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章 聽見下雨的聲音
還會再下一場大雪嗎？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瀧一都心生懷疑。
大概只有在地平線的最南端那里，才能無懼季節的變遷，被漫天的飛雪覆蓋，成為一個雪中之國。
“不知道嗎？不過...那樣的場面還想再見一次呢。
在櫻島的火山下，與其他人一樣在那里對著雪人，Tak桑...”SANA輕張紅唇叫著他。
“嗯？”
“成人禮之后，一起去櫻島看雪吧？”
她向著瀧一發出這樣的邀請。
有如許多年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約定每年的三月在一起觀賞櫻花一般。
“好啊...那就等到成人禮的那一天吧。”
沒有誰能夠想到那一個做出約定的向往，直到今天都沒有去實現，或者說，不知道該怎樣去實現。
“不過，那個時候Sakura可一定要多穿點衣服。”
雖是在三月末，但春季仍然是感冒的高發季節。
每年這個時候，Sakura的感冒總是不見好。
即使是并排站在這里，仍能感受到這會兒讓冷空氣從不通氣的鼻孔一下子竄到腦門。
晶瑩的鼻涕簌簌的流個不停，好像把臟東西都給沖出來了。
“嗨咦，Taki桑還真得是體貼呢。”
“這不是應該的嗎？因為是Sakura呢。”
在瞳孔中看著抹著鼻子的她，嬌憨的模樣總是會讓瀧一倍感溫馨。
以后會與Sakura一起到櫻島的火山下看雪嗎？
如今面對著平井美紀，談及起當初心境的他，依舊能夠回憶起那個時候的感覺。
倘若能夠預見未來的話。
但是...人類怎么可能會預見未來。
像預言家那樣預言自己未來的點點滴滴，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人的結局。
在后來的許多年里，Sakura在寄給瀧一的信件里，并未再次提及“成人禮后一起去櫻島看雪”這樣的約定。
或許她已經一笑置之，或是根本不記得小時候曾經說過哪些話。
按理說，如果她記得的話，一定會聊到櫻島上的雪與東京的雪是否存在相同之處，與某種關聯。
“或許那個時候，如果你跟Sakura提起的話，她應該會向你道歉的。”
平井美紀這樣說道，她了解Sakura的性格，也了解瀧一自己。
但是瀧一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浮現出太多的情緒。
雖時常接收到的Sakura的信件，從字里行間仍能感受到來自于她的傾慕。
這就使得他覺得，只要將那種真實的情緒說出來，便會變得不再真摯。
他們比彼此的愛意懾服，伴隨著身體的成長歲月一直沉浸在美妙的幸福之中。
直到過了幾秒鐘的緩沖，他一邊伸直胳膊讓女傭幫忙整理袖口，進而進行簡單的推拿按摩說道。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或許未來在某一天見到Sakura的時候...我會...”
“可是，你有想過嗎？
我想Sakura是一直記著這個月定的，你們兩個都是信守承諾的。”
平井美紀拍了拍他的右胳膊“換另外一只，這只胳膊已經整理過了。”
“嗯，我知道。”
瀧一裝作若無其事，但看到母親抿著嘴笑起來的模樣，只無奈搖著頭。
“歐卡桑也覺得Sakura會記得這個約定嗎？”
“是啊...而且，Sakura在你的印象中，并沒有說清楚。
是到了你的成人禮一起去櫻島看雪，還是到了她的成人禮再去看雪，這個話不是嗎？”
“的確沒說過呢，但是我們曾經提到過幾次東京下雪的事情。”
“雖然那個時候Sakura這樣說了，但是...我了解的Sakura并不是喜歡說著這種違心話的女孩子呢。
要不然，無論是年終歲末亦或者次年的一二月份，哪樣的女生會愿意和一個男生去櫻花國的最南端看雪？”
那個時候，即使是在櫻島，也過了雪崩的危險期。
那一場雪大概也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場。
之后便是迎來一片嫩綠，可以登山的季節了。
過不了多久，飯桌上就將看不見新鮮的通草果了。
“確實是這樣...”
“那么，之后呢？”
如果去一次櫻島，按照瀧一的性格必定會去攀爬一次火山。
但那將會是Sakura最討厭的行為，于他而言，要喚回自然和那些容易失去的感情，當思維受到堵截而全身僵直時，他會選擇去爬山。
而Sakura是個在運動方面很白癡的人。
當瀧一選擇爬山，利用血液加速來強行沖破堵塞思維的壞東西，形成汗水排出體內時。
Sakura則會在某個地方坐下來等候他，抱上一本書細細的品味。
“之后的事情，就是這樣......”
在做出“一起學櫻島看雪”的約定之后，瀧一曾用心的計算距離那天的時間。
準確到了小時與分鐘，至于秒針，每當多思索一會兒，秒針的走動總是會迅速無比，因此便提早放棄。
但那一天，給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便是雨水。
京都這邊的三月份，雖然天氣比起逐漸離去的冬季要變暖不少。
但時常還是能夠見到被雨水彌漫的天空與大地。
或許是因為在山中生活的緣故，云霧繚繞這樣的情景時常能夠看到。
這個世界就是在被冬春交替的雨水一次次的沖刷。
Sakura曾經在某短時間里研究，天為何要下雨這樣充斥著科學探索性質的問題。
但瀧一卻說“因為要洗去上一個季節的鉛華，所以要下雨，因為要化掉雪花冰凍起來的顏色，所以要下雨。”
這句話令Sakura從此愛上了下雨的季節，每當下雨她便會獨自念出這句話。
“快看，Taki桑”
雨停之后，Sakura看著頭頂突然開口道，盡管那個時候她的頭發已經濕漉漉成一片。
“納尼？發生了什么嗎？”
瀧一疑惑的擦拭著身子，事實上那個畫面里的Sakura讓他心跳加速。
“秒速五厘米，Taki桑在之前寫下的。
在學校里引起很大轟動的《櫻花抄》里，不是就有著這樣的一副畫面嗎？
遠野貴樹與篠原明里在JR山手線公園的下坡看到櫻花的劇情。”
Sakura像個虔誠的信徒，迎接著神靈落下凡間的寶物。
而那個時候，因為雨水帶給全身的冰冷，瀧一曾有過三兩秒保持著心不在焉的模式。
“你說那個啊...我們班的國語老師非常喜歡呢，還說我將來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作家。”
“對啊，就是那個，Taki桑對故事的把握總是很好呢。
我的隊友們也非常喜歡《櫻花抄》哦。”
大概是在那個時候，在瀧一的意識里，篠原明里的身影開始與眼前的她無限重合。
她那個瞬間抬起手接著樹枝落下來的水滴的樣子，宛如觸動心靈的自然，因為是命運里終該出現的畫面。
“有些時候，我覺得Taki桑跟遠野貴樹很像呢。
但是...篠原明里和遠野貴樹在那一晚之后，便斷絕了來往，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