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尸鬼,又是剛剛蘇醒,這一刀劈得極其凌厲。
“鐺!”
無頭囚徒一抬手,長指甲與刀刃激烈碰撞,并將屠刀高高彈起。
鬼屠夫可沒什么想法。你彈起來,我再砍一次就是。
“鐺——”
無頭囚徒擋刀的同時一個轉身,指甲與刀鋒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鬼女趁機收緊了纏繞的長發,無頭囚徒被帶得一偏,那順勢而下的一爪,距離鬼屠夫的腦門只差一厘。
寧不歡緊握著烏鐵劍,手腕已微微有些刺痛。
雖然正在戰斗的是鬼屠夫,但烏鐵劍的氣息牽引之下,寧不歡也需要承受同樣的負荷。
“鐺!”
“噗…”寧不歡噴出一口鮮血。
鬼屠夫卻沒有絲毫停頓,不知疲倦地揮舞著屠刀。
他只是一副骨架,除非能讓他散架,否則撕咬和劈砍,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
寧不歡眉頭緊皺,鮮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流淌。
“紅梳!捆住他,一瞬就夠!”
鬼女聞言,深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鬼屠夫咆哮一聲,屠刀高舉過頭頂。與此同時,無頭囚徒也迸發出了極強的意志。
下一刻,預料之中的碰撞聲并沒有響起。
“喀…”
“喀嚓…”
鬼女紅梳的長發根根折斷。
雖然只阻礙了短短一瞬,卻足以讓鬼屠夫的刀直直落下。
轟——
無頭囚徒直挺挺地一跪,大地揚起一片煙塵。
屠刀纏繞著絲絲黑霧,當這些黑霧擴散到無頭囚徒的身上時,他的身體立刻僵硬了。
鬼女更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將根根長發刺入無頭囚徒的體內,貪婪地吞噬著他的力量。
即便如此,鬼屠夫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刀,隨著一次次手起刀落,刀上的黑氣越來越濃郁…
直到最后,一聲沉悶的落地聲終結了一切。
無頭囚徒的尸體本就不完整,再經過鬼屠夫這么一劈,就是寧不歡,也沒法讓他再站起來。
“嗖——”
寧不歡有所感應,猛地抬起頭。
鬼女頭發凌亂地站在一側,來不及思考無頭囚徒為何會在這,空中忽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天靈子?!”鬼女頓時大驚。
天空中的白光越來越盛,仿佛一個巨大的光球正在墜落。
陣陣強烈的波動,逐漸擴散到了方圓幾百里之外。
一時間,無論是何陣營,是人是獸,皆將目光遙遙投了過來。
天靈子頻繁現身,令無數人在冥冥之中有所察覺,陰陽盤中有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光柱籠罩著鬼女紅梳與鬼屠夫,二者不由自主地漂浮了起來。
“不!不要!我不要去!”鬼女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鬼屠夫卻是佇立在原地,仿佛無動于衷。
目睹過神樹無壽“被捕”的過程,寧不歡對眼前的景象并不陌生。
“這就是天靈子的審判?”
眼看二者就要被逮捕入獄,寧不歡心中一動,將鬼屠夫收入烏鐵劍中。
隨后手腕一轉,迅速地將烏鐵劍收回了體內。
“嗡…”
白光一轉,頓時落在了寧不歡的身上。
“不!不要抓我!”
紅梳驚恐地大叫著,粗大的鐵鏈逐漸凝實,在她的四肢以及脖子和腰上纏繞。
寧不歡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上卻什么也沒有。除了一股莫名的吸力,就是一片白茫茫的光。
“破壞空間或破壞秩序…莫非私自殺死太陰魔獄的囚徒,也屬于破壞秩序?”
寧不歡眼珠一轉,扭頭呼喚道:“九十九!來!把無頭囚徒的魂魄拍散!”
“啪!”九十九的動作行云流水。
緊接著第三道白光落在它的身上,龐大的身軀就如沒有重量似的,一點一點地上升著。
被天靈子逮捕入獄,是前往太陰魔獄最快速的途徑,也是最冒險、最沒有勝算的選擇。
明知如此,寧不歡還是跟著天靈子去了。
若論困難程度,一步步走到太陰魔獄,也不見得能多半分盼頭。
當然,最重要的是時間不夠,精力也所剩無幾。
寧不歡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默默望著天空中的光球。
半晌,強烈的白光仿佛被深淵吞噬。
兩人一獸同時消失在原地,潺潺的血河也回復了平靜。
“滴嗒…”
水滴從高處滴落的聲音,清晰地在空蕩的室內回響。
寧不歡睜開眼,四面皆是冰冷的墻。
高高的頂上,僅僅只吊著一個火盆,漆黑的底部很容易讓人產生黑月的幻覺。
哪怕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也驅不散牢籠的潮濕與黑暗。
下一刻,九十九、鬼女紅梳接連出現在牢籠中。
“喀——”
毫無預兆地,牢籠中間忽然裂開了一條縫。
鬼女身上的鏈條滑落入地縫中,拉扯著鬼女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被不見底的地縫吞噬。
“不!”
鬼女一臉驚恐,拼命想要爬出來,奈何鐵鏈的力量就像神的旨意,不會被外界影響半分。
“鬼主大人!救我——”
聲音消失在地底時,地縫早已合攏得看不出痕跡。
寧不歡目光一凝,只見鬼女消失的地方,不僅掉落了那把紅木梳,還掉落了一枚奇怪的令牌。
“這是什么…”
寧不歡疑惑地將令牌拾起。
牌面微微有些彎曲,就像用竹子做的,只是被染成了黑色。
令牌的正面刻著一個神秘的圖案,邊上有著許多古老的符號,但最醒目的還是背面的四個古文。
幽都通行。
寧不歡怔了怔:“幽都通行?”
九十九一臉謹慎,時不時嗅一嗅四周的墻,血瞳中倒映著牢籠外的空間。
一片虛無。
寧不歡又拾起紅木梳,與令牌一同放入懷中,隨后閉目盤膝而坐。
接連發生的事情令他心神疲憊,必須好好調息一番,才有精力去研究如何“越獄”。
九十九也臥在他的身邊,呼吸漸漸平穩。
牢籠中并沒有任何計時的方式,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陣窸窸窣窣的鐵鏈聲,喚醒了休息中的一人一獸。
一扇巨門逐漸浮現在墻上,仿佛有一支無形的筆在勾勒。
“吱呀——”
門開,兩個身影一同從門外走入。
濃重的影子被頂上的火光壓縮在他們腳下,但還是清晰地映出了一對牛角與馬嘴。
寧不歡緩緩抬起頭,仰望著這兩個龐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