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分離

　　納薩諾斯看向希爾瓦娜斯，女精靈只對他點點頭。“我就在這里等你。”

　　“帶我去，斯蒂芬。”

　　斯蒂芬走在前面，告訴納薩諾斯農場來了兩個軍方的人。他們剛走到門口，里面就傳來了母親達芙妮的哭聲。

　　“求求你，不要跟他們走。”

　　緊接著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這是國王陛下的命令。”

　　“怎么回事。”納薩諾斯推門而進，看到兩個盾牌上刻有洛丹倫藍色標志的士兵正現在父親布瑞德左右。

　　“兒子？”布瑞德嘴角一瞬間出現了微笑，可給人的感覺非常苦澀。

　　“父親！”納薩諾斯呼喊了一聲，然后瞪著那兩個士兵。“這是怎么回事？”

　　站在布瑞德左側的士兵仔細打量了一下納薩諾斯，然后看向另一個士兵。對方點點頭，從腰扣中取出一卷薄冊，那是戶口籍。

　　“納薩諾斯·瑪瑞斯，十七歲，未到年齡。”

　　左側士兵點點頭，然后看向納薩諾斯，解釋道：“孩子，泰瑞納斯國王下令，應戰爭需要，洛丹倫全境十八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子必須入伍參軍。”

　　“什么！”納薩諾斯差點暴走，他憤怒地握緊拳頭，想要教訓這兩個士兵。“泰瑞納斯現在也開始壓榨自己的子民了嗎？”

　　“注意你的語氣，小鬼。污蔑國王可是重罪！”

　　“請別責怪他。”布瑞德立刻攔在納薩諾斯和士兵之間。“我跟你們走，達芙妮，照顧好納薩諾斯。”丈夫看向淚流滿面的妻子，達芙妮哭了好久才點點頭。

　　布瑞德轉向納薩諾斯，拍了拍他的雙肩，眼中也飽含淚水。“你也要照顧好你的母親。”

　　“父親？”納薩諾斯睜大雙眼，不敢相信這一切。“請不要走。”他輕聲祈求道。布瑞德搖了搖頭，他很無奈，他也不想走。瑪瑞斯一家世代從來沒有參軍的先例，一直是安安份份的農民。納薩諾斯知道布瑞德是被逼無奈，他看向那兩個士兵，希望他們可以放過即將年過半百的父親。

　　“幾天前，泰瑞納斯國王已經把最后一批士兵派上了戰場，無奈之下，國王只能下令征召民夫，請你們理解。”那個士兵對在場的人鞠躬，這些話很有說服力，納薩諾斯甚至懷疑他來此之前已經面對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如果戰爭失敗，那他們的家園也會被摧毀，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布瑞德最后只和自己的親人溫存了一會兒就被帶走了，但達芙妮一路跟了上去。

　　憤怒完全占據了此時的納薩諾斯，他朝夕陽下的曠野吶喊，嚇壞了正在嚼食牧草的綿羊。不知不覺間，希爾瓦娜斯已經來到他的身后。他現在想靜一靜，但他不知道如何驅走女精靈。雖然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句話，希爾瓦娜斯就會識趣地離開，但是他并不想這么做。納薩諾斯底下腦袋捂著額頭，飛快地思索著該怎么讓泰瑞納斯改變政令，但他立刻又搖了搖頭，這多么可笑，根本不可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納薩諾斯質問道。

　　“膽子真大，敢這樣和我說話。”女精靈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正試探著納薩諾斯的忍耐力。

　　“你還是沒告訴我你來找我的目的。”他粗聲粗氣地說道：“如果你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出現的時機怎么會這樣巧合？”

　　希爾瓦娜斯蹲下，用手將納薩諾斯吹拂在臉上的黑色發絲細細打理。“我原以為被帶走的人是你。”她的臉湊得很近，一只手放在納薩諾斯的臉上。“看來不幸的是你父親。”這句話夾雜著虛假的同情，納薩諾斯咬牙切齒地轉過頭。“我原本計劃如果那些士兵帶走你，我會出面攔住他們，然后宣布你是我麾下的士兵。”

　　“然后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重新考慮你當初的建議？”

　　“是的。”希爾瓦娜斯淡淡地認可道。“我相信成為游俠總比成為聯盟的士兵要好，你會慎重考慮。”

　　“你可真是抬舉我，還以為我會考慮成為一名遠行者？”

　　“你為什么不愿意？你完全夠格。”希爾瓦娜斯問道，這個問題她很想知道答案。

　　“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了？”納薩諾斯質問道：“我為什么要成為游俠，我能力出眾和游俠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一定要得到你的認可！”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愈發憤怒，試圖擊垮希爾瓦娜斯臉上那股冷漠，他也想讓女精靈生氣，這樣她以后也許不會再來找他了。

　　“這就是原因？”希爾瓦娜斯雙眸散發著冷酷。“既然如此鑒于你情愿流落到洛丹倫的荒野之中，也不愿為奎爾薩拉斯或者聯盟效力。我會時刻來看你…”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的話讓納薩諾斯驚訝地回頭，他越來越猜不透女精靈究竟在想什么了。

　　她挑眉回答道：“這一次泰瑞納斯只征召民夫，那下一次呢？他會不會把入伍年齡下調幾歲？”

　　納薩諾斯注視著她，她說得很正確，完全有這樣的可能。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這不是保護，這是出于一個游俠將軍的職責，我相信總有一天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施展，但這對于奎爾塞拉斯而言不是好事。阿納斯塔里安可不希望人類王國突然冒出一支游俠部隊。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納薩諾斯冷哼了一聲，女精靈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絕不允許他為人類王國效力。她的擔心很明智，納薩諾斯也不能確定自己以后一定不會有一番作為，如果他一旦被某個國家認可，那么國王一定會要求他訓練出一支游俠部隊。他也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你是第一個真正認可我的…精靈。”

　　“你只是需要有人相信你。”她說，“我們都一樣，偶爾都會需要。”她語氣中的渴望讓他忍不住好奇希爾瓦娜斯的童年。

　　隨著最后一縷陽光逐漸隱沒，他們安靜了下來。昆蟲的鳴叫聲代替了鳥兒的歌唱，直到沉默被再度打破。

　　“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這么快就要趕我走？”

　　“不。”他回答道：“只是在這個黑暗的時候，你的人民需要他們的游俠將軍。”

　　“知道嗎？當初奧蕾莉亞走的時候我也懇求過她留下，還有我妹妹溫蕾薩以及里拉斯，但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

　　“是的。”納薩諾斯望向父母消失的方向。“但你好像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回以清淺的笑容：“明天吧，或許后天，但不是現在，已經很晚了。記得嗎？你還欠我一頓飯…和你的陪伴。”她開始向屋子走去。經過他身邊時，她的指尖輕輕滑過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