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江縣。
江古稱“宜”、“朱方”、“丹徒”、“京口”、“潤州”。
在公元1113年,被宋朝改為江府時才有此名。
據說,當時宋朝認為江的地理位置優越,背山面江,形勢雄險,為鎮守江防之地,故取名江。
江之名至今已沿用了800多年,從名稱的演變就可看出此地的重要性。
占據了這里,便可控制住長江下游,有非常巨大的戰略意義。
于吳郡來說也一樣,只要奪取江,北大門就失守,到時候一路南下,直接攻占常洲、無錫兩縣,進而圍困蘇洲,再無阻礙。
蜀漢戰艦的速度很快,本來就在其附近游蕩,短短十幾分鐘便抵達了江水寨。
而在同一時間,在江駐守的侯安都也得到了消息,驚得他立刻前往水寨察看。
因冬季將過,江水尚有些冷意,江面上,一層淡淡薄霧,彌漫開來。
侯安都登上城樓,望著遠處的江水,心中擔憂。
他被后人稱贊為陳國三大將之一,與杜僧明、周文育并列。
不過人都有缺點,正如陳霸先說的那樣,杜僧明志向遠大可惜見識不明,對下屬過于親昵,對尊長則驕橫無禮,夸耀自己的功勞卻不知道掩飾自己的短處。
周文育交友不考慮對象,同人談心總是太過深入,身處危險之中,對人沒有猜疑和防范。
而侯安都則行事傲慢不知收斂,輕浮急躁率性而為。
這些缺點雖無法掩飾他們的戰功,但也會暴露出巨大的隱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蜀漢有專門的史學家去研究他們,還有心理學家去剖析他們的行為。
此次對付陳霸先,戰情司便拿出了一份詳盡的人物性格分析表。
主要是陳霸先、杜僧明、周文育和侯安都四人。
陳霸先自不用說,明君一個,很難找到他的弱點,但其他人就太明顯了,尤其是侯安都。
行事傲慢、不知收斂、輕浮急躁、率性而為,隨便挑出一個,都是非常重大的性格隱患。
這人在前世被陳文帝賜死宮中純屬活該,人家看重你的功勞屢次提醒,竟然還屢教不改,這種人不死誰死?
這還是陳文帝寬厚一些,給機會,要是朱元璋的脾氣,早就死八回了。
不過性格缺點不會立刻暴露,至少在面對蜀漢戰艦來襲的時候是這樣。
此時對著左右官員問著:“蜀漢水師來了多少人?”
一個負責情報的官吏出列,低頭回著:“將軍,蜀漢水師來了五十艘戰艦,這應該是前鋒部隊,按照蜀漢軍制,此次來的是第一艦隊,共有兩百艘大船,戰兵為三萬人。”
“兩百艘大船,三萬人,這個規模已經不小了!”侯安都聽聞神色凜然,知道僅憑陳國水師還無法正面硬抗。
陳國只有百艘戰船,大船不過十艘,其他都是小船,戰兵數量也不過一萬人。
靠這些人根本沒有資格在水面決戰,只能死守。
暗自對比一下,侯安都心里有些發堵,他長于戰陣,知道陳國水師是抵擋不住的,如果對方不管不顧地發起沖鋒,這支水師很難保全。
看氣氛凝重,又有一官員上前,他是江縣的縣正,地位不低,這時看到蜀漢水師已逼近水寨,自然焦急,開口說著:“將軍,如今蜀漢水師大舉來襲,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侯安都瞥了眼對方,冷哼道:“本將知曉其中厲害,不過三萬戰兵又如何?不過是在水上逞英雄罷了,若來的是蜀漢大軍,本將或許抵擋不住,但水師就稀松平常,只要他們膽敢登陸,定讓其有來無回!
眾將聽我號令,水師嚴守寨門,不可放任何敵船進來,其余人等隨我把守各大渡口,同時摧毀渡橋,一把火燒了!”
“諾!”眾將齊聲高呼,看語氣,倒是士氣高昂!
本來就是如此,一旦有人防御,水軍想要登陸和攻城差不多,每前進一步都極為艱難。
畢竟地理位置太懸殊了,一方在高處埋伏,一方要從低處慢慢往上爬,如果沒有渡橋,就更加難行,這是一條血路!
僅靠三萬水師,怎么可能成功?
侯安都擔憂的是陳國水師的命運,絕不是江縣的命運!
片刻后,作為先鋒的五十艘戰艦已經出現在了寨門前。
陳國水寨的規模不小,建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左右兩面寨墻的距離足有一公里,前方橫著一個巨大的寨門,整體由木頭打造,外面包有鐵皮,既可防火,也能加強防御能力。
從布置來看,陳霸先顯然也意識到江縣的重要性,投入巨資打造了這座水寨。
只可惜他們根本沒有見識過蜀漢戰艦的威能,這可是海戰用的戰艦!
雖平常偶爾有接觸,但都是淺嘗輒止,“挑釁”的戰艦都被殲滅了,沒有活口在,自然無從得知。
實際不止陳國水師,連劉邦的水師也同樣如此,最多比前者好一點,是稍微粗壯一些的稚童。
真正對蜀漢戰艦有威脅只有朱元璋的鄭和水師,而蜀漢也一直在“尋找”它們,只是事到如今,對方還沒有露面。
“總指揮,霧已經散了。”隨著太陽漸漸升起,江面上的霧氣也逐漸散去。
這層霧非常稀薄,能見度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本來不需要專門去等,但錢國強出于謹慎還是等了一個小時。
對于他來說,用剩下的一個小時擊潰陳國水師已經夠了。
“將石炮升起吧!”在船頭甲板看著不遠處的水寨,錢國強對一旁的李俊說道。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對方血氣上涌,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隨后猛地揮起令旗。
片刻之后,一個個巨大的炮管被逐漸拉高,有數名軍卒抱起足有臉盆大小的石彈送入填裝口,隨著密集的轟轟聲響起,戰艦微微晃動。
足足五十枚石彈傾瀉而出,巨大的力道竟在空中引起一陣呼嘯,隨后直奔寨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