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蘇醒
“誰敢擾亂儀式”數位圣騎士中的一個怒吼道，納薩諾斯記得他的名字好像是賽丹·達索漢。
“神圣之環還沒有被放開！”站在達索漢身邊的提里奧·弗丁站起身。納薩諾斯這才注意到，對阿爾薩斯審判的四位圣騎士竟然是除圖拉揚之外的那四人。不管弗丁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對他們而言一定不是好事，納薩諾斯打斷的時機正好。
沉默不語的加文拉德·厄運觀察著沖上審判臺的人類，這是一名看上去身材顯瘦的普通平民。烏黑的頭發和面對圣騎士毫不畏懼的眼神凸顯了他的年輕與勇氣。他一出現，達索漢就焦急地向衛兵說道：“來人，把這個家伙趕出去！”
“你沒有權力這么做！”
“你打擾了一個神圣的儀式…”圣騎士說道。
“夠了，達索漢！”
達索漢只是不耐煩地瞥了烏瑟爾一眼。“我為我的失禮道歉，但我們真的應該抓緊時間了！”
烏瑟爾閉上眼搖了搖頭，“站在你面前的這位是納薩諾斯·瑪瑞斯，就是他抓住了阿爾薩斯。”
眾人的視線落在了那名闖入者身上。人民此時議論紛紛。納薩諾斯意識到現在能夠緩解緊張氣氛的人只有自己。他看著阿爾薩斯，發現對方也正看著他，蒼白的臉上竟也帶著驚訝。納薩諾斯決定冒險一猜：“我不知道今天在這里發生的一切目的為何，但我很想知道，阿爾薩斯犯了什么錯？”
更大的議論聲在周圍響起，騎士團的衛兵們已經開始形成一排盾墻擋住情緒不穩的人群。除了臺下的人，還有臺上的人，納薩諾斯觀察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泰瑞納斯已經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跟著他動作的還有凱爾薩斯和安東尼達斯兩人，這些人納薩諾斯都認識，可是他們的眼光是那么陌生，甚至包括吉安娜在內，都以異樣的眼光看待他。
“請重復你的話，納薩諾斯。你是在為阿爾薩斯開脫嗎？”
未嘗不是，納薩諾斯心里這樣告訴自己，如果阿爾薩斯什么都沒做，只是變成了一個亡靈，那么…突然間，納薩諾斯明白了自己正在經歷什么。他的疑問，他想要的答案，都將在此刻揭曉。
“他有什么罪？”
“注意你的言辭，納薩諾斯。”加文拉德說，“別忘了是你抓住他的！”
人類點點頭，他相信是自己抓住了阿爾薩斯，所有人都這么說，但是他為什么不在抓住阿爾薩斯的時候就地處決他，而是要把他交給白銀之手騎士團？因為他罪不至死，甚至就事實而言，阿爾薩斯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么請你回答我，長官，阿爾薩斯做了哪一種行為觸犯了律法？需要你們用圣光來制裁他？”
“你看看他的樣子！”說話的是達索漢，他用手指著阿爾薩斯，眼神中充滿了厭惡。除此之外，泰瑞納斯已經坐下，正用手揉捏著自己的額頭。
“他的樣子怎么了？難道就因為他白發蒼蒼，因為他變異的膚色，我們就能夠直接定罪嗎？”
“他的存在就是罪過，納薩諾斯。”
圣騎士語出驚人，納薩諾斯目瞪口呆地盯著烏瑟爾。他不禁問自己，這還是他認識的烏瑟爾嗎？他以為白銀之手的領袖出現在這里是因為泰瑞納斯的命令，否則以烏瑟爾的品性，他絕不會接受這樣的任務。可現在事實卻與納薩諾斯想象中的完全相反。
“什么意思，烏瑟爾？”
“阿爾薩斯背棄了圣光，他選擇墮入死亡，在他拿起霜之哀傷的時候，他就已經…”
“已經怎么樣？”納薩諾斯開始大聲質問，“他殺過一個無辜的人嗎？就因為他變成了亡靈？”
“這一點就足夠了。”烏瑟爾抿嘴低聲回答，“阿爾薩斯的行為讓王國蒙羞，你想告訴其他人，洛丹倫王國未來的繼承者是一具死尸嗎？”
“那也不至于判處他死刑，流放也好，囚禁也罷，就算是圣光也不能做出這樣的判決！”
“這是眾望所歸！”加文拉德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納薩諾斯身后，而達索漢則來到了他的右邊，而提里奧和烏瑟爾兩個人則分別站在納薩諾斯的左側和前方。看起來等一會兒如果納薩諾斯動手，他們就會第一時間制服他。
“眾望所歸？”納薩諾斯的眼睛環顧四周，圣騎士說的沒錯，每一個人的眼神都一樣，除了他和阿爾薩斯。
“他只是變了模樣而已，烏瑟爾。”
“我…知道。”
“他還是阿爾薩斯！”
“我也知道。”
沉默…
既然知道阿爾薩斯沒有迷失自我，既然一切都為遭到亡靈的破壞，那為什么…為什么人們不肯接受犧牲的亡者，如果說洛丹倫、達拉然，奎爾薩拉斯這些地方被亡靈毀滅，那么人們不清楚天災軍團和保持理智的亡靈之間有什么區別很正常。可是現在這一切，眼前這個阿爾薩斯的遭遇境況卻讓人感到不平不公。
究其根本，納薩諾斯想到了一個許久之前的話題，他看了一眼提里奧·弗丁，這位圣騎士到目前為止一言不發。
“就因為他變成了亡靈，這就是罪行對嗎？”
烏瑟爾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納薩諾斯鼓起勇氣，用最大聲音怒吼發問，問在場所有可以聽見他聲音的人。
“在你們眼中，這個跪倒在地，接受所謂‘審判’的人，已經不在是人類了，對嗎？”
在場無人應答，他們誰都不愿承認這個事實，精靈和矮人等外族人只是觀看者，他們根本不想自找麻煩，還有在場的洛丹倫居民以及包括泰瑞納斯國王在內的貴族，指責己國的王子等于在外人面前自損顏面。
沉默是冰冷的，答案更加殘酷…活人永遠不會接納死者，永遠不會。
刺骨的冰涼席卷全身，納薩諾斯再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寒冷，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只有一副隨著時間牽移不斷腐敗的軀體。
納薩諾斯的目光回到了阿爾薩斯臉上，他心里對王子問道：‘你該…如何拯救自己？’
神奇的是，阿爾薩斯好像聽到了他的心聲，王子開口說道：“你誰也救不了！”
伊利丹受夠了，他覺得自己很愚蠢，為什么自己要守著一具尸體，等了這么久，納薩諾斯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現在的問題不是他什么時候醒，而是會不會醒。伊利丹覺得不會，如果納薩諾斯不醒來，那么自己把他帶回去也不再有任何意義。
“你就呆在這里喂野狼吧！”
暗夜精靈起身離開，還不停地咒罵納薩諾斯，說他毀了自己的計劃。
他還沒有離開幾步，身后響起一個沙啞而低沉的聲音。
“狼可不喜歡尸體，它喜歡新鮮的肉。”
伊利丹猛然轉身，那個亡靈已經站起來了，唯一讓伊利丹陌生的是，他的眼睛比上一次見面時更加血紅，像是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你…”
“還是這個樣子讓人習慣。”納薩諾斯打量著自己的手，“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探討一下，合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