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北行
“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萊雷恩很自覺地坐到納薩諾斯對面，而卡莎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在乎禮儀，她先對納薩諾斯點頭示意后再坐到旁邊的位置上。
“我也沒想到，你們來這里做什么？自從上次見面后，我感覺我們很久沒有相遇了。”納薩諾斯笑了笑，上一次見面是在戰爭最初的時候，一晃就好像時間過去了很久一樣。
萊雷恩和卡莎互看了一眼，納薩諾斯明顯察覺到他們二人眼神的不對勁，但也沒多問。
“我們來這里有各自的事情。”年輕牧師回答道，并且微笑著又看了身旁的女孩兒一眼，“卡莎要去這里的大教堂進修，而我嘛…”他聲音故意放低，還打量了一下周圍確定沒人偷聽，像分享秘密一般繼續補充著，卡莎看到他的樣子不禁捂嘴偷笑。
“我要接受圣騎士的洗禮了。”
什么？納薩諾斯沒有發出驚呼，但他雙眼睜大的表情已經告訴萊雷恩他內心的想法。卡莎對納薩諾斯點了點頭，這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時候的事情？”納薩諾斯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切變化得太快。
萊雷恩激動地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這得多虧了你，當初你讓我去給洛薩搬救兵，然后…”他想說下去，但納薩諾斯打斷了他，萊雷恩臉色一怔，然后立刻閉上嘴巴。卡莎也皺了皺眉頭，這里的確不適合談論過去的事情。
“萊雷恩，你記住，永遠不要再提及那件事情，永遠。成為圣騎士對于一個皈依圣光的人而言是莫大的榮耀，我為你高興。”納薩諾斯舉杯示意。萊雷恩點了點頭，剛才的確是他沖動了。
卡莎見到兩個人話題突然結束并且陷入沉默，為了緩解剛才尷尬的氣氛，她問道：“那你呢，納薩諾斯？你這是要去哪兒？從瑪瑞斯農場到斯坦索姆可有一段很長的路。”
“恩，的確如此。”他簡短的回答道，也沒有透露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他只告訴了卡莎自己只是在此停留一會兒，等風雨停了過后就會離開。旅館內的熱鬧暫時沖淡了寒冷，納薩諾斯又和他們聊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似乎錯過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己的死對頭格雷現在盡然是第六軍團指揮官奧斯瑪爾·加理瑟斯麾下一個騎兵隊長，他統領著一支上百人的騎兵隊伍。
“不知道那個家伙又給加理瑟斯送去了多少財物。”萊雷恩半開玩笑地咒罵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道消息，是關于鷹巢山的，聽書鷹巢山上有一位強大的獅鷲騎士弗斯塔德·蠻錘，他曾擊敗過惡龍。
納薩諾斯手里拿著一塊干酪，開起了玩笑：“如果那位弗斯塔德·蠻錘在殺死惡龍之前先讓惡龍把格雷吞進肚子，那他就消滅了兩個禍害。”他竭力保持輕松的語調（實則他內心并不輕松），“我還讓旅店老板準備了一些食物，不過我猜想你們的肚子已經被填滿了吧。”
洛丹倫 泰瑞納斯正拿著一塊面包，往上面涂抹黃油，現在是早餐時間，他喜歡清凈，但有人卻正在抓住一切合適的機會和他談論一些商貿往來的話題。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泰瑞納斯很有耐心，不僅因為對方是來談生意的，而且他還不是一個人類，是一個綠皮生物。他的雙耳好像蝙蝠耳朵一樣，雙眼中充滿了焦慮一樣睜得很大，頭上則是光禿禿的一片。他穿著亞麻材質的襯衣和長褲，外面套著一件小馬夾。他還戴著一幅單片眼鏡，手里正拿著一些文件。這是一個地精，盡然出現在了泰瑞納斯的餐桌前。
“眾所周知，泰瑞納斯陛下。人類喜歡去砍樹，而我們喜歡去挖礦！這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生意關系！我們的切割機可以砍伐…”
“謝謝你的建議，克里斯·維克里茲。”泰瑞納斯打斷了他。“現在我們該討論正事了。”
被叫作克里斯的地精收起了自己的小本兒，然后討好地笑了笑，但他的尖牙卻讓這一笑容變得很是怪異。
“關于你們與部落曾經的合作？”泰瑞納斯言簡意賅進入正題。戰爭結束后，人類王國并沒有完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自從奧特蘭克事件爆發后，這位國王清醒地意識到部落曾在這里得到了許多幫助，如果連人類都會屈服于他們的力量，那么其他種族就更不用說了。于是泰瑞納斯派了很多人調查，看看還有誰曾經幫助過部落，現在他面前的生物就是這其中之一。
綠皮生物深吸一口氣，緊張而又尖聲叫道：“不！不不…！”他的雙手發了瘋似的亂擺著，笨拙地摸索他的單片眼鏡。“您弄錯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的！”
“oh？真的嗎？”泰瑞納斯和善的說道。國王和了一口熱氣騰騰地牛奶，目不轉睛地盯著緊張而有尷尬的地精。
“當然！”克瑞斯大聲說道，看上去似乎剛才的對話冒犯了他，但在與泰瑞納斯對視了幾秒后，他的頭又低了下去。“好吧，曾經…一個親王…交易過，是的…他這么做了。”他斷斷續續地回答道，但一個字也沒有提到部落。“他…結盟。但是，只是那個白癡的親王！在戰爭后，他恢復了理智！其他的地精們認為應當保持中立更好！自由貿易興旺，我們都獲益！”說完兩只手搓了搓，期待著泰瑞納斯能夠接受這樣的解釋。
泰瑞納斯嘴角上揚，他一抬眼，又有一個人闖進了他的視線，是烏瑟爾。他眉頭微皺，再看到克里斯過后表情更加嚴肅，圣騎士先對國王敬禮，然后說道：“陛下，為什么在您的餐桌旁邊會有這么一個綠皮的財迷呢？”
“啊，烏瑟爾！你來的正是時候。”泰瑞納斯笑著，然后又對克里斯說道：“我最信任的顧問來了，所以克里斯，你該離開了。下午我會跟你再去詳談，并且看看你所給我的那些文件。”
“什么？”烏瑟爾對泰瑞納斯驚訝道：“陛下，這些家伙和佩瑞諾德毫無兩樣，他們…。”
“很高興認識您，泰瑞納斯國王。”克里斯打斷了烏瑟爾的話，并且露出一個看似勝利的笑容。
“泰瑞納斯國王讓你離開。”烏瑟爾吼道，這家伙身上的顏色讓他聯想到了獸人。
克瑞斯點點頭，他深鞠一躬，急匆匆的轉身跑了出去。
“狡猾的奸商。”烏瑟爾抱怨道。
“但是他很有趣，而且他所提出的那些方案確實很有價值。”泰瑞納斯用餐巾擦了擦嘴。“好了，忘記他吧，我的顧問。既然現在你來了，我們就應該討論一些更有價值的問題。”
烏瑟爾點點頭，又一次鞠躬：“您找我需要我做什么，陛下？”
“兩件事情，先說重要的一件，關于佩瑞諾德國王的問題。”
“陛下，我認為國王這樣的稱謂非常別扭。佩瑞諾德根本不配！”烏瑟爾說道，臉上少有的出現憤怒。“他背叛了我們所有人，差一點就把我們都毀了，如果不能對他處以死刑，至少也應該把他關到監獄里面！”
泰瑞納斯點點頭，然后用安慰性的語氣說道：“他現在比在監獄里面更加難受。他被軟禁在這里，和他的家人一同被監視著。”
“但那之后，您就再也沒有追究他的責任。”烏瑟爾毫不避諱的指出這一點，和其他很多人一樣，他對此很是不滿。
“我同意，即便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對他來說那也是應當的。”泰瑞納斯嘗試著讓他的老友平靜下來。并且伸手去剝一個雞蛋。“但是他是，或者說至少他曾經是奧特蘭克的國王。我們不能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把他流放，亦或是把他關入監獄。如果我們這么做了，其他的聯盟國王們肯定會有所擔心，擔心當他們跟我們有所異議的時候，他們也會遭到同樣的待遇。”
“他們會的，如果他們就像那個家伙一樣背叛聯盟！”烏瑟爾反駁道，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泰瑞納斯并不傻，他知道烏瑟爾剛才的言行只是出于一時腦熱罷了。
“必須一步步來，首先我們就是要讓他自己退位。”泰瑞納斯提出自己的觀點。“在那之后，我們就可以去審問他，然后把他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聯盟貴族，對他施以死刑。”
烏瑟爾捏了捏自己的胡須，又一次提醒道：“但是問題是，佩瑞諾德很狡猾，他想得到這一點，所以他會拒絕退位。”
泰瑞納斯點頭同意道，“的確如此。所以我們必須對奧特蘭克有所行動。”他嘆了口氣。“最終我們可能會打上一仗，并且同時擔心是否會有新的背叛者。”
“那么佩瑞諾德的兒子呢？”烏瑟爾問道，“他和他的父親是一樣的貨色。”
“你是說奧里登？我并不太在意他。”泰瑞納斯搖了搖頭，承認道。“他只是一個從小就被寵壞的孩子，他不知道什么是吃苦受罪，也不知道什么是危險，所以他也不知道如何去當一個領袖。但他是艾登的子嗣，奧特蘭克的王儲，他總要知道點什么？”
“沒有人能證明他知道他父親的背叛行徑。”烏瑟爾勉強的說，“至少這對他還是有好處的。”
“佩瑞諾德的背叛。”泰瑞納斯指正道，“幾乎沒有幾個奧特蘭克公民知道他們國王的背叛行為。佩瑞諾德只是讓他們遠離幾個山道，并且讓獸人們順利通過了那些小徑。這才是問題，而不是整個奧特蘭克幫助了部落的問題。我們必須記住這一點。”
烏瑟爾點點頭，“那么您怎么打算處理奧特蘭克的問題。”
“我怎么打算沒用。”泰瑞納斯一揮手，侍從們已經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我還要看其他王國的臉色，尤其是索拉斯和格雷邁恩。但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我已經派人去尋找奧特蘭克其他奧特蘭克的貴族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收獲。”
“看來一切都在您計劃中。”
泰瑞納斯給了烏瑟爾一個自信的微笑。
“那么另一個件事呢？”烏瑟爾問道，既然泰瑞納斯已經決定好如何處理奧特蘭克的問題，那么他也不再過問。
“關于阿爾薩斯。”泰瑞納斯飽餐過后站了起來，望向窗外，欣賞著洛丹倫早晨的美景。
“王子殿下怎么了？”
“他很好，但我認為還不夠。”泰瑞納斯心情愉悅地回答道，“他已經差不多九歲了，再過一兩年他也該學會握劍，學會騎馬了。我會給他找最好的老師，但是這也意味著他玩鬧的時間會減少。”
烏瑟爾輕聲笑了笑，看得出他和泰瑞納斯一樣對洛丹倫的金發王子充滿了信心。“阿爾薩斯是洛丹倫未來的希望，他可不能成為像佩瑞諾德的兒子奧里登那樣的人。”
“是的，當然。事實上我想讓他在和別的孩子玩鬧的時候也在學習。”
“這怎么可能，陛下？那樣會累壞王子殿下。”
“不不不！”泰瑞納斯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讓他在玩耍的時候也在學習。”
圣騎士皺了下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阿爾薩斯不能一直呆在王宮，或者他不能一直只和那些貴族孩子們在一起。”泰瑞納斯認為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必須去和洛丹倫底層的人民接觸，他可以像貧困家的孩子一樣在泥潭里面嬉戲，也可以去玩兒角色扮演的游戲。總之，阿爾薩斯需要全面認識養育他的王國。所以我希望在他身邊派遣一個人，這個人首先必須擁有強大的技巧以確保阿爾薩斯的安全。其次，他是一個普通的平民。最后，他必須足夠年輕而且隸屬于洛丹倫。”
“那么這個人需要做什么？”烏瑟爾問道了關鍵問題。
“陪伴在阿爾薩斯左右，但不是上下級關系，也不是師徒關系，而是朋友，真正的普通朋友。我找遍了整個王國，發現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烏瑟爾，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把你叫過來了吧。”
聽完國王的話，烏瑟爾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這似乎有些為難他，但作為一名圣騎士，他懂得服從命令是他基本的責任。“明白了陛下，我這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