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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天平在傾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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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一起,再去見一見段深?”

  三人在楊愔家的大堂里坐定之后,高伯逸就拋出了自己所來的目的,就是邀請楊愔和裴讓之此時他的官職是河東太守明日一起去自家做個見證,聽聽段深會說什么。

  裴讓之跟楊愔二人面面相覷,感覺高伯逸此舉完全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但二人都是宦海沉浮的老手,細細品味之下,有感覺出某些難以描述的陰謀味道。

  “楚王…你是想做什么?”

  楊愔疑惑問道,他一直都知道,高伯逸的“騷操作”,那幾乎是無窮無盡的存在,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這廝深夜不睡覺來這里邀約,會是吃飽了撐著了么?

  “先賣個關子。二位,在下告辭,打擾了。”

  高伯逸拱手對著楊愔和裴讓之行了一禮,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楊愔的府邸,沒有半點客套和猶豫。一直到他走了,楊愔二人還處于懵逼之中,沒弄明白高伯逸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過他們也懶得去深究了,畢竟,明天只要去一趟高伯逸家里就行。

  離開楊府回到家中,高伯逸并沒有去睡覺,而是將段深帶到了書房。這家伙一路上經常被打暈,實在是沒什么瞌睡,此刻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上的繩索也被解開了,在高伯逸家里,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更別說他不見得能打得過高伯逸。

  “這封信你看過么?”

  高伯逸打開竹筒,將手里的信晃了晃問道。

  這個問題不止是他問過,早在段深被抓的第一時間,裴讓之就已然問過了,并沒有什么不可說的。

  “父親寫信的時候,我在旁邊看過,大致知道。”

  段深沒有把話說死,實際上,信中的每一句話,他幾乎都記得。

  “你父親打算立高孝瑜為皇帝,此事你怎么看?”

  高伯逸和藹問道,就像是以前問宿舍的室友,你是喜歡吃甜豆花,還是喜歡吃咸的。

  這話讓段深一愣,他萬萬沒想到高伯逸居然問這樣的問題,他一個跑腿的,哪怕是段韶的兒子,還不是個“高級跑腿”,問他怎么看,這有意思么?

  段深還能怎么看,他老爹段韶說什么就是什么唄。

  “我沒有什么看法。”

  段深搖搖頭說道,似乎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

  “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離開壺口城是秘密離開,那么為什么裴讓之的人可以將你捕獲呢?畢竟河東那么大,抓一個人可不容易吶。”

  高伯逸拿出一個精巧的小銼刀,開始漫不經心修剪自己的指甲,對面前的段深滿不在乎。

  “我不知道,我哪里會知道。”

  嘴上這樣說,其實他心里是知道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父親身邊有人已經叛變!至于那些人為什么給河東裴氏通風報信,而不是直接來找高伯逸…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或許,對方也根本信不過高伯逸的人品,想背叛又怕被秋后算賬。

  古代并沒有什么投降輸一半的說法,只有弱肉強食。

  看到段深似乎并不打算跟自己合作,高伯逸將銼刀收好,平靜的看著段深問道:“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東西?我讓廚子現在給你做。

  大軍出征在即,需要人頭祭旗,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只好拿你的人頭祭旗了。”

  高伯逸說得輕描淡寫,卻是讓一股涼氣從段深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感覺得出來,高伯逸是認真的,絕不是說笑。這樣的人,其實比那些劊子手還可怕。劊子手還要揮刀殺人,血濺一身,多少有點惡心。然而像高伯逸這樣的,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底下無數馬仔幫他把事情辦好。

  而死不死人,誰去死,誰的人頭來祭旗,對于高伯逸來說,就像是消耗了一個道具一般,根本感受不到鮮活的生命離開人世!

  也就是說,自己面前穿著隨意而得體的男子,其實才是手中沾滿無數鮮血的劊子手!神策軍殺死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決策和布置。

  “其實呢,殺你并沒有什么意思,這個道理,我想你應該是明白的。只不過呢,我需要向你父親表明一個態度,所以呢,如果不殺你,似乎顯得我很怕他。

  這樣會打擊軍心士氣的,你明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高伯逸的聲音很輕柔,然而卻像是催命符一般,打擊著段深那并不粗大的神經。

  “對吧?你雖然會被我,或者神策軍隨便怎樣一個人殺死,砍下頭顱之類的,其實這樣死得毫無意義,我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只不過很多事情,我被逼到墻角,沒有退路,既然如此,我也不可能給你活路,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其實你也可以不把我逼到絕路的,是不是?那樣我也可以給你一條活路,楚王啊,一言九鼎,沒必要騙你的吧?”

  高伯逸此刻跟后世那些XX詐騙電話里的“專員”一樣。

  “高都督,你到底想做什么,給個痛快吧。”

  段深一臉苦笑道。

  他實在是忍受不了現在的煎熬了。

  “這是一支筆,但它不是一直普通的筆。”

  高伯逸從桌案的筆架上拿下一支狼毫道:“它是一支可以救你小命的筆,至于要怎么救命,那就要看你是不是聽我吩咐了。”

  他伸出手,將毛筆遞了過去,段深雖然知道高伯逸不懷好意,但還是接過筆頭。

  “我說什么,你就寫什么。段氏如果輸了,就會覆滅,全部死光。

  但是呢,我可以為段氏保留一點血脈,比如說…你。”

  高伯逸指了指段深,又指了指自己道:“整個鄴城,只有我能做到這一點。我讓你活下去,你就能活下去,甚至到了將來都不會被清算。”

  他頓了頓嗓子道:“如果你想毫無意義的卑微死去,現在出門就行。”

  高伯逸指著門口道:“至于怎么死,什么時候死,我完全不在意,誰會在意死人的想法呢?如果你死了,那就是斷了段氏的后路,你覺得呢?”

  高伯逸繞來繞去,其實只有一個意思:照我說的做,不然死得毫無尊嚴,毫無意義!

  段深閉上眼睛,半天都沒說話。高伯逸也不著急催促,而是耐心的等著他回話。

  “大都督想在下寫什么東西?”

  段深一臉苦笑問道,可能是有“太多理由”要活下去,他最終還是沒有逞英雄,梗著脖子讓高伯逸去砍。

  “不是我想寫什么,而是你想寫什么。”

  高伯逸意味深長的一笑道:“是不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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