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仰完這塊含有特殊意義的大理石寬碑,葉念安和鄭八方才得以進堂落座。
此時,一直是背影示人的苗黑影總算轉過正臉,讓二人一睹了真容。
鄭八與葉念安見李月桐撒嬌賣萌耽擱良久,還沒有說正事的意思,站在一旁干著急。
他二人本想挺身而出,自明來意,卻一想到過來路上李月桐說這群身懷異術的佑紫軍脾氣古怪,性格暴躁,生怕言辭間惹了事端,不肯出兵救寇爺,于是又縮回了手腳。
‘咳…咳…’干咳了幾聲后,二人繼續尷尬地站在一旁等著月桐自己收斂。
聽到傳來的兩聲假咳,李月桐停止了與此苗叔叔尚未敘完的舊情,整了整衣衫收起俏皮模樣。
轉身指了指身后的葉念安和鄭八,正色道:“苗叔叔,月桐帶來的這兩位是寇隼寇太傅的親信屬下。苗叔叔也知道,自我爹爹走后,月桐心里早已將寇叔叔視作己父。
今日他們前來尋月桐,確是寇太傅在汴京遭人所害,身陷囹圄,命在旦夕。”
“什么?寇爺被抓了?”那道姓苗的黑影蹙眉重復道,面色兇煞難看。
“恩。聽葉先生說,寇叔叔進得汴京殿前司西營校場,與殿前司馬步軍都指揮使蕭童相見后,便再未出營。”李月桐越說越激動,認真的眸子里泛起晶瑩亮光。
她縮了縮鼻子,繼續道:“寇叔叔在進西營前,曾關照了葉先生,如若等不到他就速來重英鎮尋我。并帶上苗叔叔你們,前往西營救人。”
說到后處,一直在李月桐眼眶里打轉的淚水還是沒能忍住,一副楚楚可憐之相。
“月桐,苗叔叔聽聞此訊,心里也不好受。且不論寇太傅在朝中的權重高位,敢動他、能動他的人不過寥寥,若真有對寇太傅下手的人,想來不是爾等俗人。
要救寇爺,怕是還須從長計議。”
“苗叔叔,現在能救寇爺的可只有佑紫軍了呀!你們不救,寇爺就只能是等…等…”
李月桐聽到苗叔這么說,以為是苗叔不肯前去營救,皺起梨花帶淚的小臉,急得原地跺起腳來。
“哎喲,丫頭…丫頭…”苗叔叔苦著一張臉,望了望一旁默不作聲的葉念安和鄭八,發出一個眼神求救。
經他這一瞄,葉念安和鄭八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后,又迅速離開,仍然默契地站在旁邊不聲響。
“丫頭,先別哭了,你不是不知道佑紫軍的軍紀。你爹爹生前一直訓斥我們,調譴佑紫軍隊尚須兩塊龍形玉符合二為一,才能調動軍隊執行軍權。
你爹爹手執半塊龍符,只有管理訓練之權,另外半塊一直由官家保管。
本來依著寇太傅的官職,出了緊要的事還能進宮尋官家討要,可眼下寇太傅自己身處險境,這事可就不好辦了哇!”
“啊!苗叔叔原是擔心這事。呵,您看!”李月桐從腰間掏出半塊龍符置于掌心后,迅速側臉瞥了眼葉念安。
遭了記月桐憑空橫來的白眼,葉念安攤開手掌,露出另外半塊早就攥緊的青色龍符。
苗叔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前之景,揉了揉眼睛,大步上前又湊近看了看。
拾起龍符與月桐的半塊,輕輕一碰,一青一白,兩塊晶瑩剔透的龍符栩栩現在掌中,玲瓏無比。
看著苗步這串動手的葉念安,袖袍中緊攥了拳頭,生怕面前二人看出什么破綻。
畢竟,龍符是假的,雖然他不知道真的長什么樣兒。
良久,苗叔‘撲通’一聲脆響,跪在葉念安面前,拱手重揖道:“少主!苗若白見過葉少主!”
“少主?”幾乎是同一時間,除苗若白之外的其余三人都驚呼起來,極其詫異地圍至葉念安身處。
而吃了這一重禮被苗若白喊出的那聲‘少主’,驚得一下失了面色的葉念安,盯著掌中合起的龍符眉頭鼻子打成了結。
趕忙伸手扶起苗若白雙臂,澄清道:“苗叔叫我念安便可。苗叔請起,快起來說話!
這龍符是寇爺轉交于我,并囑咐了念安前來尋李月桐相救的,絕不是保管龍符的主人。苗叔莫要誤會!”
“苗某人跟著李老英雄這么多年,此等要事怎地可能搞錯。”苗若白撣了撣前襟衣衫,平靜回話道。
“雖然說另外半個龍符一直由官家保管,但李老英雄曾經說過,他密訓我等之事普天下只有二人所知,且互未碰過面。
李老英雄執白龍符密訓,官家執青龍符擇人,這么多年來,他老人家知符卻從未見過符。哪一日雙符合璧,執符之人即是率我佑紫軍的主人。
今日執青龍符的人是你葉念安,那從今日起執掌我佑紫軍的新主人就是葉少主!”
苗若白一字一頓,口中所言自信篤定,誠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勢。
而此間聽完苗若白這番說話,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忘記合攏的葉念安三人,驚愣地杵在原地已不知何為。
葉念安空騰起一只手撓了撓頭,思慮半晌后,憋出一句道:“苗叔,我…此事日后再議吧!先救出寇爺要緊!”
“少主莫要擔心!屬下這就下營關照,請少主鄭兄隨我下營。請!”苗若白一臉正色,在葉念安身側展直右臂道。
葉念安有些無奈,雙手舉于胸前輕一點頭便跟了上去。此時的李月桐已干了淚痕,與鄭八互扮了一個鬼臉,也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緊隨其后。
苗若白打頭大步疾走著,葉念安這會兒再細細端看了山路兩邊的景觀才發現,原來在柴房走的那段密道,是通往重英鎮后山的坡道。
院堂立碑的空地,從山腳相望,正好隱擋了后山頂佑紫軍的練武營地。
此時從院堂后門走出,是一段不足半里的崎嶇山路,山路只有一條,直通后山山頂。
葉念安一邊走著,一邊在心里對這樣的設計贊嘆不已。佑紫軍所處之地暗和機巧,環環相扣,定有名家高人指點,才能有此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