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逐退群星。
經過眾僧人一夜努力地搶救火勢,廣和寺小部分建筑才幸免于難。
但大片建筑終究還是被燒了個精光,露出漆黑殘破的斷壁。
一個個碩大的瓦礫組成荒蕪的廢墟,沒有原本的光彩與華麗,只剩下一片空白。
僧人們望著眼前凄涼的景象,心生悲意。
“還沒找到方丈他老人家嗎?”
為首年輕俊秀的和尚臉色陰沉,向旁邊僧人問道。
僧人瞥了一眼俊秀和尚,心中忐忑不安,硬著頭皮回道:“已經派了很多人找,但還是沒有找到,可能他老人家有事離開了吧。”
說到后面,聲音底氣愈發不足,便閉嘴不言。
因為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寺內著火,堂堂一寺方丈會置寺業不理而外出嗎?
聽完,俊秀和沉思許久,臉上露出一抹疲憊之色,嘆道:“算了,一切等慧圓師叔回來再說。”
“對了,蘇府那幫人妥當安置好沒有?”
他又補充上一句。
僧人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支支吾吾道:“這....大多數人一切無礙,就是.....少了幾個人。”
“什么?”
“少了幾個人,都哪幾個?”
俊秀和尚勃然變色,大聲問道。
“蘇府公子、三房夫人還有她的孩子,都不見了。”
“起先三房夫人及她孩子,我們都有把她和蘇府其他人安排在一塊。”
“但后來就突然消失了.....”
僧人脖子一縮,畏懼地把頭低了下來。
俊秀和尚聞言,呵斥道:“一群廢物,連個女人孩子都看管不住,平時就知道喝酒尋樂。”
正當他還要繼續往下罵時,突然一個僧人從遠處氣喘吁吁跑來,神色慌張道:“不好了,智通師兄,蘇府公子帶著大批士卒在闖山門!”
“什么?”
智通顧不得罵人,匆匆帶僧人們往山門趕去。
....
山門口。
蘇銘面色冷漠,位列中間,在一大批兇神惡煞持刀士卒的簇擁下,緩緩拾階而上。
兩個守山門的和尚望著這幫人,兩股顫顫,神情恐懼。
其中一和尚見狀,咬了咬牙,壯起膽子上前阻攔。
“蘇公子,佛門凈地.....”
未等他說完,旁邊士卒上前就是一大嘴巴子。
打得和尚暈頭撞向,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
“狗屁的佛門凈地。”
“公子不知道,我這土生土長的秋平鎮人還不知道你們的德性嗎?”
“滾開。”
這名士卒泄憤般又連刮幾巴掌。
秋平鎮民哪個不被廣和寺的和尚欺壓過,往日沒辦法忍氣吞聲也就算了,如今有公子撐腰,當然是狠狠地報復回來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怒氣沖沖的聲音。
“住手!”
“蘇公子,你這是什么意思?”
匆匆趕來的智通恰好看見這一幕,臉色極其難看,雙眼憤怒直視蘇銘,大聲質問道。
蘇銘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回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廣和寺嘛,我闖定了,誰都攔不住,我說的!”
智通聽后臉色大變,俊俏的臉龐涌上一絲怒氣,厲聲道:“豎子敢爾?”
“你看我敢不敢?”
蘇銘眼中閃過一絲寒冽殺氣,氣息暴虐,極速運轉起銅像功第三層,筋脈中的內力緩緩流淌,腳掌猛踏地面,石階陡然炸裂,借助這股反作用力,身形一動猶如離弦利箭直射向智通。
澎湃殺機已經死死鎖住它。
龍出!!!
蘇銘猛劈下驚天一刀,刀光四射,迅猛如雷,卷起一陣微風,刀勢邪詭,雪白刀刃仿若撕裂一切。
此刀萬萬不能阻擋!
智通看著劈來這一刀,神情驚駭,眼神中充滿強烈恐懼之色,腦海忍不住浮上這絲念頭,連忙腳一點地,身體疾速后退。
“想要逃?”
“問過我的刀沒有?”
蘇銘目光一閃,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內力頓然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變換刀刃軌跡,速度足足快了一大截,追上智通,就是劈出一刀。
“死!!!”
二者并肩那一剎后。
蘇銘落地,收刀,神色淡然地拂了拂錦衣,仿佛上面沾染上了一絲灰塵。
“呃.....你等著,慧圓師叔會為我報仇的。”
咕嚕!
智通身形一滯,說完怨毒的話語后,腦袋隨之掉落在地,無頭脖子驟然噴起一柱血泉,濺飛兩三米之遠。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
場外的僧人親眼目睹這一切,皆嚇得六神無主,頭皮發麻,甚至有個別膽小僧人的胯下佛袍處隱隱有浸濕的水印。
“娘啊,我不當和尚了,我要回家。”
突然,一稚嫩面孔的和尚見不得這么血腥場面,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嚎哭起來,佛袍一脫扔在地上,哭爹喊娘想要回家。
其他僧人面面相覷,內心有些蠢蠢欲動。
他們不是什么潛心修煉的正經和尚,都是塞了錢財進門而已,或著干脆就是潑皮流氓這類人。
誦經,他們不會。
送子,他們倒是很擅長。
來廣和寺當和尚,不就圖一個虎皮嗎?
如今招牌倒了,當然是先保住小命了。
潛心鉆研佛法的名山寺廟,他們進不去。
找個歪門邪道的偽寺廟,那還不簡單?
佛袍一穿,在別人眼里又是個值得尊敬的好和尚。
“公子,這里一切與我們無關吶。”
“對對對,山門任你闖,我們絕不阻攔。蘇府的貴人們,我們也都伺候得很好。”
“公子,實不相瞞,我不是和尚,是慧賢那老禿驢硬是逼我剃度出家為僧。可憐我那八十歲的老母吶,孩兒不在身邊伺候,是孩兒不孝。”
“....”
現場成了訴苦大會。
眾僧人七嘴八舌講著慧賢、智明、智通等人的壞話。
講到傷心處時,就恨不得食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咬牙切齒的模樣,好似有殺父之仇一般。
蘇銘面露贊同之色,不斷地在點頭附和。
眾僧見狀心底不由大喜,就更加賣力地哭慘。
聽了一會,蘇銘有些膩歪了,掏了掏耳朵,對身旁士卒沉聲吩咐道:“唉,我平生最見不得就是可憐人。”
“每當我見到可憐人,心腸就會軟。”
“這心腸一軟,人就會難受。這人一難受,胃口不好就吃不下飯。”
“既然他們這么可憐,就全拖下去砍了吧。”
“省得我以后見到他們吃不下飯。”
說完,蘇銘深深嘆了一聲,負手向山上走去,充耳不聞身后的眾僧跪地求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