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身跨兩紀,過去未來

　　萬龍巢內，所有龍都無比緊張的站立，不僅目不斜視，而且連大氣都不敢出。

　　本來喧囂熱鬧無比的壽誕之喜，此刻卻顯得格外寂靜。

　　哐當！

　　突然間，一條年幼的小龍不小心打翻了桌臺上的酒杯，碎裂聲響起。

　　旁邊的龍媽媽立馬把他抱起，捂住他的嘴巴。

　　但也就是這一道聲響，徹底打破了當下死寂般的寧靜。

　　“琪兒，你老實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萬龍大圣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他看著自己這第十二萬九千六百房小妾，眼神很是凝重。

　　龍族生命力強大，血脈霸道，可與萬靈通婚繁衍，沒有生靈之隔離。

　　諸如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赑屃等等廣為人知的祖龍一脈九大嫡系分支。

　　還有數之不盡各色龍族，比如黑龍、金龍、七彩龍等等。

　　血脈若是再淡一些，那就是與其他生靈的結合，諸如龍馬、龍蟒、龍蚯之類。

　　龍族布種天下，誕生出任何有龍族血脈的生靈都有可能。

　　但兩條黑龍，生出了個人族，即便是萬龍大圣玩的花見得廣，在這一刻也不能保持平靜了。

　　“老爺，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相信我啊！”

　　母龍琪兒嚶嚶哭了起來，她剛剛生產完，身體還在虛弱之中，卻發現了自己的孩子是個人族。

　　現在老爺來拷問，她委屈和不解一同涌上心頭，眼淚像珍珠一般唰唰落下。

　　萬龍大圣沉默著，終于緩緩走到其面前，輕輕撫摸了一下，算是安慰。

　　緊接著，他抱起了身邊那個躺在地上哇哇哭鬧的人族嬰孩。

　　“咿呀！”

　　這嬰孩生的白白嫩嫩，絲毫沒有人族新生兒剛出生時的那種皮膚褶皺，也沒有絲毫胎脂，身上還有股清香。

　　他是個男孩，見到萬龍大圣將他抱起，便哇哇哇的笑了起來，烏黑的眼珠圓圓滾滾，藕節般的手臂不斷揮動，似乎要去抓萬龍大圣的胡子。

　　“倒是個胖娃娃。”

　　萬龍大圣看著這一幕，沉沉一嘆，隨后將其放在了旁邊。

　　“哎！”

　　他又長嘆一聲，背著手走了出去，喧鬧的壽誕，也戛然而止。

　　“呀呀！”

　　而就在這時，這小胖墩咿咿呀呀地爬到了琪兒身邊，用小手指撫摸著她的龍鱗，還好奇地嘬了幾口。

　　“我的兒…”

　　琪兒心里一軟，終究是母親的天性，辛辛苦苦孕育了這么久的孩兒，即便是個人族，她也舍不得傷害半分。

　　強撐著一口氣，她運轉法力，化為人族之形，將這小胖墩抱在懷里，開始輕輕哄了起來。

　　萬龍巢占地廣大，盤踞在北俱洲一顆巨樹之上。

　　這棵樹有世界之種，乃是上個紀元的跟腳，存在時間格外久遠。

　　在妖族的傳說中，上一紀的萬妖，曾順著這世界樹攀爬上那永恒不朽的神庭，與無數天兵天將交戰。

　　那時的妖神們呼天嘯地，吞噬宙宇，即便是面對曠古無邊的神庭，也能打的有來有回。

　　傳聞中的妖圣，還曾在這顆世界樹上歇腳七日，流下無窮圣蘊。

　　但這個紀元，過去的一切都被埋葬，世界樹也沒了當年通天徹地的壯觀。

　　不僅妖族凋零，連萬族都衰落到了極限。

　　曾經橫跨九霄，縱橫天際，號稱凡披毛戴羽、草木竹石、云霧川流種種之類，只要修出靈智皆可為妖的妖族，此刻就縮在這小小的北俱洲，端的是無比凄慘。

　　而世界樹，則被萬龍大圣尋到，作為他這一脈的巢穴。

　　龍族雖然不屑自稱妖族，傳承之祖龍的血脈讓他們無比高傲，但現今的情況，都無意義了。

　　此時此刻，世界樹的核心深處，一道微弱的意識，正在漸漸復蘇。

　　“神庭崩塌，圣山傾倒，輪回不覆…”

　　“轉世圣童攜最后一絲輪回之力…”

　　“時間太長了，這是哪里？”

　　“我想起來了，我進入了永圣界，我是…”

　　“段真！”

　　一道似乎存在于過去的古老意識，在這顆世界樹內沉沉蘇醒。

　　他將念頭顯化映照，這盤根錯雜的世界樹，便是他此刻的身軀。

　　而他本體的肉身，存放在諸天之書的內部。

　　歲月的斑駁，從他的眼眸里不斷閃爍，就像是經歷了一個紀元那般漫長，充斥了一種原本不存的古老感。

　　“跨入此界，不沾染因果算計的情況，竟然是進入上個紀元…”

　　段真目光里顯化出極為漫長的疲憊，他也想不到這一次進入永圣界，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差池。

　　分明他的選擇的降世之節點是當下時空，但遁入此界后，他的肉身神魂直接一分為二，一部分來到了現在，一部分去向了過去。

　　“現在”就是當下，沉睡在這世界樹無盡歲月。

　　而“過去”就是上一紀元，那恢弘神庭還未坍塌的一千萬年前！

　　可當他從現在走入過去后，強烈的時空扭轉之力，讓他這部分意識永久沉睡在世界樹內，一切的過往，都從一千萬年前展開！

　　在那般歲月里，他參與了神庭的創立，見證了神庭的繁榮鼎盛，也看到了圣山的涌起，輪回的延續。

　　浩瀚時光，不朽長生，卻仍然抵不過紀元的終結。

　　最終，他在紀元結束時孤身擎天，欲要掌壓一紀，卻被命數擊破，意識走入未來。

　　而這未來，便成了現在！

　　“現在是第107紀，我在的地方是北俱洲，妖族么…”

　　段真眼底的古樸蒼茫緩緩退散，以道劍封住了過往的斑駁，只留下修道與感悟。

　　這番奇異的經歷，讓他現在還難以承載那種過于浩瀚的記憶，相當于憑空多活了一千萬年。

　　此刻神魂虛弱，若是將記憶全部打開，恐怕會被生生撐爆。

　　他引動神念查看四周，發現自己的身體上住著許許多多的龍族。

　　它們全部呆在他這龐大無比的枝干上，繁衍生息，安居樂業。

　　整個北俱洲被他一掃而過，盡皆都是妖族，這似乎是妖族的領地，不見任何人族蹤跡。

　　除了那個正在吃奶，昏昏睡去的小胖墩。

　　“這就是轉世圣童了，幽冥道友，你這一世倒是化為了男相。”

　　段真盯著這小胖墩，眼前出現了蘇雨柔站在混沌海堤壩邊緣，遺世而獨立的神情。

　　只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千萬年前的過去。

　　還有周雁、穆應清、元萬青三人，現在應該也進入了此界。

　　段真就像是比他們先到了一千萬年，經歷無數的血與火，卻又在紀元終結之時化為虛無，正式走入了此世。

　　“這最后一線生機，便落在此處么…”

　　一時間，化為世界樹的段真也沒有更多的想法，只是凝視著這個幽冥所化的轉世圣童，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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