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走出饕餮陣時,時間已是半個月后。
頭兩天的挖壁工作還算悠閑,吳比一邊跟余娥和許何打聽著中州的神仙故事,一邊斗著地主刷著勝利點。
伴隨著進度緩慢時間推移,吳比心里就越來越焦急,第五天起,他就已經收回大莫,再度親自下場刨山,而且這一次用了全力,不再憐惜姜水劍——屈天歌生死未卜,屈南生還在北橋鎮等自己…拖個一兩天沒問題,但時間久了的話,誰知道他們命運如何?
刨山的同時,吳比只留一個分身跟余娥二人打牌,另一個分身則坐在旁邊盯著劍洞,攢差不多了就是一記行云無定斬,加快進度。
許何和余娥被狀若瘋魔的吳比嚇住,說話之間也多了些小心翼翼——這小仙瘋子一樣,且手段層出不窮,誰知道惹急了他等他出去去會怎么辦?
同時二人對于幫不上忙也有一絲慚愧,不像米缸一副舒服自在的樣子——劍洞越深,米缸也就越感興趣,除了這底下味道差了些,米缸沒有其他的什么不滿。
第十天起,吳比就不怎么說話了,砍得累了便掏出一瓶綠瑩瑩的藥劑喝下,休息片刻后砍得更加歡暢。
許何和月娥咂舌——雖然看不出吳比的修為,但這單純的體力和精力已不亞于那些煉體大成的修家,純比力量和速度的話甚至更有過之,且十天時間更是精進不少。
他們當然不知道,吳比為了提高效率,所獲得勝利點涓滴不留地都捐給了魂導光環,而且此間不知日夜,吳比就這么專心致志地砍著…幾千劍、幾萬劍以后,體內那個墓穴一樣的小池子也更加穩固深邃。
終于在第十五天夜晚,吳比一記行云無定斬劈開最后的薄壁,鉆出地面,也終于告別了饕餮陣下的污濁控氣,來到了外面。
外面沒有一絲靈力——這是吳比的第一感覺。
掃視一周,吳比發現此刻自己正置身谷底,前后左右是百丈峭壁,抬頭亦看不到天;映入眼簾的則是常年圍繞在乘鶴樓周圍的濃濃迷霧,偶有星光暗泄,看得心頭一陣悸動。
想必此處就是乘鶴樓底下的天坑——初到乘鶴樓時吳比看到過,乘鶴樓就坐落于一道孤零零的懸崖之上,八方由八座吊橋連結陸地…
吳比抬頭尋找片刻,終于在朦朦的薄霧之中找到了一座看不真切的吊橋,只是不知是否是屈南生所在的北橋?
確定了所在方位,吳比拍了拍衣上塵土,收起分身與手中姜水劍,仰頭望天,思索如何上去——許何、余娥與米缸都被收入小梁朝,而且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連吳比本人也暫時解除了畫皮,怕被人看破行藏。
靜立片刻,吳比忽然發現西面隱現火光,聲音也很嘈雜,似有人言。
為探明情況,吳比向聲音響起處行去,心中暗自揣測這乘鶴樓下有什么玄虛。
三兩步走到火光起處,吳比著實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幾百人正圍著一個簡陋的木臺聚會,這群人衣衫襤褸,身形瘦弱且面色蒼白,正在爭執不休。
木臺上有一老人,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壯年”——說是壯年嘛,也就是頭發黑些,個子稍微大一些,但也一樣是營養不良的模樣。
木臺中間是一只山羊,看樣子也是一只活了很久的老羊,羊角都已經破損得不成樣子,毛也是這禿一塊那缺一邊…
山羊的頭骨已經被敲碎,身上布滿了各種鈍物的傷痕,不知道來龍去脈的話,很可能會懷疑眼中所見是一場老山羊的死刑——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為了殺這么只羊?
吳比繼續聽他們爭執了片刻,方才知道這只老山羊是他們的“獵物”,不禁一陣唏噓——就連蓋亞里面裂足部的老人,都不會對這么只老山羊多看一眼,這群人還當是什么稀罕玩意?
他們吵的是這只羊的歸屬權,左右兩邊各執一詞,都說是自己殺的這只羊。
左邊的漢子一邊罵著,還一邊從地上撿起來一塊石頭,懟在老羊頭頂傷口的輪廓上,印證著自己的發言。
聽著臺上爭吵,臺下議論,吳比也終于解決了此前自己的疑問——這群人都是乘鶴樓從周邊城鎮收下的老弱婦孺,百年來已經有第二代、第三代了。
他們就在這天坑地下艱難生活著,為了一只羊爭論不休。
終于底下也有人聽得不耐煩,大聲喊著什么“不愛呆就爬回去啊”、“沒人請你們留在這”之類的話;而被罵之人也破口大罵,大聲反駁著“沒人能爬得上去”、“就算爬上去了也沒人能活著穿過南荒”,“呆在殷國只有死路一條”什么的。
吳比又是心頭唏噓——如此說來,還是在殷國活不下去了,方才賣身到這乘鶴樓,只為了能有一口山羊吃吃?
倒是在這群人里沒看到什么的精壯,也沒有什么像樣的女眷,估計乘鶴樓拿他們另有他用…
吳比沒有多做停留,趁著他們沒發現自己,在地上抹了兩把泥土上身,繼續向內走去,想看看如何能重新回到“上面”。
粗略轉了一圈,吳比發現這天坑底下的地面相當平整,該當是被乘鶴樓用仙法處理過,并沒有什么上去的路;每隔不遠就有一處清泉,間隔也都非常均勻,一見就是道法開鑿而成。
倒是有兩處守了不少人,引起了吳比的注意——一處是天坑正中那個支撐著乘鶴樓的孤崖,每個百米便有幾個老人席地而坐,繞成了一圈;另一處是一座宛如果園一樣的地方,占地面積不小,守著的人居然手持刀槍,并且身形強壯,與天坑底下的民眾格格不入。
“小余,你看看,能看明白么?”吳比挑了個沒人的地方喚出余娥,為她指了指兩處可疑的地方,“沒什么示警禁制之類的吧?我這么爬上去會不會被乘鶴樓的發現?”
余娥也如同吳比一樣,先是環視一周,側耳聆聽片刻,被那伙爭羊之人逗得捂嘴;看到孤崖時面露恍然神色,點了點頭;在看到果園時反應最大,“呵呵”笑出了聲。
“原來乘鶴樓是這么玩的,有趣有趣。”余娥笑笑,轉向吳比,“恩人你看,奴家就說吧,乘鶴樓收人,肯定要‘物盡其用’才行。”
吳比眉頭一皺,瞇眼看看那幾個菜園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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