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圃,在域外特別有名的一個地方。
但它的名氣并不是因為天材地寶,而是有去無回。
只要有膽,隨時都可以去。
許多亡命之徒都把命賭在了這個地方。
三天后,古木架。
“咯吱…咯吱…”
寧不歡推著張玄子的輪椅,走在荒郊野嶺的雪地上。
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白茫茫,走得久了,還以為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
“前面就是第一道關卡,寒霜密林。”張玄子道。
寧不歡眨眨眼:“特點?注意事項?”
“一,朝密林深處走。二,不能飛行。三,小心雪妖。”
“雪妖?”寧不歡愣了愣。
“靈圃靈氣濃郁,許多東西沾上太多、太久的靈氣之后,便會凝魂成妖。寒霜密林無論外界春夏秋冬,森林中永遠都是冰天雪地。”
“雪妖行動靈敏,特點就是隨時能化成雪,又隨時能在森林的任何一處出現。”
“那這跟瞬移有什么區別?”寧不歡驚訝道。
張玄子搖了搖頭,道:“雪妖身體凝聚比較緩慢,仔細聽還是能提防的。”
“好。”寧不歡應了一聲,重新開始打量起眼前的森林來。
寒霜密林,果然只有無盡的寒霜。
就在寧不歡把手伸向一根被冰住的樹枝時,張玄子立刻叫住了他。
“不是跟你說過了,古木架有天然禁制,動任何東西都有可能觸發。”
寧不歡悻悻地收回手,呵口氣搓了搓,繼續推著輪椅前行。
“沙沙…沙沙…”
四周只剩下兩只輪子和一雙腳壓在雪地上的聲音。
沒有任何鳥獸,也沒有一絲風,仿佛整個世界都是凍住的。
九十九蹲坐在寧不歡的肩膀上,額頭上的第三只眼不停地掃視著周圍。
寧不歡便順著它的目光所向走去,一路越走越深,直到頭頂都是冰封的樹冠,幾乎將天空都遮擋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里。”張玄子忽然開口道:“這只妖犬果然有本領。”
寧不歡撇了撇嘴:“有本領有什么用?還不是一個鐵籠、一根鐵鏈就抓住了?”
九十九似乎聽得懂人話,聞言不禁一臉委屈,身體還稍稍往寧不歡的耳朵蹭了蹭,仿佛在撒嬌似的。
“緊張什么,又沒說丟了你…”
寧不歡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差點沒把它給扔下去。
“雖然入口就快到了,但這里也是密林深處,遇見雪妖的幾率很高,注意當心。”
張玄子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陣“撲簌撲簌”的聲音傳來。
寧不歡腳步一頓,只見前方不遠處有根樹枝,似是承受不住冰雪的重量,忽然折斷了。
張玄子一言不發,臉色有些許凝重。
寧不歡環顧四周,呼吸放輕,腳下沒有一點動作。
九十九的第三只眼猛地一睜,迸射一道猩紅的光。
寧不歡的反應極其迅速,領域一開,拉著張玄子的輪椅,轉身躲到了附近的一塊冰石后。
“快!快跟上!”
“一定不能讓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響起,很快就來到了先前寧不歡走的地方。
“停!”
忽然一聲令下,眾人立刻止住了步伐。
寧不歡悄悄看了一眼,只見這群人一身紅衣,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尤為明顯。
為首的一名男子眉頭緊皺,在雪地上蹲了下來。
手指撫過地上的兩道輪印,在他身后的眾人紛紛大驚。
“這…怎么會!”
“居然有人比我們還早!”
“究竟是哪個勢力的人?”
為首男子不滿地冷哼一聲,眾人趕緊收住了聲。
“怕什么?他們只有兩個人。”
聽了男子的話,幾人很快冷靜下來,并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仔細一看,雪地上確實只有一雙腳印,外加兩道輪印,的確不太像是某一方的勢力。
“然而,散修更可怕。”淡淡的聲音在人群后方響起。
“念灰?”男子起身,神色頗有一絲畏懼:“那依你看呢?”
一名臉纏紗布的紅衣女子走上前,手拈蘭花一指,一條細如絲線的長蟲,緩緩從她的袖子里探了出來。
寧不歡暗暗驚異。若不是親眼看見這條“紅線”會動,他也不敢相信那居然是一種蟲。
在眾人的注視下,“紅線”拖著長長的身體,終于從女子的手邊伸到了雪地上。
寧不歡心中一個咯噔,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紅線”在雪地上的印子里走了一圈,隨即轉了個方向,便拖著仍不見尾的身體,直直爬向他和張玄子所在的地方。
“什么人?!”
就在這時,更遠處卻傳來一聲怒喝。
寧不歡差點就要召出烏鐵劍了,聽聞這聲音,又繼續躲了起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幾個披著獸皮的人,正騎在妖獸背上。
為首的大漢披著虎皮,頭頂著半邊老虎腦袋作帽子,看起來威風凜凜。
“融骨?萬念灰?沒想到你們居然來了…”
大漢乘著妖獸走到紅衣人跟前,嘴角似笑非笑,蓬松的胡子一頓亂顫。
“胡非,你們這些妖村的屠夫來湊什么熱鬧?”名為“融骨”的紅衣男子不甘示弱。
“呵呵,這里更不是你們這些蟲谷的養殖戶該來的地方!”
胡非的嗓門一個頂倆,腳下的妖獸更是目露兇光。
話音一落,其余乘著妖獸的人也走了上來,對紅衣人隱隱形成了一種壓迫感。
“妖村?蟲谷?”寧不歡剛松一口氣,聽到這些陌生的地名,不由得又豎起了耳朵。
“就憑你們這些頭腦簡單的屠夫,也妄想摸到靈圃的門?”
紅衣人的數量也不少,見狀也紛紛站好了陣型,似乎對他們幾人無所畏懼,包括他們腳下幾頭猙獰的妖獸。
胡非一聲嗤笑,將扛在肩上的巨斧拿了下來,朝紅衣人一指。
“話可別說得太滿,你們不也是跟著腳印來的?這就叫聰明了?”
聽著雙方針鋒相對的話語,寧不歡不禁一陣白眼。
敢情都是跟著腳印來的啊…
而張玄子卻始終沒有任何表示,反而死死地盯著前方那根折斷了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