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這一掌,還你
縱觀龍蛇世界的歷史，見神不壞一直是一個傳說。
光是丹道都只有幾十之數，更何況這種武學的終點？
打破虛空，見到體內最細微的每一點，鎖住全身氣血，照見漫天神靈。
這些神靈，就是自己。
眾生拜神，神拜你，你拜我。
這就是見神不壞的終點。
“如何見到自己？”
段真思索良久，很難找到突破之法。
他活動著肉身，心中回想著和王超的交手。
這一次對抗，他沒有受任何傷。
打法上他和王超對抗了五百招，體力上對拼了一百拳。
即使王超還留有兩成余力，但放眼當今天下，恐怕只有GOD首領，唐紫塵，巴立明能做到這種程度。
習武六年，縱使沒有達到天下第一，他也隱隱站在巔峰之列了。
“精神力終究有破綻。”
段真沉思回憶，這份和王超的交手，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一次修行。
種種不足和錯漏都被王超印證出來。
他抬起手操縱著面前的水杯，任由它肆意飄蕩。
一股極細微的空氣流動慢慢從他的眉心穿過身體，再從手指端滑出，籠罩在水杯上。
就是這股力量托著它漂浮。
精神力雖然無形無質，但出手影響其他物體的那一瞬間，依舊會有波動。
那是對周遭空氣和環境的一種影響。
就如同在一缸清水里投入一顆極為細小的粉塵，普通人可能看不到，但對于見神不壞的強者來說，簡直就像白紙染墨，無比清晰可見。
“收發由心，無跡可尋。”
段真放下水杯，精神力托起自身。
他腦海中不斷運轉玄元定清訣，思索著下一步修行。
如果要起到起效，就必須將精神力完全融入周圍的環境，做到渾圓一體的程度。
也就是將粉塵變成清水。
本就是一體，何來痕跡可言？
他浮空一米，盤膝而坐，陷入了長久的修行。
朦朧恍惚間，他的意識又沉入了心靈深處，隱約看到了體內那一團如同實質的胚胎。
那胚胎一呼一吸，暗合心跳，仿佛在汲取外界能量。
“圣胎成就后，就需要靈氣來滋養。不然就無法成長，甚至會胎死腹中。”
段真想著星河時代對圣胎的描述，輕輕用念頭觸碰胚胎。
剛一觸碰，就立馬發現那一團胚胎如有生命一般，居然知道躲開。
似乎是受到了驚嚇，連一呼一吸也緩慢了許多。
“我養不起你啊。”
段真意識中搖搖頭，當下沒有任何東西能補充圣胎的能量，只能讓它跟著自身氣血成長了。
他的意識不再停留在圣胎之上，而是靜靜思索著玄元定清訣。
這個法門是蘇淳安找了一個老者弄到的，聽聞對方只是路過龍川城。
神秘的口訣流淌于心，那股精神力開始慢慢增長。
段真就這樣靜坐了一天，之后每天的修行全部放在精神力上。
見神不壞目前根本沒有思路，他只能先將精神力提高。
至于王超說的路未到盡頭，不欲過雜，他也并不多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精神與肉體合一，未必不能大成。
......
“轟轟轟！”
距離段真和王超交手兩個月后。
這幾天扶桑電閃雷鳴，大雨連下了三天，好在整個城市的排水系統規劃得當，并未產生內澇。
段十一端著一杯清水送到段真房間，正好趕上段真結束了今天的修行。
“少爺，王超已經回南洋了，武道大會他想在華國舉行。”
“可以，我們能幫助嗎？”
段真喝完水，眼神籠上一絲迷霧。
他這段時間的進步特別快，和王超交手對他的好處實在太大。
不說武道上的修行，精神力似乎籠罩到了眼中，產生了一股更奇妙的技巧。
段十一看了看他的眼睛，只對視了幾秒居然就感覺有些暈眩。
“華國那邊...有點難辦。”
“怎么說？”
“王超之前在華國軍方當教官，后來去了南洋，就等于...”
“我知道了。”
段真點點頭，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王超當時作為一個軍方的總教官，軍銜也不低，連出國都是被限制的。
可他后來卻擅自到了南洋，還做了唐門的門主。
這種情況其實按正常來說，已經等于是叛國了。
段真準備回國一趟，拜訪一下那一位。
武道大會，還是在華國開最好。
“轟隆隆！”
兩人正交談著，天邊又閃過一絲雷暴，雨下的越來越大。
段真挪步到窗外，看著這暴風驟雨。
“有人來了。”
他淡漠出聲，話語間變得無比平靜。
“有人？”
段十一極為疑惑，他頓時朝門外開去。
下一瞬，敲門聲立馬響起。
“咚咚咚。”
敲門聲沉穩有力，聲音也很普通。
如同再正常不過的拜訪。
“怎么可能！”
段十一聽到這敲門聲，臉色劇烈變化，他立馬拿出對講機，卻發現那一頭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
“GOD首領？”
他看著段真，神色有一絲焦急。
“沒事。”
段真卻只平靜地看著段十一，眼中水霧一涌，頓時產生了一股極為安撫人心的力量。
仿佛風雨和雷鳴都被他的眼神穩固下來。
他緩緩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
一個帶著斗笠的人站在面前，他身上披著一件蓑衣，渾身沒有任何水汽。
仿佛屋外的大雨沒有一絲淋在他身上。
“好久不見，段真。”GOD首領輕聲開口，話語間依舊是那股高遠如天，仿佛自己是凌駕眾生之上的神。
“好久不見。”
段真也感慨地開口，他稍微側身，讓過一個身位，邀請GOD首領進入屋內。
“少爺！”
段十一正欲急切開口，就感覺段真的視線再次傳來，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朝屋外走去。
這一刻，靜室內只剩兩人。
“我聽說你將輪回小隊放棄了？”
段真給GOD首領倒了一杯清水，看著對方將斗笠放下。
那是一張高古的臉，面容如同青年，身材修長。
唯一特殊的，就是眉毛長長飄起，如同蜀山里的長眉祖師。
他對比了一下王超，則是一個少年的形象。
這兩個當今天下最強者，一個少年，一個青年。
他也沒想到這次來扶桑，有兩個“神”上門拜訪。
“武道大會在即，我決定放下塵世的煩瑣，追逐前路，對抗王超。”
GOD首領端起水杯，稍稍抿了抿。
他的周身彌漫著一股與天地萬物合一的氣質，仿佛人在哪里，天地就在哪里。
這是天人合一的氣場，他已經見神不壞接近圓滿了。
“前路難尋，非人之過，乃天地不許。”
段真搖搖頭，雙手一展印，一股玄妙到極點的氣息瞬間流轉。
一塊明明滅滅的印章緩緩出現，帶著莫測的天意，傳入GOD首領心中。
GOD首領掃了一眼，眼神中露出一絲不解。
但他立馬閉眼體會，全身呼吸凝聚到極為細微的程度。
隨后，他的心跳停止，卻沒過多久就再次睜開眼。
他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多謝傳法之恩。”
段真點點頭，并不多言。
GOD首領也靜靜坐在地上，心思流轉。
縱橫天下幾十年。
尋法尋道尋前路。
沒想到王超突然崛起，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
在這股壓力下，他不得不尋求其他的方法來對抗。
而幾年前，看到段真的隔空御物手段后，他就心心念念，想要學得這門從未見過的法門。
可惜后來王超突然崛起，讓他根本無力再回國找尋段真。
這一次來，似乎是冥冥之間的感應，讓他遠赴扶桑。
而他也沒想到段真會直接將法門傳授。
他又是何等修為？
幾乎在瞬間就發現了這個法門的局限所在。
不是沒有前路，而是天地不許。
沒有靈氣，進入胎息也只是增添一絲氣力，算不得前路。
至于那種御物手段，他也不再在意了。
技巧終究不是大道。
“說起來，你還沒完成我當年的要求呢。”
段真微笑開口，此刻他縱使不敵見神不壞，但也沒有任何畏懼了。
和王超交手后，他的心意也開始融合唯一。
想要當天下第一，就必須有那種承擔一切的氣量。
不僅對朋友，對敵人亦是如此。
他聽到王超那番拒絕精神力法門的話，也極為直觀的感受到了那種氣魄。
縱使你有無形的手段，那又如何？
所以他在感受到GOD首領的心意后，便將法門傳授而出。
“搭把手吧，看我能不能報當年那一槍之仇。”
段真笑了笑，突然站起身來。
他眼中閃過朦朧不定的光，氣息莫測不定，攝人心魂。
“當年之事，我并不知曉，乃下屬所為。”
GOD首領聽到段真開口說起往事，突然伸出右手，手掌捏了個火里栽蓮的拳印，猛地朝自己身上劇烈一擊。
“轟轟轟！”
這一擊瞬間爆發出極為劇烈的聲響，聲音還不斷回蕩震動，直直打在他自己身上。
那股力度掀起一股濃烈的氣浪，將他的胸膛都打的塌陷了下去。
整間靜室的空氣驟然一凝，隨后就見GOD首領氣息萎靡。
竟是用盡全力逼迫心神，重創了自己。
“這一掌，還你。”
GOD首領語氣并無任何變化，只是溢出了一口鮮血，將臟腑碎片都吐了出來。
饒是段真已經積累了氣勢，都被這個場面晃了晃神。
他能感受到隨著GOD首領自傷其身，那種與天地合一的氣息瞬間消退。
居然連境界都開始倒轉，氣息萎靡到了罡勁層次。
“這...”
一時間，段真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