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陽光悄悄地溜進了屋子,奔波數天的贏修遠終于有時間摘下易容,好好洗漱一下。
穿戴好衣物,贏修遠推開了門,清風微微拂過臉頰,這里的空氣十分新鮮,活力也很足,比起無時無刻不充斥著無盡地貪婪與欲望的四月賭坊,這里簡直堪稱人間仙境。
贏修遠緩步離開了醫莊,他知道墨家的規矩,“一日不做,一日不餐”,為了防止端木蓉找他的難堪,贏修遠打算提前堵住她的口。
天明在贏修遠離開后,沒過多久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閑來無事的天明先是把醫莊逛了個遍,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蓋聶所住的屋子門口。
幾年的顛沛流離,這還是他第一次不用一睜眼就開始擔心來自秦國士兵的追殺,呆坐在階梯上,樹上的一只藍色小鳥引起了他的興趣。
身后傳來吱呀一聲,將天明神游天外的心神拉回,聽到蓋聶屋子的門響起聲音,天明急忙轉身向后看去。
但映入他眼簾的,并不是幻想中的蓋聶,而是冷著臉的端木蓉,天明先是心中一陣失落,然后立馬轉過頭去,板起了臉。
端木蓉瞥了一眼天明,然后說道:“你的大叔已經脫離危險,但是他傷的太重了,后面的情況能否好轉,還是要看他自己。”
一聽到這話,天明也來不及繼續裝作一副高冷的樣子了,一溜煙跑到了蓋聶的房門口。
輕輕推開房門,天明緩步走進了屋內。
跪坐在蓋聶的身旁,天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蓋聶的情形,面對如此多的秦兵,蓋聶僅憑自己的名號就能夠震懾秦軍,讓他們不敢前進。
這幾年他們基本上一直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可以說比那些流落街邊的乞丐好不到哪里去,但即便如此,蓋聶還是用盡了辦法,就為了能夠讓天明能夠吃得飽、穿的暖,偶爾閑下來,蓋聶還教他識文斷字,教他武功。
醫莊門口,贏修遠提著一個竹編的籃子回來了,把籃子交給院子里的月兒。
月兒正在認真地整理著藥草,接過籃子,疑惑地望著離開的贏修遠,在低頭看向籃子,月兒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籃子里竟然放滿了藥草,而且她還注意到,這些藥草全都是她們已經所剩無幾了的藥草,最重要的是,對方處理藥草的手法十分嫻熟,就連常年替端木蓉采藥的月兒,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處理的如此完美。
過了沒多久,焱妃站在院子里大喊一聲:“吃飯了。”
坐在飯桌旁,所有人都一臉古怪地看著狼吞虎咽的天明,坐在他身旁地贏修遠也是一臉呆滯,盡管他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一幕,但還是不免被對方的食量給驚到了。
抹了抹嘴,天明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摸著有些發脹的肚子,不禁感嘆道:“好久沒有吃到過這么香的米飯了。”
看著天明那副傻傻乎乎地樣子,月兒掩面一笑,道:“算你識貨,這可是墨家巨子親自培養的稻米種子種出來的。”
“那太好了,我給大叔也裝一碗去。”,天明剛剛站起身,就被端木蓉的一句話給攔了下來。
“站住!”
天明急忙剎住腳步,轉身問道:“什么事啊?”
“他那里月兒會去照顧,不必操心,你干活去吧。”
“啊?”,那一瞬間,天明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壞了,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問道:“干活?”
班老頭一瞪眼,“小子,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飯館?還是客棧?想吃白飯吶!”
看著天明那小小的眼神里充滿了大大的疑惑,月兒笑著解釋道:“這是墨家祖師爺留下的規矩,‘一日不做,一日不餐’,做多少事情,吃多少飯。大家都要遵守的。”
班老頭戲謔地說道:“你小子飯量這么好,干起活來肯定是把好手。”
天明蹲在飯桌旁,看著身旁摞起來幾乎有他一半身高的飯碗,心中開始后悔自己剛才吃了這么多的飯。
坐在對面的班老頭嘴角都快要揚到天上去了,挑了挑眉毛,得意洋洋地說道:“別傻著了,后院的那堆柴肯定是你的了。”
面對班老頭的挖苦,天明一指還在吃飯的贏修遠,不服氣地說道:“那為什么他不用干?”
對于天明挑釁贏修遠的舉動,班老頭表示佩服,果然無知者無畏,他一直想著各種辦法不去惹怒贏修遠,天明這個傻孩子,還自己往上撞。
就在場面馬上就要陷入尷尬的時候,月兒開口說道:“盧生哥哥在吃飯前去山上采藥了,他把這個月的用量都給采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端木蓉臉色忽然大變,一拍桌子怒聲質問道:“你竟然敢隨意采摘山上的草藥,你可知山里的草藥是十分珍貴的,要是沒了的話,我以后去哪里找!”
面對端木蓉的暴怒,贏修遠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飯,一旁地月兒急忙說道:“蓉姐姐,你先別生氣,盧生哥哥并沒有隨意破壞山上的草藥,他采摘來的那些我都看過了,處理的十分好。”
月兒是個乖巧的孩子,她不可能故意幫著外人,但端木蓉對此仍然抱著半信半疑地態度。
采草藥是要經過正規訓練的,普通人采草藥的話,很有可能會一不留神損壞采來的藥材,甚至極有可能會干出將草藥連根拔起這種蠢事,所以她才會如此暴怒。
一旦草藥被連根拔起,草藥的根就會毀于一旦,如果是尋常草藥還好,若是一些珍貴草藥,她們以后可能就不好找了。
還是放不下心的端木蓉連飯都不吃了,急忙奪門而出,向庭院中間跑去。
不解地望著向前院中間跑去的端木蓉,天明撇了撇嘴,滿臉不情愿的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