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頂上的盧小六聽見鐵塔漢子這么一句說話,差點兒從營帳頂上滾落下去。
不由得甩了甩頭顱,復又趴下緊瞧著下面欲擺出的路數。
底下的葉念安經了呼楞鐵這么一喊,心下也是一愣。
然而,不及一個呼吸的瞬間,又恢復到了一臉平靜。
抬首剎那,心中一動,笑意盈盈的配合道:“現在和戰,族長還能棄車保帥。”
葉念安的答非所問,讓上下三人俱是一愣,胸有成竹道,“兵法講究知己知彼,對敵軍的分析只識表相。
單憑強軍深入,不知城中將兵精銳,不若前日。
爾等既無必勝把握,即便倉促猛攻,也只能落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兩敗下場。”
話到此,旁邊三人均是一臉惘然。
葉念安在心里暗暗掃過,向著鶴發老者上前半步,力勸道,“族長,凡事不可拘泥!
現下我成都府占主場,你南詔軍攻城為客,若按兵據險,你軍駐扎盆地平原,地勢偏低,形勢開闊,只利于騎兵沖擊。
新守備只須在城頭樓櫓一聲令下,族長及麾下一眾便將覆沒于強弩箭雨之下。
一旦開戰,異常吃虧,除非爾等能往高處轉移了去,將軍隊往后再撤小十里地,方能居高臨下,依山布陣。
利用后方山體掩護我等出兵迂回攻擊,又可以居高據守化解仰攻沖鋒的攻勢。”
姜鶴直直望著葉念安滔滔不絕的面頰,臉色紅綠不定,盡管方才對呼楞鐵的說話胸有波瀾。
此下再聞這一通勢情分析,心下驚愕之情又增添幾分。
“平原曠野,利于沖突,族長若一味冒險出兵決戰,卻不諳平野作戰之術,只得坐等無糧斷供,風險尤大,困斃之日可待。
南詔蠻兵崛起于白山黑水間,只要訓兵秣馬力保疆土不失就行,你我兩軍正面交鋒決戰,不在當下。”
望著眼前十數年未見,沒日沒夜魂牽夢縈的骨肉,早已波濤翻騰的姜鶴再次生生按下心底煎熬,強作鎮定,依是緘默不語。
葉念安見姜鶴定在原地,不想就此冷場,又是恭謹一揖。
自接過話頭道,“光顧著和戰之詞,都忘了自薦。小可姜春,羊女姜,枯木逢春的春。
小可已知,族長出身中原故土,如若心中尚有漢人赤心,不如借此機會榮歸故里,骨肉團聚。”
這面兒上聽似和軍安撫的一通說話,聽進姜鶴耳中卻暈出了圈圈漣漪。
呼楞鐵見時機成熟,又假模假樣地卸下背上方匾,取出薄紙路線圖趁熱打鐵。
“既然話都說開了,小可不恥,且問族長這副薄紙地圖所畫何處?”
呼楞鐵肚中疑惑姜鶴為何不直接父子相認,也不出言相懟,直覺此下再不弄清事情原委便無水落石出之日。
“這是南詔第十三代王留下的寶藏一脈。”
姜鶴神若石雕,看不出一絲心緒,口中卻未拒鐵塔漢的問話,如實答道。
“寶藏?”
“寶藏?”
“寶藏?”
同時驚呼的三聲,只有帳頂上的盧小六默念在肚中沒有發出聲音。
若干年前,坊間以手抄本的形式流傳了南詔王國內府掌故的書籍,其中記載了不少有關南詔小國的秘密。
“傳說,南詔末代王世隆與前朝決裂之后,曾經多次派部隊進攻成都,掠奪了大量的金銀財寶。
回到南詔以后,世隆使自成都掠來的俘虜三千士卒,在點蒼山開鑿了四座寶庫,以儲藏這些寶物。
前后歷時五年,這四座寶庫才全部修成。
第一座寶庫在佛頂峰后山,稱西庫,也稱后庫,專門用來儲藏黃金和白銀。
為此還特意拓開五尺道,由太和域西進入點蒼山,而后進入后山的山洞,川路綿延長達二十余里,全部都用石板鋪成。
第二座寶庫在零峨峰的山腰,稱中庫。
岑峨峰又名小岑峰,是點蒼山十九峰由北至南數的第十一峰。
其中專門存放南詔歷代國王收藏的金珠玉石,種種寶器,其價值無法估計。
第三座寶庫在北湯天,稱南庫。
也正是兄臺手中的薄紙手繪示意圖。
由紅泥坡進入,深兩百步,專門收藏了五萬副兵戈甲胄,以備將來戰爭之需。
第四座寶庫在獵豹峰,稱北庫,儲藏了整整一庫的白銀。
猜豹峰又名滄浪峰,是點蒼山十九峰由北至南的第二峰,峰南為萬花溪,又名銀礦溪。
四庫修成之后,參與修建的士卒全部南詔國用毒酒賜死,以使外人無從知道寶庫的具體方位坐落。
鄭買嗣算奪南詔政權建立大長和國之后,曾經在南詔宮中發現了記載四庫位置的一幅地圖,但卻未能找到全部四庫。
但這幅圖世間只一,見過之人更是屈指可數。
南詔國滅亡之后,新一代國君再一次按圖尋寶。
經過一番努力,最終發現了收藏黃金白銀的北庫。
先進入寶庫的二十二人中機關而死。
但是,新國王畢竟由此發了一筆橫財,從庫中一共挖出了白銀二百多萬兩。
這次成功,對新國王無疑是一種巨大鼓勵,他派人繼續尋找,又發現了南庫。
除了得到數萬件兵器之外,還發現了兩部兵書。但其他兩庫,新國王數十年間都未尋到。
南詔舊主易新之后,新國王曾經前朝國王的寢宮里發現了當年那幅記載寶庫具體位置的地圖,并不止一次發動手下士卒尋找,卻一無所獲。
南詔留下的巨大寶藏,曾激起無數后人的遐想,到底有多少人為之無辜喪命、是否給后世留下多少巨額金銀珠寶,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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