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勸盧植、回領地
在林昊看來，整個黃巾之亂最可能倒霉的就是盧植。
原因其實很可笑，怪只怪盧植自身能力太強。
論文，校勘儒學編修漢記。
論政，執掌尚書臺布政九州。
論武，跨馬南下平定邊疆叛亂。
盧植雖不登三公九卿的高位，可尚書臺卻是朝廷政務核心，但凡再給盧植一個機會，從尚書職位邁入尚書令，被三公抓在手中的權柄即便不全還給尚書臺，盧植也將與他們分庭抗禮，恢復當年‘三獨坐’之一的地位。
眼下，機會來了。
太平道造反，天子能委以重任的臣子當中，盧植可謂當仁不讓。
而要說將對將、王對王，領兵直面賊首張角的多半就是他盧尚書。
這一仗，有人會盼他贏。
但盼他出丑的，恐怕更多。
到時洛陽城隨便什么人出來煽風點火，盧植輕則重蹈廉頗之覆轍，重則鋃鐺入獄身陷囹圄。
這一點，絕非盧植戰事不順，選擇賄賂小黃門就能改變。
能改變盧植命運的，只能是大勝。
絲毫不拖拉的大勝！
“你以為，老夫不能旬月平亂？”盧植混跡大漢官場幾十年，林昊雖然只是輕飄飄一句，可他豈能聽不出潛臺詞？
久戰不力，天子見不到張角的人頭，自然要見他盧植的腦袋。
從宮中內侍到朝堂三公，怕是不會有人為此說情。
“下官不好說。”林昊沒把話說的太絕對，因為眼下世界有一群極不穩定的X因素。
如果黃巾之亂爆發，中原玩家全都一致殺賊，說不準不會出現朱儁兵敗，盧植也能順利在巨鹿解決張角。
可要是有很大一部分玩家加入黃巾陣營，這場仗會打成什么樣子真不好講。
“中原叛亂與邊陲造反不可同日而語，剿賊一事半刻都拖延不得，若老夫當真無能，自會身著囚服面見陛下。”似是對林昊解釋，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盧植慎重的表情下，閃爍著幾分決然。
肱骨忠良，由此可見。
林昊嘴上沒說，但心底還是抱有幾分感佩。
能預見自己的凄涼下場依舊九死不悔，大漢到目前為止都沒分崩離析，真是多虧了還有他這樣的人在死撐。
林昊不敢說自己能幫盧植以最快速度解決張角，但他還是為身前老者提出了最后一個建議：“一旦太平道狗急跳墻舉旗造反，天子最擔心的定是洛陽安危，尚書以為此時此刻，天子最信任的人會是誰？”
一句問話說出口，林昊看似是問天子親信，實則在問陛下會將洛陽的安危托付給哪一位。
盧植思索數息，皺眉道：“何進？”
整個洛陽朝堂，最不可能與太平道有瓜葛，又能得到天子信賴，行調兵遣將職權的，除了何皇后的親哥哥何進，數不出第二人選。
即便大漢朝堂比何進忠心的臣子有很多，可天子在危急關頭只會信賴最親近的人。
林昊頷首繼續道：“尚書，何國舅想再進一步不是一日兩日，明日早朝您不如直言推舉他擔任大將軍，拱衛洛陽督戰九州。”
太平教若反，何進十有八九要升官。
畢竟盧植等人全都外出征戰，洛陽城乃至司隸河南不能沒人守。
更巧的是，何進如今擔任河南尹，洛陽所在河南郡的最高輔臣就是他，說他熟稔司隸地界，從明面上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林昊之所以這么提議，無非是讓盧植給何家賣個好。
未必有用，但說不準何皇后能念這份情？
未來十常侍除何進，可不就是因為何皇后稍許有些念舊情才坑了自家兄弟。
反正阻止不了何進上位，不如拿來利用一下。何胖子要是能知恩圖報，盧植出征在外壓力會輕很多。
“你就這般不看好老夫？”盧植再開口，臉上盡是一副氣笑神情。
若是看好他能在一兩個月內平定叛亂，何須扯這些有的沒的。
林昊見狀，稍稍聳肩：“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洛陽城一夜動蕩，沒到天亮就已吸引了城內許多人的目光。
但因為皇甫嵩、曹操等人出擊干脆利落，很多人才剛得到盧植半夜抽調兵馬的消息，騎都尉司馬防已經偃旗息鼓，分兵洛陽十二門。
他本人倒是沒去城門守夜，而是留在了尚書臺。
尚書臺燭火通明，一位位太平道暗樁教徒被拎至盧植身前，都不需要盧植再恐嚇什么，唐周已經主動幫忙勸降。
子時剛過，盧植身前滿是太平道謀逆的罪狀和各種起事計劃。
盧植只覺觸目驚心，同時又羞愧難當。
他是尚書臺尚書，卻讓太平道在他眼皮子底下聚集起了數十萬教眾。雖說其中有各地官員貪腐的原因，但他自己也是難辭其咎。
寅時一刻，皇宮南門有一隊小黃門在黃門侍郎的率領下匆匆出宮。
直奔尚書臺，繃著一張黑臉直面盧植：“尚書大人，陛下方才醒了，傳口諭請您隨下官入宮。”
沒等到天亮，天子被叫醒了。
盧植無視了黃門的難看臉色，邁開步子走出廳堂：“你等留下繼續審，我先入宮向陛下稟告。”
留下一句話，盧植很快就從林昊的視野中消失。
林昊倒是想跟著去瞧一瞧活的天子，可惜沒人愿意帶他去。扭頭掃視四周，周異、司馬防等人都有事可做，就他一個人跪在墊子上，渾身都不自在。
閑得無聊，林昊只得讓楊再興、典韋把他們今夜砸門擒賊的事情都講一講。雖說兩人沒有小說家的天賦，但有故事聽總比發呆強。
這一說，就說到了天亮。
盧植沒回來，尚書臺的屬官倒是一個個提早報道上班來了。
過了一會，又有黃門侍郎登門傳旨。
天子要開朝會！
侍郎特意點了皇甫嵩、曹操等人名諱，唯獨沒提林昊。
見皇甫嵩等人都要去皇宮，林昊趕忙起身上前，拉住了要從面前經過的曹操：“曹議郎，你等都要上朝，那我”
曹操腦袋一轉，輕聲道：“閣下先回客棧，等城門開了便速回領地，太平道不久將反，你身為鎮長，務必護佑好一方百姓。”
林昊點頭，曹操即便不說，這些事也是他該做的。
可就這么回去，貌似和自己來時所想不太對啊。
獎勵呢？
天子不給，難道盧植也打算賴賬？
堂堂一國尚書，這么干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