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如此不同
蜘蛛區的刺鼻讓諾斯頭昏腦漲、身體虛弱，所以他非常希望能夠離開這里，甚至是離開納克薩瑪斯。一條小路伸向浮空堡壘的中心地帶，布滿蜘蛛絲的表面讓人感覺十分不詳。小路兩邊由青黑色石頭打磨過的光滑墻面上流淌出黃色的液體，既像樹漿，又似乎是某種動物的唾液。
這個地方諾斯很少來，他一直以為蜘蛛區顧名思義只有蜘蛛，但是這里和軍事區一樣，到處都是狂熱的信徒。他們是被吸引而來的，法琳娜像沼澤地里的鬼火一樣吸引著無知的靈魂。
蜘蛛區深處黑影中存在著某種看不見的生物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可能是這里面最大的蜘蛛正在進食。諾斯并沒有看到邁克斯納，他只是偶爾聽見了牙齒張合時發出的微小聲響。有一個念頭讓他始終揮之不去，如果邁克斯納餓了，那么法琳娜會不會把他喂給那只體型長度超過五米的怪物？
不！瘟疫使者搖了搖頭，法琳娜不會這么做，他的命運將由克爾蘇加德來決定。
納克薩瑪斯的空氣咸濕凝重，他身上的精致長袍和皮靴都掛著一層濕氣。諾斯在調配藥劑時非常在意味道，他會想盡辦法讓藥劑的味道盡量好聞，他工作的地方環境味道也很好，因此當他被帶到蜘蛛區的時候，差點因彌漫的惡臭而吐出來。最讓他難受的是，每當風吹來都會帶來這種味道，就像是在懲罰他。
這地方也能主人？諾斯想著，他心底里另一個聲音告訴他：當然可以！她就在這兒，她正在向自己走來。諾斯聽到了她輕微的腳步聲。
他向前望去，希望能瞥見她魅惑的身影。就是這個女人，才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瞥見了一抹橙色的絲綢和妖嬈的腰肢，隨后徘徊在這里的蜘蛛吐出蛛絲后就遮住了他的視線。他曾懷著激動的心情聽她講述自己信奉的主人，他曾欣喜若狂地得到她，攜著她的手走進自己的莊園。當初他們在午夜的掩護下卿卿我我，一切都像是一場精彩的冒險，但是過去如此遙遠，他的熱情早已褪去。
諾斯抬起頭，看向那條路。那些對她忠心仰慕的詛咒教派成員都用一種狂熱的眼神盯著她的曼妙身姿，就像一群眼神空洞的牲畜，精神麻木地跟上屠夫。他們怎么回事？諾斯突然感到胸口一陣揪心的恐懼，想盡量遠離這個逐漸靠近他的人影。
一雙步態優雅的腳停在諾斯面前，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發現自己的頭抬起來與她面對面。
“法琳娜。”他一邊說道，一邊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他本能地想要讓她滾，讓她滾遠點，但是她那令人沉迷的黑暗妖媚戰勝了所有抗拒的念頭。他的嫌惡消散得如此之快，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真的感到過任何嫌惡。
“諾斯…”黑女巫說道，聽到他的名字從她的唇中吐出，讓他感到一股喜悅順著脊梁傳遍全身。就算一切都變了，但她的樣子，諾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就像從前…
…就像他們相遇時。
她的妖媚死死鉤住了他，他細細品味著她完美身軀上的每一寸。她的身體棱角分明，酒紅的秀發亮澤如絲，他認識的這位貴族小姐。玉口朱唇和明眸黑瞳將他拖進愛河。她的香肩上披著一副紫黑與猩紅相間的斗篷。斗篷泛起漣漪，但并沒有風吹過。
“有什么事嗎，諾斯？”她說道。她的聲音中帶著甜膩的香氣，像精油一樣讓他緩過神來。“你已經在這里站了五分鐘了，也看了我五分鐘，你…沒事吧？”
“是的，法琳娜。”他說。“我只是…有些疲倦。”
“疲倦？如果在我如此靠近的時候你不感到開心的話，我會不開心的。”
一想到惹她不開心，諾斯立刻感到一陣慌亂，他幾乎跪倒在地，想用手抱住她的雙腿。她的肢體纖細修長，潔白如玉，觸感光滑而又誘惑。
“當然不是，女士，我是說…我很榮幸。”他說道。
她看著他，露出一絲微笑。她用和頭發一樣顏色的指甲鉤起他的下頜，盡情地挑逗著他。一股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涌上大腦，但他無視這一切，任憑她如何對自己。
他心甘情愿地站在她面前，所有其他心思都煙消云散，只剩下要讓她開心滿足的念頭。其他看見他們的人正在指指點點，諾斯并不在乎，那些人只是在嫉妒他而已。
事情的進展迅猛不及，暖得窒息。他只是無意中提及自己的莊園缺一個女主人，而她卻反客為主般說：“我也缺少一位共度余生的伴侶。”
共度余生？這真是美好的夢想。諾斯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她真是一個完美的女性，婚禮的一切事務，包括發放請柬在內，只用了不過兩天，婚禮就舉行了。諾斯在前一天晚上與她私會，他只不過和她離開了兩天而已，但他等不及了。如他所想，法琳娜熱情的“招待了他”。
那晚諾斯終生難忘。
他緊張地掃視著柱子腳。深夜闖入未婚妻的住宅是否明智？
但當諾斯見到她美麗的身影時，些許懷疑立刻被拋到了腦后。她身上的裝飾品凸顯出她典型的貴族特征——顯示出她富裕的生活。一層紗布包裹著她那纖細的手指，勉強掩蓋住絲滑的皮膚，讓她優雅的軀體更具備誘惑性。諾斯略微放松了一點，擦了擦從他那眉骨上交替流下的汗水。
她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徑直走到房間里唯一的窗戶前，俯視著別墅外。她的眼前是一片狼藉。六個小時前，這里還回蕩著人們在酒宴上的喧鬧聲，而現在.....只剩下了甜蜜的寂靜。
微風吹起了她的頭發，頑皮地吹拂在她的臉上。諾斯突然發覺自己已經迷醉地探出了身子。他立即縮回了柱子后面，害怕被法琳娜看到。她確實看到了他——但他完全沒有必要害怕。
“諾斯。”她說，“我一直在等你，我猜到你已經等不及了。“女貴族羞怯地看著自己的右肩，讓自己身上的裹布往下滑了一點。
她向他承諾著即將體會到的銷魂時刻。當法琳娜不著寸縷地站在他面前時，諾斯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美好的記憶過去后，痛苦和墮落接踵而至。當諾斯稀里糊涂地和法琳娜纏綿在一起時，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女貴族已經給自己施加了死亡的詛咒。她的低語讓他陶醉，她說自己正侍奉一位神靈，那位神靈能滿足她的愿望。而她希望諾斯也能和她一樣信奉這位神，他也可以獲得一切，包括她。
諾斯的確聽到了聲音，那個聲音許諾他力量，許諾他權力，許諾他任何他想要的東西。
當他醒來時，頭發已經白了…
“他說要給我我想要的一切，只要我付出代價。我得到了…力量，得到了…永生，得到了…”諾斯想繼續說得到了法琳娜，但是她不再妖媚，甚至不再是人類。她的氣質燃燒著一種永無止境的強烈饑餓感，就像那些蜘蛛。
蜘蛛區里依舊充滿著刺鼻的味道，可是卻比剛才安靜了不少，在他陷入回憶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難道那些詛咒教派的人開小差了？諾斯沒有抬頭去看，他對法琳娜知根知底，她一定會懲罰這群偷懶的家伙。話說回來，諾斯在陷入回憶時，法琳娜好像來看過自己，不過腦海中隱約回蕩著那個女人的笑聲說明她是來諷刺自己的。而現在，黑女巫已經離開了。
“力量，權力，任何我想要的東西…”
諾斯不茍言笑。法琳娜的謊言就像編織好的蛛網，將他團團纏繞。事實的確如此，巫妖王給了他這些東西，可這都不是諾斯真正追求的，他的夢想以及理念全都建立在對洛丹倫的熱愛之上，可當王國毀滅時，當天災軍團屠戮那么多生靈時，他才知道自己踏上了不歸路。
“他什么都不會給你！”
有人回應了他，諾斯皺起了眉頭，那個人說了和法琳娜相反的話。他正感到奇怪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鼻子聞到的臭味變成了血腥味。
“除了死亡，他什么都不會給你！”
諾斯終于抬起頭，在原本該站著法琳娜的位置上出現了另一個身影。他也是一個亡靈，但諾斯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許多不同的地方…
法琳娜將邁克斯納喂飽后回到了諾斯關押的地方，眼前的一切把她震驚了，到處都是詛咒教派與蜘蛛的尸體，而那個本應該被關起來的人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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