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隱士風范
河岸邊。
經過穿著白色背心的胖大爺的搶救。
少年虛弱地睜開眼。
黃紅淚流滿面擠進人群，緊緊地把兒子抱在懷里。
沒有比失去更痛苦的事了。
黃紅在兒子縱身跳下去的剎那，心就像是被刀在攪拌一樣。
無論她在言語上如何嫌棄，可那都是從她身上掉下的肉，她對兒子的愛是無人能比的。
只是她工作太忙了、應酬太多了。
沒有時間去和兒子溝通。
漸漸地忘了如該怎么去和兒子溝通。
只剩下一味的指責、辱罵…
覺得兒子不懂她辛辛苦苦掙錢是為了誰。
可兒子沒了。
她還能為了誰？
倘若可以。
她甚至愿意跳下去的是自己、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可是…
能嗎？
沒有比失而復得更令人興奮的事了。
在她悲痛欲絕的時候。
奇跡出現了。
一位在河邊釣魚的道士竟然將她兒子釣起來了！
那一刻。
黃紅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將兒子抱在懷里才感受到了真實，讓兒子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將自己的臉頰輕輕地挨著兒子的頭發，像兒子小時候一樣聞著他頭發上的味道，渾身顫抖眼神溫柔語氣輕緩地道，“兒子！媽媽愛你！媽媽錯了！媽媽不能沒有你啊！”
少年躺在黃紅的懷里，感受著母親緊緊的力量。
仿佛是回到了當初。
那時家還很窮。
母親也沒那么忙。
經常像現在這樣抱著他教他數星星。
少年笑了。
他知道母親是愛著他的。
從來都是！
“媽！”
少年開口，兩個人都哭了。
“孩子犯錯了，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我站在河邊都聽到你在橋上的罵聲了！孩子就不要尊嚴的嗎？”
白色背心的胖大爺虎著一張臉，怒發沖冠般指著黃紅訓斥道。
“大爺我知道錯了！我以后會注意的！”
黃紅只有初中文化靠著自己的努力，成了平安保險公司的業務經理，平時做事很有職場女強人的風范，被大爺訓斥的時候卻罕見地低垂著頭。
“你個小崽子也是！你連死都不怕，還有啥可怕的？你媽罵你幾句就要跳橋，哪有點男人的樣子！男子漢就要像大爺一樣，做個鋼鐵一樣的男人，風吹不到雨打不彎，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站起來！”
白色背心的胖大爺全身肥肉抖動，拳頭在胸口拍得發出陣陣悶響。
“大爺！謝謝您！謝謝你救了我！要是沒您，我肯定就死了！”
少年嗆了很多水，緩過勁來后有了點精神頭，感激對胖大爺說道。
“真正救你的是剛在這里釣魚的道士，我只是幫忙把你肚子里的水擠出來！你應該感謝的人是他！”
胖大爺盡管之前對李天然用尼龍繩作釣線，隨便撿塊石頭當釣餌來釣魚的行為極其不屑，但卻沒有把救人的功勞歸結到自己身上。
“咦，道長去哪了？”
趙雨石被看熱鬧的人給沖散，再回頭卻沒見李天然的身影了。
“道士？”
少年想起來他早上在銅仁山第二峰也見過一個道士，“那道士是不是很年輕，估計只比我大個兩三歲，頭發用一根發簪挽在頭上，穿著淡藍色的破舊道袍，長相跟我差不多帥的那人？”
“其他的倒是差不多！”，胖大爺望著少年認真地思考道，“就是長相比你帥很多！”
“你之前見過那位道長？”，趙雨石問道。
“我早上在銅仁山見他在第二峰的懸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畫畫！”
少年覺得羞愧，沒有說自己打算在銅仁山跳崖的事，只說是在山上見到李天然畫畫。
“畫畫？他一個人？”，趙雨石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對，一個人！”
“你確定？”
“確定！”
少年當時還覺得那道士冷漠無情，卻沒想到最終還是那道士救了自己。
“莫非那副畫真是那道士自己畫的？”
“可他估計才二十歲啊，就能把元畫畫得那般登峰造極？”
“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天才人物嗎？”
趙雨石心里咯噔一下冒出許多想法，仍然不太敢相信是李天然畫的，但是卻沒有之前那般肯定了。
“你早上在銅仁山第二峰懸崖邊的巨石上見過那位道長？你早就有了輕生的想法了？”
黃紅思維比較縝密，察覺到了兒子話里的漏洞。
“…”
少年垂著頭沒說話。
黃紅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訓斥兒子，反而滿臉歉意地道，“嘯鳴，媽媽之前太忽略你的感受了，以為只要給你掙更多的錢，讓你過上更好的物質生活，這樣就是對你好，以后媽媽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你身上的！”
“那道長當時在銅仁山第二峰懸崖邊上見過你，那當時是他阻止你的危險舉動嗎？”
趙雨石想獲得更多的信息，便詢問了些更細節的問題。
“沒有…”
“是我自己下來的！”
少年當時是有自殺的想法，但后面還是心有不甘就放棄了。
他跑到學校去和搶他女友的人打了一架，被對方當著很多人的面狠狠的揍了一頓。
母親來到學校沒管青紅皂白，對著他就是一頓訓斥、辱罵！
在回家的路上都沒有停。
最后那句。
想死你就跳橋啊！
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道長當時沒有勸阻你，卻提前買了三根竹竿，還有膠帶以及尼龍繩，將三根竹竿綁在一起，再纏繞上尼龍繩后，撿了一塊石頭當誘餌，這是特意跑到這里來釣魚的！”
趙雨石之前無法理解李天然的行為，但將前因后果聯系在一起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您的意思是那位道長預料到我兒子在銅仁山沒有危險，所有就沒有勸說嘯鳴，但他提前來九眼橋邊上等著，是提前算準了嘯鳴會在九眼橋出事？”
黃紅將趙雨石沒有說完的話講完了，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有可能啊！他將三根竹竿綁在一起，還纏繞尼龍繩當釣線，估計是怕承受不住重量，在下面綁一塊石頭，其實并不是當魚餌，而是防止這小子的手滑脫！”
趙雨石眼睛瞇成一條線，心中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樣。
“難怪那位道爺看著不像是瘋子，釣魚的做法卻非常怪里怪氣的！”
“原來他釣的不是魚”
“是人！”
胖大爺恍然大悟，滿臉震驚之色道。
稱呼從道士改成了道爺！
看熱鬧的人一陣嘩然！
“這位道長年紀輕輕沒想到有這樣高的道行！”
“那位道長救了人卻飄然離去，就連魚竿都還丟在這里，這才是真正的隱士風范啊！”
“那道長這樣厲害，卻沒有聽說過他的名頭，也不知道在哪座仙山修行？我想去上柱香問問前程！”
“天柱山居圖？”
“天柱山！”
趙雨石心中有所明悟。
這一切都與李天然無關了！
李天然聽著耳邊響起的獲得新的抽獎機會的提示音，望著窗外思考著該怎樣來彌補自己精氣的虧損。
鬧得沸沸揚揚的救人事件，他反倒是真的沒有在意。
只是順手做了件小事。
還能獲得一次抽獎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