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鼠方才被鵠媂釋放,此時早已不知去向。
失去了指引,地宮外的沙塵暴更是讓人寸步難行,三人就這樣暫時被困在了這里。
“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傳送回家吧?”梁良有些擔憂,看天色越來越晚,只怕又生什么變故。
遠遠地,三人忽然聽到一聲狼嚎。
地上的龍達安手指輕顫,卻是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這小子的狼來找他了。”寧不歡道。
話音剛落,一頭鮮血淋漓的“怪獸”忽然闖入地宮。
“嗚——”
“怪獸”仿佛已經透支了所有的生命,完全無視寧不歡三人,一瘸一拐地來到龍達安身邊,似是不敢相信它的主人已經死亡,趴在地上就像一個慌亂的孩子,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嗅著。
“嗚…嗚…”
伴隨著一陣陣如抽泣搬的鼻音,暗紅色的鮮血從它的鼻孔里流下,如同兩道止不住的溪流。
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怪獸”的頭上,那枚十字印記,如同一記重錘,敲打著三人的心。
妖村已經淪陷了。
雖然寧不歡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太快了。”寧不歡喃喃道,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葉雨眠眉頭緊皺:“你怎么看?這也是鵠媂一手策劃的嗎?”
“一定是。”梁良忽然斬釘截鐵地說道:“他不是要與人類為敵嗎?又不敢現真身,只敢在暗中控制這個,控制那個。妖獸靈智不如人類,操控起來方便多了,而且妖和人本就是敵對,他隨便指揮一下,妖獸向人類發起進攻,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么?”
“是。”寧不歡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或許我們在見第一面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留意我了…”
說著,寧不歡有些苦惱地閉上眼。
回憶起在萬尸林,落日村。
第一次看見那名女祭司,其實,她是活的。
“她一直都是活的…”
“她知道四方神器,她知道你,知道我…”
“她有很多次機會,占據我的軀體,換取自由,可是她沒有…”
“為什么?”葉雨眠十分冷靜:“她不想,還是不能?”
寧不歡緩緩搖頭:“不知…我不知道。”
“如果她是不想,那么很有可能是等,等你的力量成長到令她滿意。”葉雨眠頓了頓,又道:“如果是不能,除了神器的原因,我想不到第二個答案。”
“是啊…”梁良一臉害怕:“如果他操控了你們兩個,那才是人類真正的災難吧…”
三人頓時陷入了沉默,偌大的地宮唯回蕩著妖狼的嗚咽聲。
忽然,妖狼的十字印記亮了起來。
它在瘋狂地掙扎,甚至不惜死死咬著自己的前腿,為的就是不讓自己做出傷害龍達安的事。
妖狼紅著眼看向寧不歡,它通人性,最后的時刻它只想著救它的主人。
寧不歡二話不說,拿出兩張樂山傳送符,分別貼在梁良和龍達安的身上。
“先走。”
“大師兄——”梁良只留下一個擔憂的眼神,便和龍達安一同消失在陣法中。
看見主人被安全送走,妖狼仿佛完成了最后的心愿。
一聲帶著仇恨與不甘的長嘯后,它毅然選擇了爆丹。
寧死也不愿成為誰的傀儡。
咕嚕,咕嚕。
就在它的殘骸散落在地時,原本冰涼的石板竟然開始蠕動起來,就像忽然有了生命似的。
“這…”葉雨眠目光一凝:“不好。”
不需要知會,二人不約而同御劍而起,一掌轟向穹頂,硬生生地開辟了一條最短的“路”。
與此同時,整個地宮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直接絞成了一堆廢渣,如同被妖物吞噬一樣,迅速沒入了地底。
寧不歡和葉雨眠憑借著領域,仿佛化作兩支箭矢,沖破黃沙的阻隔直上天際。
直到溫度驟降,地面的風沙已經無法再對二人造成影響。
漆黑的天穹,壓得人喘不過氣。
寧不歡有些沉默,佇立在漂浮的烏鐵劍上。
俯瞰大地,一道接一道暗紅色的流光,仿佛一朵倒放的煙花,用最快的速度向沙漠中央集合。
“那些,都是鵠媂挑選出來的,最優的妖獸吧?”葉雨眠似是喃喃道。
這樣規模的妖獸大軍,要蕩平域內一座城,簡直輕而易舉。
哪怕是域外,也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憑一己之力抗下這樣的攻擊。
“我在想…”寧不歡沒有再思考妖獸的事,而是話鋒一轉:“既然鵠媂占據了藍子晏的身體,那么,藍子晏的靈魂去了哪里?交換?被轉移到那個女祭司的身上?”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葉雨眠微微頷首:“若真像你說的,維持萬尸林的秩序,需要這樣一個傀儡的話,藍子晏本人,或許真是被抓去充當了這個傀儡。”
寧不歡沉吟半晌,道:“我需要找個東西,把他換回來。”
“你已經有打算了?”葉雨眠問。
“嗯。”寧不歡點頭,繼而說道:“這里的事情我們已經管不了了,你先回樂山,告訴他們這里的事情,讓大家都有個準備。”
“那你呢?”
“我傳回司南谷,直接轉去江陵,把真正的藍子晏帶回來。”
“好,一切小心。”
“我知道。”
語畢,兩道光芒兩起,二人同時消失在陣法之中。
回到司南谷,寧不歡沒有一點拖泥帶水,更是破天荒地繳納了靈石,踏入傳往江陵的傳送陣。
落日村的位置,對寧不歡來說,簡直輕車熟路。
“藍子晏。”
寧不歡踏進門便喊出了他的名字。
“女祭司”渾身一顫,若不是沒有眼淚,他這會兒八成要啕嚎大哭。
“我要解開你這個身體的禁制,在那之前,你得先把整個陣法卡死,能做到嗎?”寧不歡問。
女祭司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可以。
“好,你試試。”寧不歡退后一步。
“咔…咔嚓…”
“嗡——”
陣陣無形的波動在萬尸林擴散。
一圈圈的水波逐漸凝固,不是結冰,而是時空停滯。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只有那么一瞬的時間,可以讓寧不歡完成操控者的交換。
“嗖嗖嗖——”
幾乎同時,寧不歡剛將女祭司的身體拽起,一個陣法便出現在女祭司原本的座位上,速度快得令女祭司瞪大了眼。
寧不歡不假思索,拿出了那根在蘇井撿到的紅繩。
那是孟陽的執念所化,看似實物,實則靈體。
因為十分凝實,摸起來給人一種真實的觸感,于是寧不歡將此物當成陣眼,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傀儡,以紅繩作陣眼的地方,便是“傀儡”的心臟。
這是個很冒險的做法,但寧不歡已經沒有時間,去尋找這么一位合適的替身。
他必須要立刻帶真正的藍子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