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加爾戈瑪

　　地獄火城墻，臭氣熏天，真是名副其實。此刻，希爾瓦娜斯就躲在城墻上一個陰暗的角落里，呼吸著腐爛尸體散發的血腥惡臭。

　　幾個噬骨獸人拖著腳步從不遠處經過，她拉低帽檐，退后一步，縮到了陰影深處。

　　這些家伙出了名地殘暴，殺人為樂。冷酷無情完全由手上的兵刃體現出來——砍下一只手，銜接上武器。公平較量的話，希爾瓦娜斯自然不怕，但這里是敵人的領地，鬧太大動靜只有被抓住的份兒。

　　而且，她本身是沒有自由行動的權力。指揮這次行動的是榮耀堡高級斥候卡德維克。她只是行動中的一員而已。

　　這是一次風險奇高的行動，只有包括她在內的四個人，本來希爾瓦娜斯不在其中之列的，可是越是危險的任務，贏得威望的速度就越快，更何況她可以從中獵殺獸人——反正出于哪點，她都沒法拒絕。

　　任務只是簡單的調查堡壘的城防，女精靈無意久留，只想干脆利落地解決此事。順利的話，臨走時干掉幾個獸人更加不錯。

　　幾個巡邏的獸人拐了個彎，逛到了獸欄背后。在他們轉回來之前，她有兩分鐘時間用腦子記下這里的一切布防，綽綽有余。

　　陽光照亮不到她藏匿的陰影。巨大的板條箱隨意地堆砌在城墻過道各處，成為她的絕佳掩護。

　　城墻邊角的瞭望塔上有幾個拎著弓弩的人影，應該是崗哨。但他們正敞著嗓門聊天，動靜大得跟罵街一樣。希爾瓦娜斯就算是渾身掛滿鈴鐺一路跑過去，這些蠢材也聽不見。

　　因為他們覺得沒有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敵人敢到這兒來。

　　一具血淋淋的尸體被兩個獸人拖到獸欄前，里面的座狼都開始抓狂了。血肉撕咬的聲音和兩個獸人目睹一切時狂妄的大笑融合在一起。

　　“這群畜生。”希爾瓦娜斯暗罵道，小心地越過地上蜿蜒著的生銹鐵鏈，從一對塔吊的夾縫間穿過去。平日里那些獸人就是這樣處理尸體的。那種無處不在的惡臭就是這么來的。

　　希爾瓦娜斯停下腳步，花了點時間平復心情。也許轉移視線是不錯的選擇，但女精靈的眼睛瞥向城墻之外時，卻看到了游蕩在地獄火半島上的邪能機架，這讓她更加陰郁。

　　拐角傳來了腳步聲，巡邏的獸人回來得早了點。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也許就幾秒。她再一次觀察這片區域，也是最后一次。女精靈準備離開，但是耳旁接收到的聲音讓她暫時打消了這一念頭。

　　“快干活！”說話的是個身材雄偉的獸人，脖頸和肩膀上如同公牛一般虬結著厚實的肌肉。他的兩只手全都用武器代替，上面全是血痕。希爾瓦娜斯聽說這是一支名為碎手氏族的獸人部族，可她想不到這些獸人已經殘忍到要拿自己的肢體開玩笑。

　　“快動起來，你們這群懶豬？”那個獸人對正在檢查物資數量的兩個苦工教唆。希爾瓦娜斯目睹了一切，那兩個倒霉蛋并沒有偷懶，也沒有打小差，但是他們的上司卻剛好有折磨人的興致。

　　“我們沒有偷懶，加爾戈瑪大人。”其中一個苦工解釋說，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加爾戈瑪什么也沒說，只是怒氣沖沖地朝那個在他眼里狡辯的獸人逼近了幾步。苦工就驚慌失措地向后絆倒，抱頭鼠竄的縮在地上。如果加爾戈瑪對他拳腳相加，那就不是痛不痛的問題了，任何一個了解城墻哨長的人都清楚加爾戈瑪的“手臂”有多危險。

　　然而加爾戈瑪并沒有懲罰苦工，他只是和他的兩個貼身士兵一起放聲大笑。同樣是喝了惡魔之血的獸人，有些傲慢狂妄，還有些依然是廢物。

　　弱者就是弱者。

　　加爾戈瑪不屑地走開了。

　　躲在暗處的希爾瓦娜斯目光并沒有收回來。從剛才的對話中，女精靈確認了這個趾高氣昂的獸人是誰。哨長加爾戈瑪，地獄火城墻的守備官。聽說這家伙對血的渴望已經到了變態的程度，他甚至要生吃活人的心臟。

　　這一點讓希爾瓦娜斯痛恨得必須指尖掐住掌心的肉才能控制自己攻擊的欲望。她氣得眼前發黑。怎么能讓這樣的畜生活著？游俠深吸一口氣，又一次壓住了射擊的沖動。

　　但是那個獸人沒走多遠，又開始嚷嚷了起來，“你們這群廢物，聽好了！”加爾戈瑪說，“卡加斯酋長的部落中不允許有蛀蟲存在。他告訴我，有時候，即使是你最忠誠的手下也會忘記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需要時不時地提醒他們一下…”他的眼神掃過這里他能看到的任何一個人。目光所及之中的每個獸人無不一一退避。

　　希爾瓦娜斯咬緊牙關，猶豫著要不要趁加爾瑪戈放松警惕之時送他下地獄。如果暴露就死定了，但是沒了加爾瑪戈的阻撓，聯盟進攻地獄火堡壘或許就會少一些損失。

　　可我還有很多未盡的事業。女精靈心里有一個聲音提醒著自己，她還有追隨她的奎爾多雷，還沒有擊敗她的姐姐，甚至還沒有找到納薩諾斯。

　　我還不能死！希爾瓦娜斯抬起頭，但她卻做了一個違背她心中所想的動作，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弓箭，穩穩地瞄著遠處正在宣揚自己是如何得到邪獸人部落酋長卡加斯任何的加爾瑪戈。

　　在她松手前，她已經在計算從城墻上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在思考如何最大程度上利用披風減緩落地的速度，還有就是以一種怎樣的姿勢落地才能不受傷嚴重。

　　我不會死，也不會放棄一次可以揚名的機會。

　　女精靈釋放弓弦，箭矢正對著加爾瑪戈的脖子破空飛來，絲毫不留情面…

　　一時間，城墻上都是吼叫、腳步聲。一片混亂中，十幾個噬骨獸人涌了過來，他們都聽到了哨長發自骨髓的慘叫聲。同時，在場的幾個獸人指出了刺客的藏身位置。

　　希爾瓦娜斯開弓一頓亂射，懶得去管中箭者的死活。

　　逃生只有一條路！

　　女精靈爬上城欄——天吶，這比她想象得還要高。狂風卷動著她的外套，像一面船帆在劈啪作響。希爾瓦娜斯不再留戀這個鬼地方了。

　　她跳下了城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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