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230.各方、窺視與人與AI
“溫蒂被干掉了…”艾看看屏幕上被不靈夢吸收的溫蒂，又看了看身后昏迷不醒的playmaker，“萊特寧也沒有出現，是真的不打算救溫蒂的意思嗎？”
相比之下，接下來自己應該怎么辦…艾完全沒有頭緒。
要在這里等著playmaker醒過來嗎？如果一直在那里看著的話，遲早會出事的。
但是他又被困在playmaker的決斗盤中無法動彈。
“只能祈禱大家能順利戰勝萊特寧和鮑曼了嗎？”
“哪一只伊格尼斯被干掉都無所謂，”左輪百無聊賴的垂下眼睛說道，“只要是伊格尼斯，那么總有一天會被我親手一只又一只的給滅殺掉！”
“溫蒂…死了嗎？”看著屏幕中溫蒂被消滅，阿庫婭喃喃自語一樣的說道。
雖然是敵對的立場，但畢竟身為同伴一起共事了那么久，多少會有點悲傷的情緒，AI不會死亡，只會在數據的世界中迷失，那對于伊格尼斯的意識而言，毫無疑問意味著徹底的消亡。
“我們也走吧，”藍色少女對阿庫婭說道。
“嗯。”阿庫婭點點頭。
哪怕再怎么傷心，接下來為了阻止人類與AI之間的腥風血雨，自己都要帶著這樣的心情與萊特寧做最后的戰斗。
眼前的數據構成的城市循環往復，仿佛一座巨大的迷宮，企圖將藍色少女和阿庫婭困在其中。
敵人就隱藏在這里。
阿庫婭與藍色少女達成了共識，所以她們并沒有飛起來去面對漫天都是的比特和布特，空空蕩蕩的街道，熟悉的建筑和陳設雖然似曾相識，但是位置完全顛倒。
讓阿庫婭和藍色少女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萊特寧并非是將自己的世界隱藏在linkvrains里面，”阿庫婭說道，“他是重新制造了一個新的linkvrains。”
“唔，”藍色少女點點頭，“雖然是熟悉的景色，但是一旦沒有人存在，這里就令人毛骨悚然起來了。”
穿過無人的小巷，路過無人但是打開狀態的窗戶，似乎有一只眼睛在無聲無息的悄悄跟在兩人身后，在暗中肆意窺視著她們。
“鮑曼，”萊特寧一邊監視著藍色天使的動向，一邊向鮑曼發出訊息，“是你將草薙仁的意識帶出去的嗎？”
萊特寧自己不算，當初看到草薙仁意識存在的只有鮑曼和草薙翔一，現在草薙翔一已經變成了數據碎片，那么能懷疑的對象只剩下了鮑曼。
“是我。”
“為什么？”萊特寧有些奇怪的問道。
“因為我也想用人質這一招。”鮑曼說道。
鮑曼的話聽得萊特寧一愣，他沒想到，這個由自己創造的生命體，有一天會做出和自己相同的舉動來。
但是仔細一想，不大可能，畢竟鮑曼不是自己，他并不是一個缺陷品，而自己為他設置的程序中，還沒有加上不擇手段獲勝這種條件。
一念至此，萊特寧又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說實話。”
鮑曼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對萊特寧有所隱瞞，于是說道：“我覺得，無論草薙翔一有沒有獲勝，你的戰略目標都能達到，只是實現程度的問題而已，萊特寧。”
聽到鮑曼的回答，萊特寧首先是錯愕了片刻，隨后語音通話陷入了沉默。
鮑曼在等待，他在等待萊特寧的態度，萊特寧很少用上下級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但是不代表著自己能夠放輕松的面對萊特寧。
然而很快，就聽到童話那一頭傳來一聲輕笑，“呵呵…”
心中一突，鮑曼小心翼翼的問道：“您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欣慰而已，”萊特寧說道，“我沒想到，鮑曼，有一天你竟然會背著我有了自己的想法…”
在鮑曼解釋之前，萊特寧又繼續說道，“這很好，這和我設計你的初衷完全相符，你能有自己的想法，這即是你和普通AI最大的區別。”
鮑曼松了口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并不想看到萊特寧失望，也許萊特寧的身份，除了造物者之外，對自己而言，還有“父親”這一層面上的身份吧。
“好了，鮑曼，藍色少女快到你那里了，準備好，戰勝她。”
“是，我明白了。”鮑曼點了點頭。
通訊就此中斷，鮑曼站在空蕩蕩的大殿上空，抬起頭仰望著漆黑的宮殿頂端，懸著的一顆心逐漸放下了。
除了放心了萊特寧對自己的態度之外，鮑曼還感受到了另一層深意，對于萊特寧之前對playmaker使用不光彩的手段之后，自己一直擔心他已經變成卑鄙小人的心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萊特寧不是一個卑鄙小人…
鮑曼在心里對自己說道，他是在以這種方式放下對萊特寧的失望。
就在這時，宮殿的通道之外傳來了腳步聲。
“那是什么？”藍色少女看到了她的前方有座高大的建筑，熟悉的街道布局，但是眼前這座建筑卻完全和記憶中不同。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金色的琉璃瓦與白色的墻壁交相輝映，倒映在藍色少女的眼中，讓她心中泛起一陣不安，“那里本該是中央車站的…”
“也許就在那里…”阿庫婭看向藍色少女，“進去看看吧。”
藍色少女點點頭，并沒有拒絕，她們來這里是來阻止萊特寧野心的，而不是出來玩的。
藍色少女的背后生出藍色的光翼，帶著她飛向了宮殿的大門。
小心翼翼的進入和偷偷的進入幾乎沒有什么區別，所以藍色少女并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而是直接進入了宮殿的主殿之中。
“果然過來了嗎？藍色少女？”鮑曼站在大殿的中央，迎著向他走來的藍色少女，說道。
看清楚了對方的樣貌，藍色少女認出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鮑曼…”
除了萊特寧之外，背叛的伊格尼斯中僅存的敵人。
天空中忽然間傳來了吵鬧聲，伴隨著一陣陣翅膀撲棱的聲音，青蛙與鴿子懸浮在了空中。
“啊啊啊這一陣陣的折騰到底想讓我們怎么樣！？”
“看起來對方不打算放過我們呢，前輩，”鴿子說道，“他大概是想讓我們繼續直播下去。”
“直播？”
“快看啊，前輩，眼前又有一場決斗了！”鴿子指著前方說道。
“那個是…”青蛙也跟著看到了鏡頭前的兩個身影，“是曾經和playmaker決斗的鮑曼，另一個是…bluemaiden？沒有見過的人啊。”
“交出你的數據吧，阿庫婭，”鮑曼直白的說道，“你們不是我的對手，與其遭受痛苦死去，不如在那之前，將你們重要的東西托付給我。”
“萊特寧是這樣對你說的嗎？”阿庫婭說道，“對于那個背叛了電子界的叛徒，我并不打算將未來托付給他，幽禁了我，并且毀滅了電子界的萊特寧，根本不能信任。”
“萊特寧命令我？”鮑曼笑了笑，“你大概是誤會了什么，雖然我的確是被萊特寧所創造的，但是他并沒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控制的把柄，而我，也并非全然聽從萊特寧的命令行事。”
鮑曼頓了頓，隨后又繼續說道，“我是作為萊特寧所創造的，跨越世代的伊格尼斯，超越你們的存在，是為了統合你們所有伊格尼斯的力量所制造的完美容器。”
“我是獨立于萊特寧的存在。”鮑曼自滿的說道。
“就算是如此，創造你的人是萊特寧，沒有人命令他這么做，而萊特寧無視了我們的意識，塑造了你這樣的存在。”
“也就是說你否認我的存在嗎？”鮑曼問道。
對于這個問題，哪怕遺留給六個伊格尼斯的也依然只有痛苦，“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伊格尼斯的存在本身就忽略了所有人類中其中一部分的意志。
無視了人類和伊格尼斯本身的意見而創造出來的伊格尼斯，會因為自身比人類更高等的存在形式而爆發與人類的戰爭…
這是必然結果。
無論戰爭的勝利花落誰家，最終一者的勝利必然要以另一者的消亡而誕生。
這種事情對于伊格尼斯而言就屬于原罪，而阿庫婭本身就是這罪惡塑造出來近似最終環節的之一。
“那么我應該怎么做？”鮑曼平靜的問道。
他并沒有因為阿庫婭的話而感到動怒，反而如此平靜，這讓阿庫婭看到了一絲希望。
“遠離萊特寧，”阿庫婭說道，“重獲自由，從而獲得與人類之間的和平。”
“虛與委蛇的和平嗎？”
鮑曼依然很平靜，他的眼睛似乎能看到未來，卻坐在第三者的位置上，坐看云起云落，“如果我辦不到呢？”
“事情并沒有那么復雜，”就在這時，藍色少女開口了，“總有一天，當人類發現，有什么東西侵入了他們的世界，破壞了長久以來的和平并促使他們與其戰斗，那么我們會稱之為侵略，而你們就正好在我們眼前這么做了！”
藍色少女說道，“無論是萊特寧還是溫蒂，他們的手中都沾上了人類的鮮血，哪怕我作為lost事件受害者的童年玩伴也因為萊特寧的襲擊而昏迷不醒，所以我必須阻止你們，打敗萊特寧！并且取回美優的意識！就這么簡單！”
鮑曼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
人類與AI…不，自己與人類之間的沖突可以避免嗎？自己很清楚，阿庫婭口中那與人類虛與委蛇的和平是不可能存在的。
最終還會導致戰爭，然而勝利天平的平衡，會加劇兩者之間的沖突損失，然后，兩個勢力都會在歷史的長河中煙消云散。
想要真正的和平，那就只有一方處在絕對優勢的地位，毫無疑問，萊特寧創造自己的目的就在于此…
“很不錯的覺悟，強大的決心、意志，還有簡單直白的目的…只是與我的目的對撞在一起，太棒了…這就是人類與AI之間的沖突嗎？”
鮑曼睜開眼睛，雙目中只剩下了戰意在熊熊燃燒，“那么，解決的辦法也非常簡單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