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對策是什么?”
“第一,那顆炸彈必須在塞拉摩引爆;第二,要確保所有人都能活下來。”
女精靈眨了眨眼,被納薩諾斯自相矛盾的說法弄糊涂了。
“我的眼線已經傳來消息,吉安娜正在尋求肯瑞托的幫助。”
“是的,她希望集結眾多法師的力量來守衛塞拉摩。”女精靈點點頭。
“知道為什么達拉然會成為浮空城嗎?”
“我聽吉安娜說,是肯瑞托的議員們利用達拉然之眼的力量。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凋零者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法陣圖紙,遞給希爾瓦娜斯,“他們能讓一座城市飛起來,也自然有能力將一座城市瞬間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希爾瓦娜斯不敢相信地冷吸一口氣,拿著圖紙的手甚至有些顫抖。“這就是…你的方法?”
“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告訴吉安娜,如果不想血流成河的話,最好接受現實。”
游俠將軍感覺自己難以理解納薩諾斯的想法,聽上去太夸張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萬一失敗了該怎么辦?能成功嗎?這兩個問題希爾瓦娜斯都沒有說出口,她想納薩諾斯應該預料到自己會這么問,并且已經準備好答案來說服她,于是,她只是疑惑道:“塞拉摩,會被傳送到什么地方。”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慚愧,是錯覺嗎?希爾瓦娜斯終于從凋零者臉上微妙的表情中讀出一些東西,只是她無法繼續探索。
“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個答案可無法幫助我說服吉安娜。”
“只要告訴她這么做會讓犧牲降到最低,她就不會猶豫了。”說罷,納薩諾斯站起身。希爾瓦娜斯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步,于是乎,兩個人又回到了最開始面對面時的微妙氣氛。
“也許…拼盡全力抵抗的勝算更大。”
納薩諾斯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像一團轉瞬即逝的怒火,很快恢復了平靜,“如果想讓塞拉摩成為第二個洛丹倫,不妨一試。”這句話詫異間戳中了納薩諾斯自己心中的痛處,只是他在希爾瓦娜斯面前很好掩飾了這一點。“塞拉摩在卡利姆多地圖上消失已經是必然。根本處,無法改變。但是一定要讓這場戰役成為一塊石頭,壓在地獄咆哮的身上。”
希爾瓦娜斯心里一驚,“讓他自己搬起一塊石頭。”
“而且只能砸在他自己的腳上。”納薩諾斯承接道,“無論地獄咆哮是否在乎自己會成為孤家寡人,他必將走上巫妖王的老路。塞拉摩就是.asxs.。”
“可是聯盟的第七艦隊正在駛向塞拉摩,如果按你說的做,他們就不應該抵達這里。”
“知道為什么地獄咆哮不立刻進攻塞拉摩嗎?”
“很明顯他是在等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然后利用那顆炸彈一舉殲滅所有人。”
納薩諾斯很欣慰,又很驚訝女精靈能夠看透這里面的陰謀。
“塞拉摩對于聯盟極為重要。”希爾瓦娜斯接著說,“就算再危險,瓦里安也不會袖手旁觀。”
“如果第七艦隊不是來支援你們,而是直接朝著奧格瑞瑪前進呢?”
女精靈的眼睛閃過亮光,好奇地看著納薩諾斯。一時間,她感覺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地獄咆哮擔心奧格瑞瑪的安全,只會更快結束塞拉摩的戰役,因此他會提前動用炸彈武器…關鍵就在于塞拉摩在炸彈落下的那一瞬間如何決斷了。
“我要說的就這些了。我想…是時候道別了。”
“請等一下。”匆忙之中,希爾瓦娜斯抓住了納薩諾斯的手。兩人同時震驚了。
“做什么?”他問。
一時間女精靈不知如何回答,她有很多問題想問納薩諾斯,想問他恨不恨奧蕾利亞,想問他有沒有什么事需要她的幫助,還有…為什么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現身?他明明可以像上次那樣派一個信使。這些都是希爾瓦娜斯想知道的,可她不知怎么開口。她的困惑中有的涉及納薩諾斯的,有的可能牽扯到被遺忘者的利益。希爾瓦娜斯不知道在納薩諾斯眼里自己和他是什么樣的模糊關系,她有好幾次開口,卻一個字擠不出來。
“我們什么時候會再見面?我想戰爭結束后,會有很多人感謝你。”女精靈努力保持笑容,而下一秒笑容就消失了。
“不。”納薩諾斯搖頭,“他們只會畏懼我。因為我不打算隱藏下去了。”
凋零者注視著女精靈的表情由某種心酸的輕松變成了錯愕。
“謝謝你,希爾瓦娜斯。”
女精靈眨了下眼。
“謝謝你照顧我的父親。”
西沉的夕陽看上去又紅又大,加爾魯什·地獄咆哮住在一座最顯眼的大帳篷里,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就在這樣的一座火堆上,一大塊斑馬腰肉被穿在肉叉上邊轉邊烤,吱吱作響的油脂滴了下來,散發出一陣令人垂涎的香味。
“大酋長。”馬爾考羅克闖了進來,他無意打攪加爾魯什的興致,不過確實有很要緊的事。
“怎么了?”加爾魯什問。
“牛頭人和巨魔要見你。”
坐在軟墊上的獸人拿起一把小刀,切下一塊油滴滴的烤肉送到嘴里。接著一大杯烈酒被他喝進肚子。“現在?”加爾魯什說道。馬爾考羅克點了下頭。地獄咆哮哼了一聲說道:“把他們帶過來。”
很快,要見加爾魯什的那對牛頭人和巨魔就來到了他面前。獸人只認識那個牛頭人,他是逐晨者部族的酋長德茲科,是一名烈日行者。另一個巨魔加爾魯什沒有見過,只知道他是沃金派來的代理人。
“你…”他指著巨魔,“你叫什么名字。”
“沃拉斯,酋長。”巨魔的一直眼睛帶著眼罩,面對地獄咆哮的輕慢,他表現的并不慌張。在加爾魯什眼中,他和他的領袖一樣是個討人厭的家伙。
“那么,你們來找我有什么事?”
牛頭人和巨魔互相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最后是德茲科先開口說:“我謹代表貝恩·血蹄酋長說話。地獄咆哮大酋長,你的人民在坐等你的命令。他們渴望一戰。貝恩酋長也很關心這里的情況。說實話,這里的平靜讓人不安,他讓我們來此是為了直率而懇切地告訴你,你必須馬上發起進攻,否則聯盟就有時間準備好他們的防御!”
“還有沃金,這也是沃金想說的話。”沃拉斯點了下頭。
“貝恩和沃金沒有親自來讓我以為他們很喜歡聯盟呢。”加爾魯什拖長聲音說道。他陰暗的小眼睛銳利而警惕,與他那副慵懶的姿態截然不同。
“牛頭人的忠誠一直在部落。”德茲科說道。“你知道這一點,毋庸置疑。”
加爾魯什朝著沃拉斯看了一眼,巨魔的想法似乎和牛頭人一樣。
“既然你們各自的族人都忠于部落,就應該學會服從你們的大酋長。”加爾魯什回答。“我已經厭倦了你們不斷地質疑我。告訴我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如果你們不愿意聽話,大可以坦白告訴我。”他歡樂而放松的姿態不見了,手里切肉的小刀刀尖不停地在牛頭人和巨魔之間來回。
“我們并不是質疑。”德茲科小心地說道,生怕那把刀會扎在自己身上。“我們只是說出各自領袖的建議。請相信,他們的初衷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越早結束戰斗,部落的損失就越小。”
“牛頭人和巨魔一直都是獸人的朋友。”沃拉斯接過話題繼續說。“我的眼睛是在諾森德面對天災軍團時瞎的。德茲科在與聯盟的海戰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還有許多巨魔和牛頭人也曾為部落的事業犧牲。我不是在渴求你的獎賞,只是想說,你是部落的大酋長,但不只是獸人的大酋長。”他的目光移向站在加爾魯什身邊的馬爾考羅克。他正雙臂環抱在寬厚的灰色胸膛前,兇惡地盯著牛頭人和巨魔。“你領導著我們所有的人,也需要我們的力量,但我們不明白為什么你好像只想聽獸人的話,尤其是這個黑皮膚家伙。”
馬爾考羅克低聲咆哮著往前跨了一步。加爾魯什抬起一只手,那個獸人便中途停了下來。他笑著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告訴沃金和貝恩,我聽到他們的諫言了。”他的目光盯著沃拉斯,隨后轉向馬爾考羅克,用更大聲音下令道:“去告訴正在趕來的血精靈艦隊,讓他們不許靠近塞拉摩。海面上不準出現部落的船只。讓血精靈們在棘齒城登陸,從陸地上趕過來。”
馬爾考羅克咧嘴而笑,譏諷地瞪著牛頭人和巨魔。
“什么?”沃拉斯不敢相信地叫了起來。
“你打算放棄從海上進攻塞拉摩。”德茲科滿臉震驚地說道。
“是的。”加爾魯什說道,“我不打算那么做,甚至讓血精靈走路趕來,那樣又會‘浪費’好幾天的時間。”他站起來,走到德茲科面前,用警告地語氣低聲問道:“現在你都聽到了吧,牛頭人。這是我的命令。你有意見嗎?”
時間仿佛一下子變得格外漫長,氣氛緊張而寂靜。所有人都一動不動。
“你是部落的大酋長。”良久,沃拉斯說道。“你擁有決定權。”
沒等加爾魯什繼續嘲弄他們,牛頭人和巨魔失望地朝自己的營地走去,身后傳來獸人刺耳的笑聲。
塞拉摩現在的氣氛堅毅而陰郁。這座城市軍事化的特征并不明顯,不過現在它已經被擺到了明面上。旅館不再是坐在爐火旁飲酒座談的地方,而是儲存資源的帳房,堆放著谷物、熏肉和成桶的淡水。
當聽到部落還沒有進攻,第七艦隊正迅速趕來的消息時,吉安娜心里的希望被放大了好幾倍。
“一共十六艘戰艦,不止運來了暴風城最好的水兵,還有幾名聲名顯赫的將軍。”聽吉安娜的口氣,她似乎放松了下來。“瓦里安還告訴我,他會派出盡可能多的人手。我們的勝算增加了不少。”
“我們在等援軍的到來,加爾魯什也在等他們。”希爾瓦娜斯的聲音闖入女法師的議會,比起她的出現讓眾人眼前一亮,她更加好奇站在吉安娜旁邊的女子是誰。
“這位是?”
“空軍上將羅杰斯,聯盟艦船天火號的船長。”吉安娜介紹說。
羅杰斯朝著希爾瓦娜斯敬禮,“很高興認識你,游俠將軍。我們正在探討目前的局勢,部落一直按兵不動,而我們的援軍即將出現在海平面上。”
“我已經無數次聽人說起類似的情況了。”希爾瓦娜斯的語氣有些冰冷,她面對著吉安娜,說道:“很抱歉,在這緊要關頭我獨自思考了一會兒,理清楚了很多事,你要聽一聽嗎,吉安娜?”
“當然,這里離不開你的建議。”女法師點頭,同時她也奇怪為什么希爾瓦娜斯突然變得瞻前顧后。
希爾瓦娜斯吸了一口氣,回來的路上她已經準備好一肚子的話去說服吉安娜。
告訴吉安娜,如果不想血流成河,最好接受現實。
納薩諾斯的話回蕩在女精靈的腦海。是的,比起戰爭勝利,吉安娜期盼的是更多的人能夠活下來,她不喜歡戰爭,她只想守護塞拉摩的人民。
“我想…我們應該重新對待這場戰爭。”希爾瓦娜斯的眼睛一一掃過會議中的每一個人。眾人眼里的好奇使得她有信心繼續往下說。
暴風城的大部分軍力都被帶走了,城內巡邏士兵顯得過于松散,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卡利姆多。
已經是深夜,這里幾乎沒有別人,所以納薩諾斯可以安心單膝跪在一座墓碑前,手里的一朵美麗的小白花隨風搖擺著。只有少許星光灑在他身上,在昏暗的光線下,那只完全沒有任何血肉的手顯露出來。
墓碑上銘刻著一個美麗的名字——蒂羅婭。
良久,終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來者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后走到他的身后。
“他知道了。我看到他的表情了,你的弟弟很震驚。”
“是震驚,還是恐懼?”黑色披風下,凋零者粗啞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周圍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