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賭注

聯盟軍營　　這里沒有牢房，為了滿足戰時需要，營地內搭建起了許多小型牢籠。但沒人想得到第一個被關押的不是獸人，而是人類。

　　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譏諷、疑惑、嘲笑，但納薩諾斯并不在意，他的思維早已飄到了迷霧之海上。任何一個水手都知道，在迷霧天氣是不適合出航的，但他們卻忽略了一個事實——迷霧天氣的海面是很平靜的，部落只需要朝著羅盤所指方向前進就可以抵達洛丹倫南部。納薩諾斯內心生出一些緊張，他不擔心自己會被關很久，這個籠子和外面的守衛根本困不住他。他現在害怕自己的推測出現了一些偏差，部落可能提前行動，如果趁著前一天深夜出行，海潮拍打礁石的聲音正好可以掩蓋船槳造成的聲響，第二天早上就能身處迷霧中心。如果部落速度夠快的話。納薩諾斯想到這里立刻睜開眼睛，他明白了，他想起身，但是看到自己身處牢籠，又只能無奈搖了搖頭。他又看了看周圍那些正在休息的士兵，他們剛剛訓練完畢，非常懈怠。看起來部落不會在短時間內進攻這種錯誤的結論已經在他們之中蔓延開。

　　‘聯盟會慘敗。’納薩諾斯神情凝重，他現在還能指望誰。

　　“什么人！”納薩諾斯警惕地悄聲問道。周圍沒有人，但是納薩諾斯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接近。

　　“納薩諾斯！”

　　“萊雷恩？”納薩諾斯驚訝的看著一個方向，那里什么也沒有，但是對方的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來。“你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從你衣服里面找到的，烏瑟爾大人把你的東西交給我保管，還好你是個煉金師，會煉制這種可以隱身的藥水。我也不知道這可以維持多久，但我可以在格雷眼皮子底下和你見面。我聽其他人說你是因為擅闖軍營才被關了起來，這是真的嗎？”萊雷恩輕聲說道，然后又看了一遍周圍的情況。

　　“來不及解釋了，我研制的藥水只能維持三十分鐘。”納薩諾斯搖了搖頭，他問道：“萊雷恩，你相信我嗎？”

　　“當然，你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我相信他們一定是誤會你了。”

　　“很好。”納薩諾斯心中再一次燃起希望，他對萊雷恩說道：“我要教給你一個任務，但這個任務超出了你的職責，而且很有可能會讓你和我身敗名裂，但我們面前的士兵可以活命。”

　　“聽起來不可思議，你要我做什么？”

　　“現在就回洛丹倫，假裝洛薩信使的身份，讓泰瑞納斯國王盡可能派出援軍趕來這里。”

　　納薩諾斯的話讓隱身狀態的萊雷恩非常震驚，他聲音顫抖地回答道：“這，可是叛國，納薩諾斯，我…”

　　“求你了！”納薩諾斯咬牙說道，他從來不求別人，但自己的朋友內心已經動搖。萊雷恩第一次聽見納薩諾斯說這三個字，他也知道納薩諾斯現在需要有人相信他。兩個人陷入短暫沉默，納薩諾斯知道萊雷恩沒有離開，他還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求你了。”他第二次說道，語氣比第一次更加委婉，帶著更多的期望。

　　“好！”萊雷恩答應道，納薩諾斯松了口氣。“謝謝，一切后果我來承擔。”

　　“除了你要我做的，還有沒有其他的話？”

　　“沒有，但你必須在兩天后的早晨把援軍帶來。”納薩諾斯最后說道，然后聽到了很輕盈的腳步聲。“快走，有人來了。”

　　牢籠周圍陷入安靜，萊雷恩離開納薩諾斯才把目光匯聚在來客身上。對方高挑的身影俯視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玩弄的笑意。

　　“感覺如何？”奧蕾莉亞的聲音依舊和來時那樣悅耳，脫下披風的她展現出了更多的韻味，但納薩諾斯無暇欣賞，他重新閉上眼，滿腦子想著萊雷恩究竟能不能成功。

　　女精靈見到納薩諾斯不回答自己，接著說道：“洛薩元帥已經原諒了你的過錯，小鬼。我也一樣，但你質疑奎爾塞拉斯的游俠這種行為必須得到懲罰。你現在知道錯了嗎？如果你向我道歉，我會立刻請求洛薩元帥放你出來。”

　　納薩諾斯依舊沉默不語，他的態度讓奧蕾莉亞有些生氣，但女精靈并沒有因此自亂陣腳。她俯下身子，平視納薩諾斯。

　　“固執的家伙，那我問你另一個問題。”奧蕾莉亞說著掏出一個東西，在納薩諾斯面前晃了晃。“這種弓箭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熟悉的氣味，納薩諾斯睜開雙眼，奧蕾莉亞手中拿著的正是自己箭袋中的箭矢。

　　‘萊雷恩不是說我的東西交給他保管嗎？這是怎么回事？’他只看了看，但一句話不說。

　　“這種弓箭只有奎爾塞拉斯才有，或者說只有我的妹妹才有，這是風行者家族祭祀祝福過的弓箭，我很了解。”

　　她的妹妹？納薩諾斯回想起那個蒙面的女精靈，隱藏在淡藍色披風下的靈活嬌軀。

　　“你見過我妹妹？希爾瓦娜斯？”奧蕾莉亞嘗試著詢問。

　　希爾瓦娜斯·風行者，那個女精靈在納薩諾斯面前不再神秘。但看起來她并沒有追隨奧蕾莉亞的部隊來到這里。他親眼見過希爾瓦娜斯如何面對一支巨魔小隊，這樣的話奧蕾莉亞應該和她一樣厲害。而面前女精靈逐漸急躁的情緒卻讓納薩諾斯很懷疑這是不是真的。但有一點，奧蕾莉亞內心的憤怒讓納薩諾斯非常愉悅，甚至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這當然逃不過奧蕾莉亞的眼睛。她一用力就將手中的弓箭掐斷。

　　“固執、自以為是的小鬼。”女精靈罵道：“事實會證明你到底有多愚蠢。”

　　她離開了。

　　事實？事實是這里即將陷入戰火，但除了納薩諾斯之外沒人意識到。

　　“你一定要趕快，萊雷恩。”

迷霧之海上　　今天晚上，海面上聽不到其他動靜，但陰影中潛伏著巨大的危險，上百艘小型運輸船快速行駛著，上面搭載著獸人和巨魔，他們現在還沒有到達北方海域。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行軍。”雷德站在大酋長身后低聲說道。奧格瑞姆要求這次行動所有士兵必須保持安靜，海面上只能聽見海潮的聲音，也就是說他們劃船的聲音必須被掩蓋。

　　“你在質疑你的領袖，雷德將軍？”奧格瑞姆注視著海面，慢悠悠地反問。

　　“我無權質疑你，大酋長。但我對你的決定表示懷疑，我們為什么不走陸地，這樣可以把造船的資源用來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

　　“祖金告訴我燃燒平原過后會有一片濕地以及崎嶇的高原，這不利于我們將工程器械帶到北方，而且人類一定以為我們會走陸地，他們會有所準備。”

　　雷德想了想，點點頭，接著問道：“那為什么我們不先攻下鐵爐堡穩定我們的后方？”

　　“那座城市的堅固超出了我的想象，等我們攻下了洛丹倫，再回來啃這塊硬骨頭。”

　　雷德皺了下眉頭，他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但他內心還有最擔心，也是最疑惑的問題。他向前走了一步，向奧格瑞姆詢問：“大酋長，我們為什么不等我們的鋼鐵戰艦打造完畢再進行遠征？你要知道，我們的戰艦能夠搭載上千戰士，還有強大的火力。如果我們碰到庫爾提拉斯的海軍一定可以擊敗他們，但現在，我們只有運輸船，所有參與行動的士兵加起來只有幾千人，而且一旦我們被發現，我們在海上毫無還手之力。”

　　奧格瑞姆冷笑了兩聲，回答道：“你說得對，雷德。這次行動聽起來像是自殺，但你想想，如果我們這個時候突然到達洛丹倫，聯盟一定還沒有完善他們的防御，憑這幾千士兵，我們不僅能夠給他們沉重的一擊，還能為我們的后續部隊建立陣地。明天的大霧會給我們充分的掩護，避免我們被發現。”

　　“這次行動，你早就計劃好了？”

　　毀滅之錘點了點頭，“祖金告訴我海面上會升起大霧時我就想好了。我把部落艦隊的工程故意露給聯盟那群呆子欣賞，讓他們錯誤地以為我們不會在短時間進攻，但他們想不到我們會和地精做交易，用金幣從那些小個子手中得到這些運輸船。”奧格瑞姆笑了笑，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

　　“地獄咆哮準備好了嗎？”

　　“他早就等不急了，毀滅之錘。”雷德答道：“他的戰歌氏族只來了一百多名戰士，光運輸他們的座狼就用了十艘船。”

　　“他向我保證過海上航行不會影響那些野獸的力量，戰歌氏族會充當先鋒。”

　　“這是一次豪賭，大酋長。”

　　“但我們必須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