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廷尉府,郭家兩小娃
兩日后，衛氏聚寶齋拍賣行首次拍賣的前一日傍晚。
關在廷尉牢獄里過了三夜的太史慈，終于被釋放出來。
林昊依舊沒去接，等太史慈回到店鋪，也只是點頭輕言：“去洗個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晚上好好吃一頓，睡個好覺。”
“喏！”
太史慈重重點頭，望向林昊的目光儼然與剛在青石鎮見面時大不相同。
等太史慈自己去后院打水，李徽卻是給林昊牽出了烏虹。
走出店外翻身上馬，林昊這時外出原因很簡單。
前往廷尉郭渭府上，登門答謝。
這不僅僅是答謝這位素未謀面的郭廷尉能放太史慈一馬，同時也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鬧得盧植與九卿重臣日后都不愉快。
而之所以來洛陽時不直接去見，無非是缺少個拜會的由頭，尋人辦事總得找熟人不是。
現在前往，在林昊看來應當剛好合適。
然而饒是如此，林昊打馬來到郭府外，依舊吃了個不大不小的閉門羹，雖說等了好一會總算被請進府內，可依舊被晾在偏廳長達半個小時。
林昊是既然之則安之，一點不著急的坐著。
卻不知自己一并帶來的禮物，此刻就擺在距離偏廳不過三十步遠的書房。一大一小兩位少年偷偷摸摸的從門外溜進來，剛進去就發出‘咦’的一聲驚叫。
個子稍小的那個，眨著明晃晃的眼珠，站在墻角跟上：“兄長，這鏡子與前日衛氏送來的梳妝小鏡一般無二。”
在他身前，放著一面差不多有半丈高的落地鏡。
鏡子里，赫然是兩兄弟的清晰身影。
“當真是個好寶貝。”
高個少年也被鏡子吸引了目光，上前摸了摸光滑鏡面，有些戀戀不舍的挪開手，又走靠了一旁桌案。
桌案上擺著好幾個禮盒，上前打開一個，少年的眼珠再次深陷。
好漂亮的琉璃杯。
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就在這一大一小左顧右看之際，一聲重哼從兩人背后響起。
聽到哼聲，二人就跟條件反射似得連忙轉身，一板一眼的行禮道：“侄兒，見過叔父。”
來人正是這座府邸的主人，如今潁川陽翟郭氏家主郭渭。
目光落向身前兩位族內子侄，郭渭沉著臉問道：“今日讓你二人溫讀九章戶律，與小杜律注解相互印證，你兄弟二人可都背下了？”
聽到叔父只是詢問課業，一大一小兩人全都自信拱手：“都已背熟，叔父可隨意考較。”
郭渭聞言倒沒有出題考問，蓋因眼前兩個小子都是族中難得的俊才。
前者自幼就跟隨在他身邊，不僅繼承了郭家家學，對洛陽時局也多有見解；后者年紀雖小，又是偏室庶出，但自幼聰明機靈，便是荀家對這小子也多有青睞。
兩小子雖然都有頑劣的一面，但在他面前都很規矩，是否扯謊他郭渭一眼就能看出。
見兩娃娃回答完了，眼神又不自覺的瞥向擺在邊上的稀奇物件，郭渭開口道：“既已背下一篇，今夜就準你們歇息一晚。莫要在這瞎鬧，幫我去東偏廳請那位討賊將軍來書房。”
“是，叔父。”
一大一小的身影戀戀不舍的走出房間，他們倒不是貪圖寶貝，只是對這些沒見過的東西，抱有強烈的好奇心。
但現在叔父不讓看，他們只能乖乖去請人。
兩兄弟一邊走著，小家伙忍不住嘀咕：“大兄，這送禮之人拿得出諸般珍寶，是要求叔父辦大事嗎？”
“你還小，又剛來洛陽，此人可不是來求咱叔父辦事的，是來賠禮的。”年長少年知道的東西較多，自作聰明的解釋了一句。
賠禮？
小家伙再次眨眼。
他有些想不明白，究竟能做出什么事得罪自家叔父，需要送上那么大一份禮。
沒等他想清楚，兩人已經順著石子廊道走靠偏廳。
兩人一齊跨過廳堂門檻，只見年長一些的少年朝跪坐一旁的林昊拱手：“這位將軍，我家叔父有請。”
總算要見我了嗎？
居然讓兩個小孩傳話，不就是要給我臉色看？
林昊心底不岔，但不會對兩個十來歲的小孩怎么樣，頷首起身開口道：“有勞兩位小兄弟了，不知如何稱呼？”
年長點的當即回答：“我叫郭圖，他是我族弟郭嘉。”
郭圖，郭嘉？
林昊聞言，剛要邁出的步伐突然停滯。
有些不可思議的神色掃過面前兩位少年，開口道：“你們都是潁川郭氏子弟？”
剛說出口，林昊就反應過來這話問的很多余。
不是潁川郭氏，怎么會叫郭渭叔父。
郭圖古怪的看了看林昊，隨后說道：“潁川郭氏只有我陽翟一家，我們兄弟自然是郭氏族人。”
潁川，陽翟郭氏。
前幾日去拜訪盧植，老爺子隨口介紹廷尉郭渭其人時就該想到，他是郭嘉的長輩。
當時只記著老爺子說郭氏一族大多精通漢律，尤其專精小杜律，往前數五世，已經出了不下六名廷尉。
近百年的大漢廷尉府，有近半歲月都是由郭氏弟子執掌。即便不登人臣之極，但相比之下，光靠對律法的研習掌握牢牢把持廷尉府，四世三公也不遑多讓。
腦海中回蕩起盧植的只言片語，林昊吐了口氣，面色逐漸平緩，同時不免好奇詢問：“你兄弟二人，一直都呆在洛陽？”
郭圖開口回答：“我最近數年都在叔父身邊，是三年前來的洛陽。至于家弟則是數日前跟著家中長輩來洛陽游玩，順道接我回去，準備明年的及冠禮。”
林昊聽罷略微點頭，目光依舊不時掃過兩人。
當然，更多的視線自然是集中在小郭嘉身上。
據傳聞，他不應該是寒門出身？
而且，貌似從小就很窮？
傳聞誤人啊！
潁川郭氏出了那么多位九卿高官，雖說在漢末不算顯赫，但也是正兒八經的大漢豪族。
平民郭嘉？
怎么可能。
目光從郭嘉身上移開，林昊有些慶幸當初自己去大野澤后，沒打算順道走一遭潁川。
否則去了潁川，看到郭家的高門闊院，估計得郁悶死。
這種大族子弟，他的成長規劃基本上在族內就定下來了，甚至包括未來就業，也不會那么自由。
想到郭嘉曾經去袁紹賬下呆過，林昊基本上能借此判斷，應當是族內安排。
但郭嘉自己要離開，郭氏族內也就沒再往他身上投放更多資源，而是鼎力支持郭圖成為袁紹心腹屬臣。
這就說得通為什么郭嘉離開袁紹到追隨曹操之間，有好幾年的空白期。
光靠自己的能耐找工作，可不就得等機會唄。
“郭嘉啊郭嘉，今日能遇見還真是巧的可以。”眼看就快走至書房，林昊才將目光從身側小娃身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