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歡將藍子晏安置好后,輕而易舉地甩掉了尾隨的黃瑤,來到地窖的冰室中。
雁只影正在為葉雨眠護法,地上一幅巨大的陰陽雙魚圖正在運轉。
“發生什么事了?”葉雨眠緩緩睜開眼。
“沒事,不用擔心。”寧不歡頓了頓:“我就是來跟你打個招呼,你安心在這里修養,我得立刻回黃沙原去。”
“你找到應對辦法了?”葉雨眠有些詫異。
“嗯。”寧不歡將圖紙遞給葉雨眠,道:“我不知道這份地圖的準確度有多高,但我必須要冒險試一試。”
“現在就去嗎?”葉雨眠目露擔憂,本想讓他等自己再恢復一些,可感知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是。”寧不歡明白葉雨眠的意思,只能無奈地輕嘆一聲:“詛咒還在源源不斷地向黃沙原聚集,越晚去,越難纏。”
“不如,讓只影隨你一起?”葉雨眠問。
寧不歡搖搖頭:“不用,你身上處處都是破綻,別讓太陰分身有機可乘。再者,如果我得手了,保不齊鵠媂會做出什么報復的事來。”
葉雨眠愣了愣,忽然想起那些地下的尸傀,只好微微頷首。
“那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簡單告別葉雨眠,寧不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山寨。
此時除了葉雨眠和雁只影,壓根沒人知道他竟然往黃沙原去了。
沙之巨獸太過危險,領域是他最大的倚仗,若非必要,人越少反倒越輕松。
出了山寨,寧不歡沒有御劍,而是找了一只炎鳥,乘著炎鳥往北飛去。
為了節約時間,寧不歡就在炎鳥背上開始研究圖紙。
梁爭給的圖紙十分復雜,并非原版,而是高級拓印。
圖紙一共有三層,第一層是外層,也就是如今的沙漠地帶,第二層是地下一個錯綜復雜的迷宮,第三層則是一個單獨且狹窄的空間。
“心臟處于第三層,但并不好找…因為它的內部是活動的…”
說著,寧不歡眼珠一轉。
伴隨著一陣勁風,劍齒鱷被他召喚了出來。
放歸炎鳥,寧不歡坐到劍齒鱷的頭頂,那巨大的十字烙印仍在。
這個印記對其他變異妖獸有著一定的迷惑作用,能避免不必要的碰撞和戰斗。
寧不歡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得保持體力,并且不能被妖獸察覺,否則打草驚蛇,功虧一簣。
迷霧領域將他的身形很好地隱藏了下來,劍齒鱷就這樣混雜在變異妖獸大軍中,快速地朝著黃沙原移動。
一人一獸越是靠近黃沙原,就越是能感受到那股難以名狀的壓迫感。
黑色的霧氣聚集在沙漠之上的天空,遮天蔽日,看不見一點星光。
先前還肆虐的風沙卻罕見地消停了,整個沙漠呈現出一種環狀的奇景,就像被定格的水波。
別說黃沙原內,就是附近方圓百里,都已經見不著一個人影。
這次異變,對云地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除了極為隱蔽的司南谷和樂山之外,所有大大小小的勢力,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沖擊,輕則出現傷亡,重則直接滅門。
云地并沒有什么聯盟,可以說在大域外,無論哪個地域,都不會出現這樣的合作方式。
這便導致了,但凡出現什么抵抗不住的災難,那么域外勢力便會直接進行大洗牌。
乘坐在劍齒鱷身上,寧不歡一路暢通無阻。
子時,一人一獸終于抵達沙漠邊界。
寧不歡早已算清楚了入口的位置,現在需要做的,就只有混進眾多妖獸中,在天亮前慢慢靠近入口…
“今夜的星辰,格外明亮啊!”韓戰似乎是沒話找話。
梁爭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邊,認真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韓戰巡邏自然不會在寨子里,而是山寨的周邊,甚至需要下到半山腰。
炎鳥們都非常熟悉他,有的還特地從巢里伸出腦袋,在他手上蹭一蹭。
“很奇怪吧?”韓戰爽朗地笑了笑:“這些鳥妖和我們沒有任何契約,但卻能和平共處。”
“的確,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梁爭輕聲嘆道。
僅依靠地形、陣法、妖獸掩護,愣是把近百的普通人隱藏在這里。
哪怕在山上,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各種不同強度的氣息。隨便拉一個域內的普通人來,他都得忍不住尿褲子。
可這些梁家人,偏偏就能這樣生活下來了。
越是了解,梁爭就越是如鯁在喉。
需要怎樣的心境,怎樣的絕境,才能讓一個普通人,突破這種心理極限?
樂山的生活,表面上看似很美滿,但其實跟懸崖走鋼絲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梁爭僅是跟韓戰繞山頂走了一圈,就已經看見八只渡劫期的妖獸了,放在域內,估計八輩子才有可能遇到一次。
山寨里的每一個人,其實都能感受到這種令人戰栗的氣息,但他們該干嘛干嘛,仿佛早已習慣了和死神做鄰居。
韓戰并不了解梁爭與梁家的愛恨糾葛,換作寧不歡在這里,估計要往死里挖苦他,也幸好是韓戰,二人的氣氛才沒有陷入尷尬。
有寧不歡做過簡單介紹,韓戰只知道梁爭是梁良的哥哥,軒轅凜然的門徒,可以把梁家人放心交給他。
于是韓戰給梁爭解說得特別上心,就盼著他以后,多多少少能分擔一些活兒。
“看到最遠處那條山脈了嗎?”韓戰遙指著遠方,道:“你別看它很遠,其實一點兒也不遠,有陣法遮著呢。”
“司南谷嗎?”梁爭并不意外。
“你真聰明!”韓戰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帶著他往下走去:“我們平時都要非常注意,不能讓司南谷發現這里,準確的說,不能讓任何外人發現這里。”
“噢對了,倒是來過一個外人,他叫做方覓云,是皇室的人。”韓戰聳了聳肩:“他的身上有天靈子的鎖鏈,應是不敢泄密的。”
梁爭不禁皺眉,這個“方”姓,令他隱隱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除非沒有動樂山的心思,否則一張告示,就能讓他們萬劫不復。
驟然感受到梁爭的殺意,韓戰也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滿臉贊同之色。
畢竟依他看,這個方覓云,一開始就不該讓他活著離開。興許是有著什么價值,但隱患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