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騷擾
雨水落在沉寂的森林中，仿佛天空也在為下方的土地哭泣。納薩諾斯回到了他生前呆過的最后一個地方。他必須回來，這里有他要守護的東西，也有他的罪孽。
當他來到南墻大門時，他知道自己已經抵達奎爾塞拉斯，但當他穿過大門廢墟時，他差點以為自己還在洛丹倫。
這里不見光亮，亡靈肆虐，幾乎看不到精靈們活動的痕跡。由于環境的關系，納薩諾斯很不喜歡在這里呆著，滿地游走著很多天災軍團殺人的“杰作”，但他不需要躲避，甚至可以大搖大擺的在這個地方行走。亡靈們沒有互相殘殺的習慣，即便巫妖王對他們的控制力減弱了，它們也頂多就像狼一般游蕩在野外，然后攻擊任何他們發現的生者。而當初阿爾薩斯在這里修建的戴鎖姆，以及他開辟出的死亡通道，都成為了亡靈們盤踞之地。
就是這里。他心里面有個聲音告訴他，在這個地方，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納薩諾斯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手上沾滿了至親的鮮血。在他周圍有很多那次戰斗留下來的痕跡，四處散落的武器，被大卸八塊的弩車，還有隨地可見的骨頭。
他一言不發地單膝跪下，閉上眼睛去感受這里的亡魂。已經過去了這么久，根本就找不到母親的尸骨。
“原諒我，母親。”納薩諾斯說道，他希望能見到母親達芙妮的靈魂，又希望她已經安息。這兩種矛盾的想法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納薩諾斯皺起了眉頭。他正在冥想懺悔著，默念兒時在修道院學習過的悼詞。可一聲吠鳴傳來打亂了他的思緒。這里不可能有活物，那么一定是復生的亡靈犬在騷擾他。一開始他置之不理，以為這些不安分的畜生在看到自己沒有回應后就會識趣地走開。可接下來一而再再二三的叫聲消磨著納薩諾斯的耐心，終于他怒不可赦地抬起頭，發現騷擾他的是兩個家伙，它們身上都帶著無法愈合的傷口和膿瘡。納薩諾斯很奇怪，在這里游蕩的亡靈見到自己都會自動讓開，為什么這兩條狗卻不害怕？
“滾開，我沒時間玩兒游戲！”他使勁兒瞪了一眼兩個小家伙，但是對方卻沒如他所想的那樣跑來，反而同時向前邁了一步。
懂了！它們是把他當成了美餐了。
既然如此，納薩諾斯決定殺雞儆猴，如果能讓其他亡靈離他遠一點，他不介意浪費一兩支箭。
“我再說一遍！滾開！”他拉開弓弦，威脅道。
這一次起到了作用，那兩條狗雖然行為讓人費解，但卻不笨——至少能夠意識到弓箭的危險。
趕走了搗蛋鬼后，納薩諾斯蹲了下去。解決完剛才的困擾后，他再一次開始默念禱詞。在他和他母親的死亡陰影中尋求慰藉。
良久，他站了起來，準備去下一個地方——風行者之塔。他不確定在那里能不能見到奧蕾莉亞，如果森林的情況都這么糟糕，那么估計風行者的家園也好不到哪兒去。納薩諾斯環顧了一下四周，意外的發現那兩條狗就在不遠處晃蕩，眼睛也一直盯著他。
“真是執著的家伙。”
洛瑟瑪·塞隆，奎爾塞拉斯游俠領主，前任游俠將軍奧蕾莉亞·風行者的副官。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還能履行自己的職責。森林的陰影讓他感到安寧的寂靜，可是多了一股死亡的味道。當天災軍團席卷這里時，他曾英勇奮戰，卻也差一點命喪黃泉，他的好朋友哈杜倫·明翼救了他，即便如此，他還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的左眼失明了。
而現在，洛瑟瑪正和游俠隊長哈杜倫一起，帶領一支游俠小隊趕赴風行者之塔。這是新任游俠將軍溫蕾薩的命令，目的是為了偵查那個地方的情況。
“無需解釋，這樣的任務已經說明了溫蕾薩的私心。”哈杜倫心不在焉的用武器砍斷擋路的樹枝。他一位外貌英俊，身材纖細的精靈，身為游俠卻不穿披風。胸前的戰袍上繡著辛多雷鳳凰紋章。他有著一頭光滑的金色長發，頭發在額前分開。
“噓，小聲些。這里可不安全，很容易遭遇亡靈。”跟在后面的洛瑟瑪提醒道，同時他也不想讓哈杜倫繼續發牢騷。奎爾塞拉斯現在需要上下齊心。這樣的言論只會讓游俠部隊內部產生裂隙。
“老實說我實在看不懂你，洛瑟瑪。”哈杜倫回頭看了一眼他的摯友，卻招來了對方疑惑的眼光。“凱爾薩斯王子讓溫蕾薩接任游俠將軍的職位時，你為什么不反對？現在應該讓更有資歷和經驗更加豐富的人來承擔責任。”
他接著說道：“雖然溫蕾薩是奧蕾莉亞的妹妹，但她完全不具備她姐姐的能力。她能成為游俠們的領袖全是靠著奧蕾莉亞的威望。”
“我知道你的意思，哈杜倫。”洛瑟瑪搖了搖頭。“不止是你，還有很多人都認為我更合適接任游俠將軍，甚至連奧蕾莉亞也知道。但是如果她選擇我而不是溫蕾薩，就相當于告訴所有人，風行者家族不再是王國的守護者。在這樣艱難的時期，你認為奧蕾莉亞女士會這么做嗎？”
長篇大論的解釋讓哈杜倫終于安靜下來。時間不早不晚，他們順利抵達了風行者之塔。
過去的許多年間，洛瑟瑪和哈杜倫都曾來到過這里，無論是來自軍方的號召，還是受到宴會慶祝的邀請。但從沒有看到這個地方如此的蕭條。
死亡的陰影沒有放過這個地方。
洛瑟瑪內心感慨著，他僅存的一只眼睛打量著飄蕩在塔上面的女妖，那些幽靈般的生物也曾是他們的同胞，但阿爾薩斯卻把他們扭曲成了畸形生物。
“這里不可能還有活人。”
“我們還是快一點回去吧，我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哈杜倫隱蔽在一棵樹后面，憑借他的經驗，自己是安全的，可樹干中突然冒出來的箭頭不僅打斷了他的話，還顛覆了他的認知。
驚慌中，哈杜倫的唯一反應就是呆立著，睜大眼睛瞪著離自己額頭只有一寸的箭頭。
“你這個白癡。”洛瑟瑪吼道，一把將哈杜倫往后拉，兩個人同時摔在地上，同時另一支箭接踵而至，射穿了那棵樹。
“敵襲！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