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銘和鐵蛋閑聊的時間里,車隊趁著夕陽最后一道光輝的照亮前堪堪抵達破廟門前。
黑夜降臨,山林間溫度陡然降低,與白天形成巨大的反差。
夜風吹來,格外陰冷。
在管事指揮下,下人們有條不紊地收集柴火點燃來照明和取暖,然后又片刻不得緩地搬運馬車上的食物。
士卒們在軍官帶領下分散開來,觀察四周是否有可疑人物。
忙碌無比的場面,卻與蘇銘沒有半點關系,他瞟了眼姨娘們的方向,尤其是注意柳珊珊。
不過這幾個姨娘行為還算正常,正在對自己的孩子噓寒問暖。
蘇銘打量了幾眼,便不理會,獨自一人走進廟內。
只見這破廟,像是很久沒有人打掃,荒蕪許久。
墻壁上裂開一絲絲細縫,無人修繕。支撐房屋的大梁柱在歲月中慢慢被磨的千瘡百孔,周圍地面上散落著細細碎碎的木屑。
一塊塊的泥土堆積在地面,厚厚的一層,顏色深黑散發出不知名的丑味,直讓人惡心無比。
最引人注意的是,大堂上供奉的山神像殘破不堪,缺耳斷臂,兇神惡煞,冷不防看見難免讓人心悸。
除了山神像有點恐怖之外,其他都一切正常。
蘇銘坐在早已被下人打掃干凈的椅子上,等待食物。
此時,破廟門外突然響起幾道爭執聲,飄入他的耳內。
“你們也太霸道了吧,這破廟又不是你們的,憑什么不讓人進?”
“凡是要講個道理,如果是你們的,我們馬上轉身就走。”
“...”
吵得蘇銘一陣心煩,他起身走了出去。
門外幾名士卒持刀橫立阻擋欲要進廟的眾人,眾人中有獵戶有行商有護衛......還有四男兩女明顯是公子哥小姐這般的人物。
士卒見蘇銘到來,紛紛閃開位置。
蘇銘站立中間,面色陰沉,手中握著出府前特地挑選的精良鋼刀,雙眼如鷹隼般銳利,狠狠掃視眾人,語氣不善道:“剛才是誰說我們很霸道的?”
眾人中有幾個老江湖見事態不妙,便閉嘴不言,腳底悄悄往后挪了幾下。
在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是會看人。
看人下菜碟是門高深的學問。
遇善則欺,遇惡則避。
他們老早就發現這支車隊有士卒護衛,知道車隊背景深厚,是他們萬萬得罪不起的。
只是想借助人多力量大,把主人家逼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但現在嘛,見到蘇銘后,便知此子絕非良善之輩。
場面寂靜,鴉雀無聲!
那四個公子哥面露憤恨之色,現在佳人在場,要是連話都不敢說就這么退讓,豈不是大丟顏面,以后還怎么在她們面前獻殷勤?
他們正要張嘴出聲,就被身旁各自的護衛死硬拉住,隨后悄悄指了指不遠處在火光下隱隱約約飄蕩的‘蘇’字旗幟。
四位公子哥看清后,臉色大變,閉嘴不言,裝起鴕鳥來。
突然,一道清脆女聲響起。
“是我說的,你們明明就是很霸道。”
蘇銘聞言,視線移向聲音傳來處。
待他看清,是一位容貌漂亮,身材高挑的女子出聲,旁邊還站著一位面露驚愕的女子。
這兩位女子打扮不俗,赫然是先前蘇銘所認定大家閨秀那檔的人物。
“陳雪,你......”
周芳潔拉了拉她衣袖,滿臉驚訝道。
在她印象里,陳雪一向是個溫柔得體的女孩子,對小動物都非常有愛心。
平時捉弄她,她都不會生氣,原以為性格有點膽小。
但周芳潔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種無人出頭的情況下,竟然是陳雪站了出來。
想到這,她對那四位公子哥投去深深的鄙視眼神。
這些吹牛大王,平時在她和陳雪面前,嘴上嚷嚷這厲害那厲害的,原來都是慫包。
四位公子哥見狀,內心苦笑,便假裝自己沒看見,臉色強裝平靜。
陳雪繼續又說道:“荒山野嶺的,除了這間破廟之外就沒有其他落腳的地方。貿然在荒野過夜,很容易遭受妖獸的襲擊,萬一陰鬼來襲,大家都會有危險的。”
聽完她的話,眾人心中忍不住點頭,但面上還是畏懼地望著蘇銘。
蘇銘獰聲道:“這關我何事,我只知道你們住進破廟,會妨礙到我們。”
說完,他雙眼微瞇緊盯著陳雪,右手靜靜握在刀把上,心頭開始醞釀一股濃烈殺意,好似隨時會斬出驚人一刀。
壓迫感不斷向陳雪襲來,她臉色發白,額頭滲出細細汗珠,但依然還是咬牙堅持,搖搖欲墜的身體猶如海上孤舟獨自承受狂風暴雨。
望著這一幕,蘇銘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看來不給點教訓是不行了,真當我不敢殺女人。
“唉,公子,我家小姐脾氣不好,還請見諒。”
只見陳雪身后,走出一老奴,他嘆息一聲,蒼老面孔上一雙無神的老眼猛然看向蘇銘,眼中爆射出一道詭異黑光,直沒入蘇銘腦部。
那是什么樣的眼睛?
邪惡,混亂!
蘇銘感覺整個靈魂好像被放逐在宇宙深處,五感盡失,一股孤獨寂寥的情緒涌上心頭,宇宙之大,僅剩自己一人。
“自殺吧,獨自撐著會很累的。”
“一個人活著多沒意思。”
“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
一道道詭異囈語聲不斷在他耳邊縈繞,蘇銘堅定的信念也開始忍不住動搖起來。
不,我不能迷失在這里!
快給我破!
蘇銘內心大吼,強行用意念感受軀體,用盡全身力氣運轉銅像功。
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內力生成,但他沒有放棄,始終無限運轉。
終于在他不懈努力下,勉強生起一絲內力,蘇銘大喜,不敢松懈,猛然引爆這絲內力。
宇宙毀滅,星辰隕落。
蘇銘意識終于回歸本體,只見他面色蒼白無比,滿頭大汗,身體一個趔趄差點站不穩。
這是武學還是術法?
這老奴身上并沒有感應到濃厚氣血,難道是瞳術嗎?
蘇銘強撐身體,心有余悸地瞥了眼老奴方向。
而這一整個過程,在現實中才僅僅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眾人只瞧見蘇銘突然臉色發白汗流不止,心中甚是奇怪。
“咳咳.....”
陳雪身邊的老奴顯然也沒占到一絲便宜,身體猛烈咳嗽起來,擦嘴的手帕上隱隱滲出血跡。
“咳咳,公子不知現在我們能否進入?”
老奴又擦了擦嘴。
蘇銘冷哼一聲不語,對士卒擺了擺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