第十五章——奪日者和地精

　　送信的使者是一個人類，奧蕾利亞心想如果他不是穿著銀色北伐軍的戰袍，可能他早已經被抓起來拷問了。只是即便這樣，人類在奎爾薩拉斯依舊不受歡迎。

　　“攝政王，游俠將軍，很榮幸見到你們！實在抱歉這樣打擾你，但這件事實在是太重要了。”

　　“歡迎你來到銀月城，北伐軍的朋友。”奧蕾利亞的眼睛看向信使手中的信件。“能具體說說你帶來了什么消息嗎？”

　　“我想你應該認識斯蒂芬·瑪瑞斯。”

　　攝政王點了點頭，“上次我和他見面，他還是個孩子。”奧蕾利亞想起了納薩諾斯的那個勵志要成為騎士的弟弟，看起來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奧蕾利亞為他感到高興。

　　“你記得就好。”信使雙手奉上信件，還有一個細長的包裹。奧蕾利亞開始還以為那是信使的隨身物品。“他說你看了這東西就明白了。”

　　“他還說了什么？”

　　信使搖了搖頭，喻示所有的答案都在信和東西上。

　　“莉亞德琳。”攝政王再次喚來女伯爵，她就在門外。

　　“請你吩咐，攝政王。”

　　“派人送信使安全離開。”

　　在房間又只剩下奧蕾利亞和溫蕾薩，不過這一次卻多出了兩樣東西。

　　奧蕾利亞又看了一眼那件被蓋住的神秘物品。他揪住布的一角，將其扯開。里面的東西其實在奧蕾利亞看到包裹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幾分，只是攝政王有些好奇，為什么斯蒂芬會送來一支箭。

　　“上面有文字，姐姐。”溫蕾薩指著箭身側面的銹跡，頗有些驚訝，她發現那字跡像是奧蕾利亞寫的。

　　溫蕾薩不清楚的是，奧蕾利亞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這支箭吸引了。攝政王臉上的表情定格在了震驚的那一刻。記憶碎片浮現在她的眼前，“Vendel’o

　　eranu。”她說，聲音急劇顫抖，充滿了痛苦。這是句薩拉斯語，意思是：讓我遺忘。

　　“為什么它還在？”奧蕾利亞好不容易又擠出一句話，全身已經開始因為緊張而發熱，“它應該化為了灰燼才對，為什么還會出現？”

　　“這是什么東西，姐姐？”

　　“信呢？”奧蕾利亞沒有回答溫蕾薩的問題，而是迅速拆開那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不過扭捏的筆畫可以看出寫信的人當時有多么恐懼，就像奧蕾利亞此時這樣。

　　“他還活著！”溫蕾薩瞥見了信上的內容后下意識念了出來。她不知道的是奧蕾莉亞因為她的聲音而感到頭暈目眩，仿佛一道霹靂在其腦海中轟鳴。

　　攝政王冷汗直冒，慌亂間打翻了剩有茶水的杯子。杯子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就像她的心，破碎、惶恐，如被刀割般痛苦。

　　“這不可能！”她雙手死死抓住溫蕾薩，只有這樣才不至于讓她瞬間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這不可能！”

　　“姐姐？”溫蕾薩完全被奧蕾利亞的異常嚇到了，同時她也感覺眼前至親之人在害怕什么，和平日里那個鎮定自若的攝政王完全不一樣。

　　“他還活著！這不可能！”

　　“你說的他是誰？”游俠將軍焦急地問道。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淚水竟然從奧蕾利亞的眼角間傾瀉而出，那種失神無助的感覺…溫蕾薩瞪大了雙眼，她并非沒有見過奧蕾利亞如此痛苦的樣子，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一個人可以讓心智堅強的奧蕾利亞變成柔弱的小女孩兒。

　　她呆若木雞地看著姐姐，內心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不，這怎么可能？”溫蕾薩試著搖晃奧蕾利亞，勸她保持清醒，也許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樣。“你不是說他被燒成灰燼了嗎？”

　　奧蕾利亞咬牙切齒地將那封信扯成碎片，嘴里大喊道：“所以這一定是假的。斯蒂芬·瑪瑞斯，那個可惡的小鬼竟然敢戲弄我。我明明已經在瑪瑞斯農場讓我的丈夫從亡靈之軀中解脫，他卻用過去的回憶來折磨我。我一定要…”

　　當奧蕾利亞正準備放出更狠的憤懣時，她才發現貝洛瑞爾那熟悉的臉。他正站在門簾外，注視著她。攝政王被回憶瘋狂折磨的時候，她的兒子也來了。從年輕精靈那張驚詫的臉上，奧蕾利亞知道自從上次爭吵后，兩人僵持的母子關系并沒有多大改變。

　　貝洛瑞爾的眼神里滿是驚恐和困惑，看到這些，奧蕾利亞的心頭一沉。她試著讓自己的臉色平緩下來，但貝洛瑞爾慢慢后退了幾步就轉身離開了。看著兒子消失，奧蕾利亞的憤怒就像河水從決堤的大壩里傾瀉一空，留在心頭的只有無盡的空虛。她回到椅子上，疲憊不堪地喘息著，驚魂未定。

　　溫蕾薩憂心忡忡的看著奧蕾利亞。那支箭還在桌上，冰涼的金屬表面承載著攝政王不堪回首的往事。溫蕾薩覺得根本沒有人能清楚了解奧蕾利亞心里有多痛苦。從來沒人理解，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

　　“我必須親自去確認。”奧蕾利亞終于冷靜下來，只是看起來仍然疲憊不已。“我必須親自去一趟瑪瑞斯農場。”

　　奧卓克希昂保持著平衡像下滑行，在大海上找一個落腳點并不容易，不過暮光龍吐出一口冰息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他落在浮冰上，垂下頭，等待著后背上的人下來。前面不遠處就是一片迷霧，讓奧卓克希昂驚訝的是，他看不穿迷霧后面有什么。

　　“我們到了，父親。”

　　納薩諾斯小心落在冰面上，走到浮冰邊緣，手放在額頭處眺望那片迷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讓人相信，我的孩子。連你也不知道霧后面有什么，對吧？”

　　奧卓克希昂露出一絲愧疚之色，他說：“霧氣很古怪，父親。我依然認為您不應該獨自前往。”

　　“我心意已決，奧卓克希昂。”納薩諾斯轉身抬頭去看暮光龍。“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保護好被遺忘者。還有，時刻小心聚焦之虹那邊的情況，不要讓藍龍們找到它的蹤跡。”

　　“我向你保證，父親。沒有人可以阻止你的計劃。”

　　凋零者點點頭，接下來的路他要自己去走。奧卓克希昂目送著他離開，然后展翅浮空，朝著奧特蘭克的方向飛去。

　　命令總算下來了。

　　部落開始進軍。

　　那些急躁的士兵們長久以來居住的營地被急切而迅速地收拾起來。那些武器早已在消磨無聊和被迫待在原地的煩亂中修整一新打磨銳利，現在都被放進箭袋、刀鞘，準備痛飲聯盟的鮮血。那些盔甲被黎明的霞光或是涂抹的油彩染成紅色，現在也都被整齊穿戴起來。部落大軍開始行動。

　　“保持陣型，你們這群托著皮帶的野獸。”庫卡隆衛士在馬爾考羅克的率領下騎著他們巨大的裝甲狼在各支部隊間穿梭。黑石獸人維持著秩序，大軍過于混亂可不是大酋長想要看見的。

　　加爾魯什站在一處山坡上目睹著。大軍中那些急促的戰士爭取有利位置的行為使得地獄咆哮咧嘴大笑起來。他對這種渴望十分滿意，同時抬起手指揮大軍后面的鼓手們開始敲鼓。

　　戰鼓的聲音回蕩在天空之下。這就是部落。這就是它的榮耀。他的戰士——主要是獸人，有的赤腳、有的穿鞋，就連大地也屈服在他們行軍的步伐之下。在那綠色、棕色皮膚或是皮毛之下是緊繃的虬結肌肉。長矛與利劍，弓矢與戰刀，全都拿在手中做好攻擊的準備。如同滾滾洪流般朝塞拉摩而去。千軍萬馬，只為同一個目的而去，那就是獲得勝利。

　　“大酋長。”馬爾考羅克騎著狼趕了過來，他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訴地獄咆哮。

　　“什么事？”加爾魯什問。

　　“聯盟的艦隊到了，我們還發現了達拉然法師的蹤跡。”

　　“達拉然。”酋長的眼中充滿了好奇。

　　馬爾考羅克點了下頭，“根據可靠消息，肯瑞托已經答應援助塞拉摩，他們派了一批法師前來助陣，不過那批法師里面有我們的人。”

　　“很好。”加爾魯什仰頭大笑，“告訴我們的間諜，讓他弄清楚聯盟到底有什么計劃。”

　　“我們將面對一場來自三個方向的戰斗。”希爾瓦娜斯說道。她站在那里，指點著桌上的塞拉摩地圖。此刻所有人都站在桌前。“塞拉摩的正門和北邊側門都會遭到進攻，至于還有一個方向…”

　　大廳的房門被推開了。幾個人站在門口。在他們身后是兩名衛兵，他們看上去并不擔心這些人未經通報就闖入會議廳的行為。

　　“我們來的也許正是時候。”卡德加說。

　　吉安娜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她匆忙微微鞠躬，如果不是正式場合，她可能已經跳起來了。“歡迎你們的到來，大法師。你們的援助及時而又迅捷。”

　　“這沒什么，如果要言謝，你應該感謝自己是一位優秀的外交家，并能成功說服我們幫助你。”卡德加和吉安娜互相一笑，他開始介紹與他一同前來的人。吉安娜早就注意到了他們，意外的是她發現里面竟有一位血精靈和一個地精。

　　“我認識你們當中很多人。”吉安娜熱情地說道。她認識其中的三位。第一位是大法師瓦格斯，吉安娜認識他是因為他與希爾瓦娜斯有不俗的交情，據說銀色盟約的游俠將軍是他的恩人，證據就是而瓦格斯與吉安娜身后的女精靈互相點了點頭。第二位是大咒術師米米克，一名侏儒法師。第三位是一名人類女性，同時也有大法師的稱號，她叫麥麗絲，精通火焰魔法，被熟知人稱為烈焰女王。毫無疑問，他們都是達拉然的精銳。吉安娜相信那位奪日者和地精也不是泛泛之輩。她帶著好奇的目光向卡德加詢問。

　　“這位是薩倫·織歌者，是大法師艾薩斯派來的援助。至于這位…”卡德加的手伸向那名地精，他全身都是黑色禮服，像是來參加派對的，不過滑稽的是他頭上的黑色高帽和后面的黑色披風。

　　“他是我找來的。”希爾瓦娜斯搶答道，也讓眾人很是震驚，“他叫阿卡扎曼扎拉克，隸屬于銀色盟約的法師。”

　　阿卡扎曼扎拉克取下自己的帽子對吉安娜和希爾瓦娜斯行禮。“將軍說我的能力會對你大有幫助。”

　　吉安娜困惑地看了一眼希爾瓦娜斯，女精靈輕笑道：“還記得我說的計劃嗎？阿卡扎曼扎拉克可是這方面的行家。”

　　“請問具體是什么計劃？”

　　織歌者的聲音響起時，希爾瓦娜斯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怒視著聲音發出者，同時也慶幸卡德加沒有來得及把她的建議告訴給其他人。其中原因可能只有兩點，要么是為了保密，要么就是吉安娜還在猶豫，塞拉摩的統治者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女精靈瞪著薩倫說：“與你無關。我倒是好奇艾薩斯為什么不親自來，他是不敢面對我，還是不敢面對他的大酋長？”

　　游俠將軍言語中的刻薄讓吉安娜的眉頭皺了起來，大敵當前，她不希望銀色盟約和奪日者之間的矛盾被引到自己帳前。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女法師在薩倫反駁希爾瓦娜斯之前開口：“我真心感謝奪日者能夠回應我的求助。織歌者法師，我特別感謝你的到來。對艾薩斯大法師而言，這想必是個艱難的選擇。”

　　薩倫·織歌者的身材修長，臉上線條銳利，有著一頭月光色的長發。他以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的確有些困難。不過艾薩斯大人還是決定幫助塞拉摩。尤其是他一開始并非反對支援你們，這點卡德加大人可以作證。”

　　薩倫格外強調了最后一句話，他瞥了一眼希爾瓦娜斯。女精靈的心頭涌起怒火，好在吉安娜冰冷的手抓住了她，否則這名奪日者可能就要血濺當場了。

　　游俠將軍冷哼了一聲，“小心些，奪日者。你最好確保艾薩斯是真心幫助塞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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