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屋頂上的人將一切收至眼底,眸放精光。
在橫谷寨這個多國交邦的三角帶已掘地三尺,仍未打探到關于羽王的半丁點兒消息的龍小青已死心。本想打算過了明日就回大遼復命。卻不料午間在火山軍縣衙二里地外,常去的小酒倌內遇到了兩名宋人裝扮的皂塊。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無意間又聽聞臨桌宋人提到了一個名叫葉念安的人,耳膜莫名一震。
這于龍小青來說,此葉字實在是太過敏感了。也并未多想,就悄悄尾隨二人一路直達火山軍縣衙。
哪曉得,這一尋探還真就探出了點名堂。
倘若葉念安三字在龍小青心間還不夠篤定的話,那么,在聽到橫谷寨里的釋比巫師時,當是毋庸置疑了。
這個長自橫谷寨,名叫葉念安的少年,替她背起了殺死同村釋比巫師的罪名。
祁思明急步走出府衙,在后堂匆忙翻啟過葉念安的錄本原狀后,心跳加重,胸口起伏。轉身走至門外,召喚了一個小衙役氣急敗壞道:“魏敢,魏敢這球在哪里?趕緊給老子找過來!”
“回祁巡檢,小人有陣子未見魏都頭上衙了。小人聽說,魏都頭近段時日總愛去酒倌喝酒,倒可以去衙外頭的二里酒倌找找。”
“他娘的,不就走了一個娘們兒么!就這點出息,該!”祁思明恨恨啐了一口唾沫,憤然吐出。“趕緊去給老子綁過來!”
屋檐上的龍小青俯首望去,祁明思那張本就心虛陰沉的方臉,在聽了門口衙役說的這幾句后,復又多了一絲嫉恨。
拈著瓦片輕輕嘀咕著葉念安三字,身體已從檐梁上翻身而下。雙腳點地,悄無聲響,地上落葉只隨著踩地氣流微微飄蕩了一下,便又乖乖躺了回去。
二里酒倌 “嘔嘔”魏敢胡須蠟渣,整張臉乍一望去,像是灰墻上滋出的霉星點,密麻一片。此時面如土色的魏敢正倚墻狂吐,嘴中一條條流不干脆的鼻涕唾沫耷拉下垂。
龍小青牽著馬匹正走進酒倌后院,一股刺鼻酒臭襲面而來。
龍小青挑了挑柳眉,雙手才從系緊的馬栓上抽開,就聽見身后響起兩個聲音。
“哎喲,魏…魏都頭…您這天天喝得。您瞧您這是何苦與自己過不去喲?”店家似是與這男人很熟絡,嘁然關心著。
“我…我…沒喝多…”魏敢吃力地轉過臉,背靠著院墻慢慢倚坐下來。
“哎!”店家無奈地搖了搖頭,貼著龍小青擦身而去。
本就是來此處尋那個叫魏敢的都頭,聽到這番說話的龍小青,心間迅速轉過念想,疾步追上店家道:“掌柜的!”
搖頭掌柜一頓足,回首見是一生人,臉上加覆了一層疑慮。
“哦!”龍小青似乎意識到自己臉色過于嚴肅,立時堆臉微笑,柔聲道:“這后院馬廄可是拴馬的,我瞧那位兄臺真喝多了,又吐的不行,丟下她不太好吧?”
“咳,您說魏都頭吶?”店家滿疑惑又恢復到一副愛莫能助的神色。“自半年前他娘子跟別的男人跑了之后,就一直這樣以酒澆愁。我看他一個憨人,也是作孽!”
“確實作孽!我剛才好像聽您喊他都頭,還以為在衙門里當差呢!”龍小青說著假模假樣又回頭看了一眼柴院,繼續道,“看來是聽錯了,這衙門都頭怎地會如此皮軟!”
“嘿!我說這位娘子,人不可貌相。咱這魏敢都頭人忒老實,平日三拳不響個屁,就是憨!老婆跟人走了這就埋在心里,光拿自己撒氣了。”店家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姑娘,你這才抬腳走了沒多會兒,怎又回來了?”
“哎呀,我吃飽了,這馬還沒吃夠,這不想再回來歇歇腳。這不,還要麻煩您給我切半斤醬牛肉,一會兒還要出縣去辦點兒事。”
龍小青迅速一個轉臉,浮起微笑道。心間卻在思忖著件件巧合的邪乎勁,這半年碌碌無為,竟全擠在今兒個了。
“好嘞!這就去!”二里酒倌的矮掌柜一揮手臂離開柴院。
龍小青待人轉過彎沒影了后,復快速折回院墻魏敢身邊,蹲了下來:“魏敢?魏都頭?”
從火山軍縣府堂檐上翻身下來的龍小青,沒耽擱分毫就策馬直抵了二里酒倌,就是為了與祁思明的人打出個時間差。
想到這里,龍小青利索起身,從馬廄角落的木桶里舀起一瓢水,走到魏敢身側直直澆了下去。
瓢里傾出的生水從魏敢頭頂汨汨流下時,這廝還以為是酒湯,居然仰直脖頸張開臭嘴,待舌頭嘗出是無味涼水后,登時睜大了雙眼。
見面前正有個長發高髻,短打緊束的黑衣女子正從高處澆下涼水,胸火一竄,哐當一記拍掉了龍小青手中舉起的瓢葫。
龍小青冷冷瞥過地上的瓢葫,復轉回細長眉梢,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開口道:“魏敢都頭沒人陪酒么?”
魏敢從龍小青鷹利眼眸里看出了一抹比適才瓢中還要冷的殺氣,不由得全身一顫,清醒了大半。
“怎么這么不喜歡葉念安呢?非要給人按上秋斬死罪呢?”
“葉念安?”魏敢頹廢的眸底在聽到葉念安三字時,慢慢騰起了驚懼之色,口中喃喃自囈。
噌龍小青的劍峰離魏敢喉節一指處,厲聲道:“葉念安在哪?”
“葉…念安…”魏敢艱難地動了動喉,“他他他…魏某不知…”
“哈哈哈哈!橫谷寨的釋比巫師可不像你這么怕我!”龍小青收回長劍橫在自己面前,左手兩根手指輕輕撫摸著劍身,幽幽說道。
“你…你…你…是你…殺了橫谷寨的巫師?”魏敢嚇出一個機靈,驚愕地張大嘴巴。
搭在魏敢脖頸處的鋒利劍刃,映出龍小青瘦削冷峻的俏臉。
魏敢耳旁響道,“說!葉念安是誰?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