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太陽一步一步朝著地平線下沉去,橘紅色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小鎮上。
但是,街上隨處可見的鮮紅血液,和路上數不清的尸體,卻為這份柔和,蒙上了一層陰森、恐怖的感覺。
在熟知地形的朱家帶領下,幾人剛從主路上逃出鎮中心,卻被以田虎為首的眾人給攔住了。
身后是數千名農家弟子,前面是田虎等一眾高手,四人自然選擇對戰田虎等人。
并不是因為農家弟子的人數太多,而是因為那些農家弟子在這種等級的戰斗中,根本插不上手。可田虎等人這批高手就不一樣了,想要趁機背后來個偷襲,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一番交手之后,除了典慶甚至還反殺了骨妖,重傷了啞奴之外。其他三人皆是慘敗,而且還被田虎領眾人圍困了起來。
好在最后關頭之時,典慶出現救下了三人。在朱家的帶領下,四人逃進了小鎮不起眼角落,一處荒廢已久的置物間中。
“此次背叛事有蹊蹺,僅憑田虎一人,絕不可能讓這么多兄弟叛出,這背后一定有人在幫他。”右手狠錘了一下桌子,朱家分析道。
“可是,究竟是誰,可以同時將手伸到四岳堂和神農堂中呢?”司徒萬里明知故問道。
“有一個人。”靠坐在草垛上的劉季發話了,表情十分認真地凝視著朱家,“老哥,你忘了從醉夢樓送來的消息了嗎?”
“你是說...羅網的人?”
劉季點了點頭,繼續道:“依照我們手頭上的線索推測,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可是田虎的為人我了解,他的確很想當上俠魁,但他一向自負,絕不會聽命于人。”搖了搖頭,朱家否定了這種說法。
“老哥,羅網并不需要田虎為他們效力,他們要做的是借助田虎的手,鏟除他們的敵人就可以了。
這就是為什么田大小姐只是出言勸誡,就被軟禁了起來,還有田虎突然出手對付墨家,以及撕破臉皮圍殺我們。”
“你的意思是...”低頭摸著下巴,朱家沉吟道:“田虎的身邊有羅網的人一直在操縱著他,為的是借他的手,除掉非羅網的人?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的話,那只能是...”
“田仲!”幾乎是同時,朱家和劉季同時喊出了這個名字。
據他們從韓信那里得來的情報,縱橫“殺”了田虎之后,就是田仲在其中挑撥,幫助田虎出謀劃策。軟禁田言,還有對付墨家和縱橫等事,都是他在一手操辦。
其實哪怕是沒有這些,從性格上來看,田虎、田密和田仲三人中,田仲也是最有嫌疑的。當年在被朱家收做義子之后,剛有了些名聲的田仲,立刻背叛他入了田氏一族。
而眼下秦國勢大,他背叛農家,加入羅網也是很有可能。
雖然猜出來了田仲很有可能是羅網派來的臥底,但眼下他們被圍困在這里,連活下去都是奢望,更何況拆穿羅網的陰謀呢?
“朱家老匹夫!你們還要掙扎嗎?”
三人還在沉思間,門外田虎那好似老虎遇到了敵人時,發出的低聲吼叫般的聲音,傳了進來。
還是被發現了,屋內的四人紛紛握緊了手中武器,離門最近的典慶透過門縫向外瞄了一眼。
發現典慶臉色一變,朱家問道:“怎么了?”
“田虎把二公子帶來了。”
“什么!”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朱家罵道:“田虎、田仲這兩個混蛋!”
田賜的腦子有問題,他向來只聽田言的,就連其親生父親——田虎有時都無法控制住他,這是農家上下皆知的事情。
眼下田言被田仲軟禁在了烈山堂中,而田仲又和田虎是一伙的,田賜如果知曉這件事,絕不可能幫助他們。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了。田虎騙了田賜,而他軟禁田言,就是為了讓田賜可以為他所用。
依田虎那個只知道以武力解決問題的腦子,是絕不可能想出這種計劃的。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田仲在暗中謀劃的了。
田賜被稱作農家第一高手,就連當年可以通過長老考驗的盧生,都沒能奪走這個稱號,自然證明了他的實力之強。
若是普通狀態下,朱家還有把握與之一戰,但如果田賜進入了那種奇怪的暴走狀態,即便是他也只有輸的份。
“我去會會二公子”典慶主動請纓道。
典慶的心中很清楚,憑其他三人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對戰田賜,也只有自己,可以想辦法拖延一段時間了。
“典慶前輩等一等。”叫住了典慶,劉季邊走上前來,邊解下一直別在腰后的小酒壺,掂了兩下之后,給典慶扔了過去。
“這是我留下來,準備死之前喝的,看現在這情況也差不多了。我也知道典慶前輩的規矩——滴酒不沾,但是這口兄弟酒,你得喝!”
典慶也不多說什么,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劉季,十分豪爽地舉起了小酒壺,飲了大一口,然后交還給了劉季。
自己也喝了一口之后,劉季將酒壺遞給了司徒萬里。
“劉季,你小子就是死性不改,臨死了最先想起來的還是先過過酒癮。”司徒萬里笑罵了一句,也飲下了酒。
等到最后的朱家喝完,劉季揚天大笑道:“今天能夠和幾位兄弟死在這里,我劉季這輩子,值了!”
說完這句話,四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時大笑了起來,就連平日里表情一直都是一絲不茍的典慶,都隨著三人一起笑出了聲。
推開了大門,典慶大闊步走了出去,“看”了一圈圍在屋子外的眾人,最后將頭轉向了站在自己對面,所有人前面的田賜。
“二公子,好久不見了。”
沒等田賜問話,一旁的三娘擔心地望著田賜,似在哀求地對典慶請求道:“師兄,二公子還是個孩子,你不要為難他。”
對于典慶實力,沒有人比三娘更清楚了。
論真正的實力,田賜的確比他要高,但作為已經練成了披甲門——至剛硬功最高境界的師兄來說,道境之下,沒有任何能夠傷到他的東西。
田賜無法傷到典慶,但作為曾在戰場上生死搏殺了不知多少年的典慶來說,殺人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田賜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被殺。
“三娘放心,我會有分寸的。”典慶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在知道了田賜是被利用的之后,典慶對他便已經沒有了殺心。
似乎是覺得自己被小瞧了,田賜有些惱怒,拔出干將莫邪,喊道:“寶寶才不是孩子,寶寶要當保護姐姐的男子漢!
你們敢欺負姐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