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單獨聊聊。

　　半神半人的塞納留斯將斧子交給了獸人：“它是你的了。”

　　獸人兩眼瞪大，拿著這件禮物來回擺弄，試試它的重量。“平衡性，很完美！手感，就像我臂膀的一部分！但是它是用木頭做的，像玩具一樣。鋼鐵，應該用最好的鋼鐵！”

　　“不。”森林之王打斷了他說，“這把戰斧受到了我的祈福。戰士，拿好它，見證一下自然的力量。你會發現，它比你使用過的任何武器都要堅固。這點你可以相信我。”

　　布洛克斯再一次擺弄了手中新得到的武器，將信將疑。

　　森林中的哀嚎越發強烈，敵人正在接近。這三人準備好了迎戰來敵。

　　當第一個地獄犬沖進他們視線的時候，半神半人的塞納留斯首先前去迎戰，空中雷電交加。他的跺腳聲撼動了大地甚至還使地面輕微開裂。他將手合在一起，手臂上生出一圈又一圈藤蔓。

　　地獄犬朝塞納留斯一躍而上，用爪子抓他，試圖想吸食他的魔力。可在半空中，地面突然沖出的荊棘直接將它刺穿。

　　地獄獸們向布洛克斯逼近，越來越近。獸人朝著這兩個家伙發出怒吼，令其中的一個微微一顫。獸人利用了這一瞬間的猶豫，拼命地掐住對手。那把有魔法的斧子深插在地獄犬的身體，斬斷了它的前腿，有如切割空氣一樣輕松。污穢的綠血從地獄犬的身上濺出，流在了草地上，像酸一樣腐蝕了植被。

　　受傷的地獄獸發出一聲慘叫摔倒在一邊，但它的同伙卻繼續沖擊，撞向獸人。布洛克斯極力要站立起來，想靠斧頭柄來突出重圍。他將斧子狠狠劈入了怪物的胸膛。

　　地獄犬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慢下來。它壓在布洛克斯身上，龐大的身體讓獸人動彈不得。

　　瑪法里奧也遭到了攻擊，地獄犬正急切地用觸須來靠近他。瑪法里奧集中精力。塞納留斯曾經教他把自然看成武器和同伴。暗夜精靈正努力按照導師的想法去思考。

　　暗夜精靈在內心喚起了一股旋風迅速將地獄犬包圍。地獄犬強有力的觸須拼命搖擺著，尋找著魔法。但是瑪法里奧使用的并不是魔法，事實上他并不會魔法，這是自然的力量。瑪法里奧右手一揮，向周圍的樹木索要樹葉。高聳的樹冠上落下數以百計的樹葉。瑪法里奧不斷把新掉下來的樹葉引進那陣旋風。在這旋風里，強壯的樹葉劃破地獄犬的血肉，讓它們無法靠近。

　　樹葉不斷注入旋風當中，旋轉得越來越快，而且數量也越來越多。起先地獄犬沒有在意這些樹葉，因為并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可是當一片鋒利的樹葉邊緣切開了它的鼻子之后，血流了出來。

　　被激怒的惡魔使勁地擊打著冒犯它的樹葉，不料它的手掌、腿上、軀干上也陸續出現了很多傷口。而且慌亂中，地獄犬傷了自己。這旋風現在又加強了百倍，呼嘯著的樹葉的邊緣就像是鋒利的刀刃，每到一處就將惡魔切開一個口子。綠色的泥狀汁液從惡魔的身上溢出來，浸濕了皮毛甚至模糊了它們的視線。

　　塞納留斯和攻擊他的野獸繼續糾纏。惡魔的鬼哭狼嚎正好和森林之王的撼人吼聲相互映襯。他抓住了地獄犬自己送上門來的前足，輕巧地扭斷了他的骨頭。惡魔狂叫，觸須也疼痛不已，在那里胡亂擺動。

　　布洛克斯和地獄獸鏖戰，獸人快要被壓碎了。盡管他的對手有兩個，這個經驗豐富的獸人還在盡力打斗。

　　瑪法里奧注意到他陷入苦戰，于是念起咒語。

　　在地獄犬中間降下一陣疾風，給它們一個下馬威，然后讓布洛克斯接著收拾他們。然而，最后達到的效果，遠遠超過了瑪法里奧的預期。

　　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引得空氣強烈地旋轉，并形成颶風向目標沖去。颶風一邊旋轉一邊擴散開來，轉眼間就覆蓋了整個區域。

　　在穿過布洛克斯時，他幾乎沒有感覺。而對于地獄犬們來說，颶風里則充滿了自然的憤怒。它們根本沒時間作反應，也沒時間讓貪婪的觸須起作用。它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颶風刮過，地獄獸化作了灰燼。德魯伊的力量征服了地獄獸，當它們被消滅的時候，一些灰塵顆粒從每個地獄獸身上消散開去。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怪物，發出了短暫的一聲吼叫，就被送下了地獄。

　　林地再次充滿了靜謐。

　　布洛克斯丟下了斧子。當看到這情形，他簡直難以置信，嘴張得老大。瑪法里奧盯著自己的手看，不知怎么會這樣。他轉而看著塞納留斯，想得到答案。

　　塞納留斯正想回答。突然，耳畔有個聲音打斷了他。

　　“又有敵人！”

　　德魯伊被猛地把注意力拉回來，就發現一頭地獄獸正向他襲來。然而隨著一些模模糊糊的咒語聲響起，這頭可怕的獵犬身體慢慢干癟。

　　半神一把抓住瑪法里奧的手臂，用一股驚人的力量把他提了起來。“你有多相信森林，你的力量就有多強大。”

　　德魯伊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句話了。這時樹林里突然竄出一群地獄獸。粗略估計，敵我數量是十比一。他們的目標是獸人和德魯伊。

　　塞納留斯念了幾句不長的咒語。一些尖頭的地刺突然從地底下冒了出來，長到了一個暗夜精靈那么高。

　　三頭地獄犬被尖石刺穿了身體，發出一聲哀嚎。但是其他惡魔正漸漸逼近。

　　塞納留斯再一次施展力量，滿是葉片的粗壯枝條往下方伸展開去，一下鉤住了四頭地獄犬，接著又將它們拉向茂密的樹冠中。掙扎了幾下后就沒動靜了。瑪法里奧不清楚這些倒霉蛋到底怎樣了，但他們一定永遠消失了。

　　其余的樹只是簡簡單單地伸出了枝丫，適時地向沖鋒著的燃燒軍團攻去。一頭地獄犬被絆倒，無助地摔在地上；還有一頭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狠狠撞了一下。

　　盡管如此，那些地獄犬，仍然不斷地向他們涌來。這些惡犬慢慢逼近，眼中充滿貪婪之色，很明顯，它們餓了。

　　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在林中回蕩。瑪法里奧回頭望去，看到了一個恐怖的家伙——此人身軀龐大，頭上長角，眼中冒火，正用一條可怕的鞭子抽打著那些失敗的地獄犬。這個新出場的家伙比其他惡魔都要高大，而且別人還會給他讓道，瑪法里奧覺得他應該就是這些惡魔的頭領了。

　　出乎瑪法里奧意外的是，那惡魔并沒有馬上抽出第二鞭，而是用一種嘶嘶的聲音對塞納留斯說道：“半神，來見識見識燃燒軍團的力量吧！”

　　塞納留斯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是塞納留斯，這片森林的守護者，我要求你立刻離開這片土地！”

　　一想起與阿克蒙德的那次小小的交鋒，瑪法里奧就不禁戰栗起來，因此他很同意魔法師的觀點。他幾乎能想象出惡魔們會怎樣對待他們的階下囚，特別是那些一直以來讓他們處處掣肘的人，于是他說：“我們決不投降！”

　　惡魔那對火焰般的眸子憤怒地閃爍著，他抬起鞭子，狠狠地甩了幾下。每一次打在地上，都揮出一道烈焰。

　　“守護者，你這是在自尋死路！把那個暗夜精靈，還有那個獸人交出來，我就賜給你們活命的機會。”

　　半神站穩了腳步，注視著那個惡魔頭領，暗藏殺機。“與你不同，他們是我的客人，趕快離開這里，不然森林的怒火是無情的。”

　　瑪法里奧走到導師身邊，“不管發生什么，我們都與你同在，大導師。”

　　惡魔領袖發出冷笑，不斷地舞動著手中的鞭子。

　　“如果我沒猜錯。”布洛克斯嘀咕著，“他應該就是犬王哈卡，我的兄弟瓦羅克曾擊敗過他！”

　　遠處的哈卡不禁放聲大笑，仿佛千百條被激怒的毒蛇發出的嘶鳴。他向塞納留斯伸手一指，所有的地獄犬沖向半神。

　　無數夜刃豹騎兵突然從四面八方涌進了戰場。沒等惡魔們反應過來，騎兵們的坐騎已經將幾個敵人打倒在地。

　　瑪法里奧看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些人并不是來自王宮的部隊，也不是來自的黑鴉堡壘。她們全是女子！艾露恩姐妹會的人。

　　瑪法里奧第一次看到泰蘭德投入戰斗。很多人手執彎曲的長劍，其他人佩帶著短弓，敏捷地射出一箭又一箭。

　　許多地獄獸被戳成了刺猬倒在地上。女祭司像戰士那樣從容地揮著武器，手起刀落，一頭地獄犬便身首異處。兩頭夜刃豹撲到另一頭地獄獸身上，從兩邊不停地撕扯著它的身體，最后留下一具血淋淋的尸體。

　　瑪法里奧正想叫泰蘭德時，發現哈卡沖了過去。女祭司完全沒有注意犬王和他的鞭子在悄悄逼近。眼看那鞭將要裹住她的喉嚨，胯下的夜刃豹不經意地往旁邊一動，鞭子沒有鎖住她的咽喉，卻綁住了她的手。接著犬王猛地一拉，把泰蘭德從坐騎上拽了下來。

　　“小心！”瑪法里奧大叫一聲，朝她那邊沖過去。

　　布洛克斯砍翻一頭惡魔，“精靈，那里危險！”

　　瑪法里奧眼里只有泰蘭德。他橫沖直撞地逼近目標，縱身跳向哈卡。德魯伊的奮力一撲在犬王龐大的身軀面前毫無作用，不過這一擊也確實讓那個惡魔分散了注意力，原本緊緊纏著泰蘭德的鞭子一松，女祭司就輕輕地掉在了地上。

　　“爬蟲！”犬王罵道，一把拽住德魯伊的肩膀，狠狠將他摔在地上。緊接著一鞭子抽了過去，瑪法里奧疼得叫出聲來，痛入骨髓。犬王又抽了第二鞭、第三鞭，瑪法里奧感覺自己快要失去知覺了！

　　“我會很樂意品嘗你頭骨上的鮮血。”哈卡冷笑著說，又加了一鞭。

　　這個可怕的巨獸再一次舉起了鞭子。

　　瑪法里奧伸手遮擋，他沒有感覺到疼痛，但聽到了哈卡的慘叫聲。他睜開眼睛，發現犬王揮舞鞭子的手被斬斷了。

　　惡魔領袖捂著血淋淋的傷口后退。

　　德魯伊沒發現，自己身旁已經多出了一個人，而那個人目視著哈卡，一只手掌伸向了自己。

　　‘是盟友嗎？’瑪法里奧思考著，便去觸碰救命恩人的手。

　　‘好冷！’德魯伊站起來，然后發現這個人的眼睛竟然是血紅色的。哈卡的手臂在他腳下，他手中的劍沾滿了鮮血。

　　“干掉他！”

　　瑪法里奧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現在首要任務是擊退敵人。他抬頭望向天空，密布的云層給了他一線希望。

　　‘你有多相信森林，你的力量就有多強大。’

　　德魯伊深吸一口氣，開始引導。空中云浪翻滾。憤怒地變成了黑壓壓的一片。烏云隆隆作響，閃電從天而降，精準地擊中了那體形龐大的惡魔。

　　哈卡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咆哮，全身浸潤在耀眼的光亮中，雙臂張開，仿佛想要去擁抱那摧毀他的光束。哀聲震天。

　　納薩諾斯用手遮蔽自己的眼睛，心里感嘆德魯伊的強大。

　　從天而降的光芒終于漸漸消失…惡魔首領的尸體也化成了灰燼，無力地倒在草地上。

　　地獄犬們發出巨大的悲鳴聲，它們的身體開始發光。瞬間，所有的地獄獸都消失了，只有哀嚎還在四周回蕩。

　　“謝謝你，勇士。”瑪法里奧回過頭來看納薩諾斯，“不過你是誰？”

　　“亡靈？”布洛克斯走了過來，手中的戰斧握得緊緊的。

　　納薩諾斯的眼睛游離了一下，他發現這里除了獸人外，并沒有人類。“獸人，你也逃出來了？”

　　“我想起來了。”泰蘭德走了過來，不過納薩諾斯身上的死亡味道讓她不敢靠太近。“你是和布洛克斯希加一起被抓住的人，但是你不是被艾薩拉女王帶走了嗎？”

　　“布洛克斯希加？你的名字？”納薩諾斯問道。

　　“希加這兩個字只有我信任的人才能說，而你…只能叫我布洛克斯。你是誰，亡靈？”

　　塞納留斯的蹄聲打斷他們的談話，當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時，半神的眼里只有納薩諾斯一個人。

　　“打掃戰場，治療傷者吧，瑪法里奧。至于你…”塞納留斯和亡靈對視著。“我們得單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