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就痛痛快快打一場,視線總是傳達出攻擊意圖卻不動手,這又算什么。
李良頻頻感知到柳巳月的敵意。
“那就是曼曼的媽媽?”
“是呀!”
“她和我有仇?”
“是呀!”
“…”
曼曼的母親自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強勢,只有在面對女兒的時候,眼神才會柔和下來,這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女人,至于田莉莉,李良沒法跟田莉莉溝通則是因為她腦子有坑。
還好田莉莉馬上就要從他家滾蛋了,曼曼媽媽說要帶兩人回后樓的房子住,這讓李良高興了好一陣。
“姐,住良蛋兒家多好呀…”
“要住你住去。”
回到院子以后柳巳月哄著曼曼,讓小丫頭先去李良家待著,她得先和田莉莉去收拾后樓的老屋,老讓孩子住在別人家也不是個事,再讓孩子住下去,恐怕就真成別人家的人了。
聽著田莉莉匯報工作似的敘述這幾天的生活瑣事,柳巳月微瞇著眼睛,眼中時而閃過危險的光芒,不知在想什么,很快兩人便來到后院,上了五樓。
兩人站在一扇老防盜門門外。
“雖然我很不想打擊你的積極性,可是姐呀,您有鑰匙嘛。”
這時隔壁鄰居的門開了,鄰居提著塑料袋準備下樓扔垃圾,出門時鄰居發現老柳家門口站著兩個陌生人,不由多看了她們兩眼,倒不是懷疑田莉莉與柳巳月會干什么小偷小摸的事,開玩笑,光是兩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和首飾,搞不好就能買下這一套房子了。
酒鋼家屬院的六層小樓,已經算是方圓幾公里民房中鶴立雞群的存在,實在是兩個女人太漂亮太貴氣,根本不像是會住在這種地方的平民百姓。
“你們是來找梁阿姨的?”
鄰居好心提醒了道:“我聽說梁阿姨住院了,這個房子現在一直空著。”
柳巳月戴著墨鏡,目不斜視的站在門外,根本沒有搭理鄰居的意思,倒是田莉莉比較健談,跟鄰居詢問了一下梁阿姨的近況。
酒鋼家屬院的住戶相互間不僅是鄰居,也是一個單位相處了好多年的同事,鄰居說起柳叔叔和梁阿姨時,連連嘆息他們家門不幸。
“唉!”鄰居搖頭道:“他們家本來條件很好的,誰想到出了個不孝女,在外面生了孩子,把孩子往家里一扔就跑了,當年因為這事,柳叔在單位連續出現好幾次工作失誤,再加上這事風評不好,單位就把柳叔開除了。”
“畢竟要養個孩子,柳叔只能去工地上干些苦力活,結果就出事了,他們家那閨女也沒回來見他最后一面,后來梁阿姨靠著那點賠款和保險金,一直緊巴巴的過著日子。”
“前段時間她家孫女跑丟了,她在外面找了整整一夜,還好警察把孩子找了回來,如果你們是想看望孩子,我只知道她孫女住在前樓的李叔叔家里,別的我就不清楚了。”
事情真相更殘酷,鄰居不是不知道老人跳河的事,他也清楚這些年院子里一些嘴碎住戶怎么嚼舌根的,但他終歸沒法向兩個陌生人開口去說這些,只是撿些柔和的片段說給了田莉莉。
田莉莉向鄰居道了謝,然后鄰居就下樓了。
感覺到柳巳月有點不太對勁,她心里有點毛毛的:“這會兒又進不了門,姐,要不咱先走吧…”
柳巳月沒走。
她從包里取出了一串鑰匙。
兩個經歷多年沉淀而變得黯淡無光的鑰匙,串在這鑰匙串上,柳巳月挑出其中一把,將這把已磨得滑溜的鑰匙插進了防盜門鎖孔。
鑰匙毫無阻力的插了進去。
她輕輕一扭。
“啪嗒。”
防盜門打開了,柳巳月又用另一把老鑰匙開了內門,推門而入,正當田莉莉要跟進去看一看大姐小時候住著的屋子,誰知柳巳月剛進了門,反手竟把內門摔上了,當時田莉莉的臉就跟這扇木門磕了個結實。
“我的鼻子…”
田莉莉疼的蹲了下去。
屋內。
柳巳月靠在門上,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還記得當年抱著襁褓中的曼曼回來時,父母驚愕的表情,以及他們對自己的堅決態度,柳巳月走的時候,父親要和柳巳月斷絕父女關系,并告訴她,如果敢走那就永遠別回來了,闊別十年,再次回到這間房子,記憶中的畫面仿佛重現了出來。
這兩把鑰匙是她當年帶走的,一別十年,沒想到父母根本沒有換掉門鎖。
他們一直在等她回來。
可是父親卻沒有等到她回家的這一天。
客廳墻上掛著的是父親的黑白照片,柳巳月哭得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哭得快要看不清父親的面容,為了不讓別人聽到自己哭的聲音,她強忍著哽咽,用盡力氣捂住了自己的嘴。
柳巳月望著墻上的照片。
“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