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逝去的青春,表演的理論
當貼著絡腮胡，臉扣蛤蟆鏡，頭戴鴨舌帽的羅蘭看著滿頭銀發的猶太老頭與身著黑西裝，脖系藍色花領帶的黑人小伙握手相笑時，坐在觀眾席上的他，眼閃淚花。
隨著對方按部就班的走完流程，鉆進后臺接受采訪，只為目睹方才一刻的羅蘭，也順勢起身，將腦袋上的帽子放在座位上，而后一身輕松的離開了選秀大會現場。
牽著凱特的手，漫步在東盧瑟福的街頭，對于羅蘭而言，穿越之初，給自己定的九六年最大目標已經實現，又或者說，當初和邁克莫哈米一同看湖人比賽時放下的狂言，已經完成了一半，而剩下一半嘛，那自然是買件八號球衣，讓對方給自己簽名了。
當然了，凱特其實并不明白，羅蘭現在，究竟是何種狀況。
她本以為羅蘭之前只是在開玩笑，什么年輕小伙，什么十三順位，這些不過是他想要來看選秀大會的說辭罷了，但真當她陪著羅蘭走完八英里的路程，鉆進會場，坐下觀禮后，她才明白，羅蘭所言非虛，因為之前的十二個人里，只有那個六英尺的狀元讓他另眼相待。
“你認識他？”看著那張難掩笑意的面龐，凱特認為羅蘭是在為對方高興。
于是便順勢說道：“夏洛特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空氣比洛杉磯好多了。”
正沉浸于前世記憶的羅蘭聞此言語，先是一愣，旋即搖頭道：“no，no，no…”
“我不認識他。”
“而且他也不會待在夏洛特，他會去洛杉磯。”
等等…
如此話語，令想要繼續搭話的凱特就是一懵。
你不認識他，那你為什么要專門跑一趟？
你不認識他，那你怎么知道他要去洛杉磯？
昂頭掃了一眼，捕捉到羅蘭眼角晶瑩的她緩緩地在心中打出了個問號。
她覺得，羅蘭有問題。
若是讓羅蘭知曉凱特心中所想，那他也會大方地承認，自己就是有問題。
專注科黑十幾年，居然黑出感情了。
這是真嘰兒丟人！
如果說電影是羅蘭上輩子所熱愛的事業，游戲是工作之余的迷戀。
那么籃球，就是他工作之余的放松。
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一年接觸的籃球了，但他知道，他是在大姚進入美職籃聯盟之后，開始黑的科比，而理由也很簡單，喜歡鄧肯，討厭湖人，因為當時湖人是最強的。
在互聯網一片荒蕪的年代，擁有球迷身份的網民，又有多少是了解數據、效率這些玩意的？
在別人吹捧科比的時候，家有電腦的羅蘭則暢游在網絡的海洋里，一邊玩著《夢幻西游》，一遍在那兒了解各項數據的含義，而每當發現科比這場效率極低，簡直就是毒瘤時，他就會和撿到了寶藏一般，去學校狂打那些科密的臉。
不僅如此，在誘tube沒有被墻的年代，他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學習gif的制作，尋找‘老大盡力了’等各種素材，毫不夸張的說，日后在影視行當里混不下去時，他所謂的阿婆主事業，全都是靠著當年黑科比時的自學，而點出來的天賦樹。
那狗啃一樣的英語，都是在沒有機翻的年代，為了扒外網新聞黑科比，而硬鑿出來的。
他會為馬刺擊敗湖人趟進西部決賽而興奮，也會為科比帶走火花而神傷，他會為馬刺吊打小皇帝而歡呼，也會為湖人在黃綠大戰中連扳兩場獲得總冠軍而失落。
但當羅蘭上輩子看了湖人打勇士的轉播，親眼瞧見屏幕上的科比捂著腳踝痛苦倒地，下場檢查接著又上場罰球時，他忽然覺得腦子空空的。
而等他之后刷到科比跟腱斷裂的新聞后，他忽然發現，這么多年來，口口聲聲表示喜歡鄧肯，但到最后，竟然是科比的比賽看得最多。
思緒一拉，鄧肯的經典畫面已經模糊，反倒是科比負角度打哈登，騎馬射箭絕殺熱火，雙殺開拓者…這些當年被他噴為效率極低的打法，記憶猶新。
退役六十分那一場，還把他給看哭了。
羅蘭原以為鄧肯才是自己的青春，但到頭來才發現，帥，才是一輩子的事。
60e的青春，是粉科比，羅蘭的青春，是黑科比，abaout，青春永逝。
想到這兒，羅蘭忽然笑了起來。
與之一同壓馬路的凱特再次用奇怪眼神掃了他一眼，她覺得羅蘭的狀態很不對。
“你有心事？”十指相扣的凱特停下腳步。
她覺得羅蘭似乎是有大事瞞著自己，“如果說之前，你給我的感覺是沉穩，成熟，像是中午的太陽，心理年齡足以碾壓一堆年輕人，但今天，你給我的感覺怎么像是個老頭？”
“老頭？怎么可能？”同樣停下腳步的羅蘭摘下墨鏡，雖然眼角通紅，但臉上，卻洋溢著幸福，“我剛剛瞧見了我逝去的青春，我覺得我現在活力四射！”
“逝去的青春？”
當凱特聽到羅蘭的話語后，她整個人都像‘他強任他強，老子尼克楊’的楊少俠一樣滿臉問號，她真的很想回敬一句‘你都比我小三歲，你哪來的青春可以逝去？’。
可等她發現，羅蘭那雙眸子比之前過往的所有時候都要清明時——
心中那股詫異，也隨之壓下，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眼的好奇。
“okay，那我有幸傾聽，你青春的故事嗎？”
一聽這話，羅蘭想都沒想直接就拒絕了，“呃…我的故事很枯燥，你不會感興趣的。”
羅蘭越是這么說，凱特的雙眼也就越放光，挺了挺鼻子，對羅蘭這種敷衍很是不滿，但她也沒逼迫，而是轉而問道：“我其實一直都不清楚，你喜歡籃球…”
“而且我之前似乎壓根就沒有聽說過你會打籃球的傳聞？”
“當然了，你要是覺得一個人說小時候的糗事不好意思，那也沒關系…”
“我可以先說我過去的二十年嘛…”
這個可以有！
作為一個不占便宜會死星人，在聽到凱特這樣的奇怪要求后，羅蘭頓時就把腦袋點的和打樁機似得——青春嘛，啥時候都能回憶，妹子的糗事，那可是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那副貪小便宜的舉動也瞧得凱特是無語至極，不過她本來就想挖羅蘭的故事，于是便沒再羅蘭的態度上計較過多，拉著他繼續向前時，潮水的回憶，也涌現而出。
“我小時候生活的雷丁，那兒每年的八月份，都會舉辦英國最大的音樂節，就連滾石樂隊都在那兒演出，大衛鮑威更是那兒的常客…”
“大衛鮑威？就是那個唱《改變》的？”凱特剛一開口，羅蘭便打斷了她的講述。
“對，你知道他？”凱特意外的回問：“可我們相處的時候，你不怎么聽他的歌啊！”
“我當然知道他，在《小鬼當家》試鏡的時候，我還是靠彈唱了《改變》，才打動的約翰休斯呢！他還夸我彈得好！”這也不是什么秘密，羅蘭壓根就不用隱瞞。
“可我記得你之前在金球獎上彈唱紅骨頭樂隊的歌時，那可是一場災難…”
凱特壓根就沒給羅蘭留面子。
“別亂說，我當時明明是轟動全美！”羅蘭連連否認。
“是嘛？那你告訴我，你后來為什么放棄吉他了？”凱特壓根不信。
“我只是不喜歡吉他了！”羅蘭死鴨子嘴硬。
“那你不打籃球也是因為不喜歡籃球了？”凱特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當然不是！”羅蘭理屈詞窮。
“因為拍戲太忙了？”凱特再次給羅蘭找了個理由。
“我都是全世界公認的最閑alist了，我怎么可能忙啊！”
羅蘭不好意思用這個理由，“九零年的時候，我還打球的。”
“那都是六年前了啊…正好是你剛入行的時候？”凱特用懷舊的語氣發出了第三問。
聽她這么一說，羅蘭也有些懷念，這一轉眼，都六年多了啊！
“是啊…六年了…我入行…六年了…”
“而上一次的對手，現在也應該是一個精神小伙了…”
事實上，一個人是否愿意和另一個人分享過往，完全取決于內心是否抵觸。
如果換做羅納德佩雷爾曼的私人晚宴之前，羅蘭和凱特絕對不會去聊這些事情，現在嘛，穿越重生這種事情不會說，其他無傷大雅的內容，兩人倒是交換了個七七八八。
當然了，甭管凱特如何追問，羅蘭都沒有交代自己為什么要去選秀大會看科比，但即便如此，追問無果的情況下，凱特也僅僅只是請他睡到沙發上。
呃…好吧，凌晨時分，她又把睡得不舒服的羅蘭拖回去了。
而在羅蘭‘人間蒸發’的二十天里，《蜘蛛俠》的北美票房，走勢也非常的清奇，一百小時突破一個億，但之后的十五天里，整部電影也才攬下了一點四七億的票房。
如果換做其他電影，平均一周六千八百六十萬的票房，已經是大爆特爆了，但對于《蜘蛛俠》這種破紀錄的電影而言，這種成績，明顯就是后勁不足。
不過，即便有‘后勁不足’這種真實存在的現象，但依舊沒有一家媒體會小瞧它的成績，除了有暑假才剛剛開始的因素外，羅蘭粉絲的驚人購買力，也是媒體不愿刺激市場的原因。
沒錯，誰讓成長這個話題，太的符合孩子們的口味了呢？
過去的二十天里，除了總票房穩步上漲以外，《蜘蛛俠》這款發售在ps上的電子游戲，也賣出了將近三十五萬份，這種速度，和十幾年前席卷整個街機市場的斯皮爾伯格有的一拼。
不僅如此，印有蜘蛛俠和羅蘭對半頭像的套頭衛衣，流水也走了一個億。
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周邊，二十天里，觀眾、粉絲花在羅蘭身上的錢，超過了四個億！
當圈內人士拿到這種估算報表后，所有人都噤聲了。
因為陪伴阿美利加所有孩子們一起成長的羅蘭，吸金能力太的恐怖了！
所有圈內人士都知道，娛樂本來就是個得孩子者得天下的領域，但這么多年來，真能把孩子們綁上戰車的，就只有華特迪士尼和他的童話王國！
而隨著華特迪士尼的逝去，最會把控孩子口味的，便是史蒂文斯皮爾伯格。
但那個老頭，也只是個拍電影的，可羅蘭，是把自己當成商品賣了的！
如果說之前，人們還覺得《侏羅紀公園》的大爆，和cgi的發展密不可分，羅蘭只是個撿便宜的小鬼罷了，那么現在嘛——沒人再去質疑這個問題！
對于外行來說，觀眾緣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兒，但對于業內人士而言，觀眾緣其實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角色人設的積累：你所塑造的角色本身就討喜，那觀眾就會喜歡你，一個討喜的角色，會讓你廣受歡迎，兩個討喜的角色，會讓你徹底走紅，而若是連著三個四個五個六個討喜的角色，那…你的人設就是觀眾眼里的你了。
若是在這種情況下，加上阿美利加的國民ip，然后讓編劇導演按照觀眾眼中現實的你編寫電影劇本，那銀幕上下的你，在觀眾的眼里，就已經重合了。
至于審美疲勞？
噢，突破性的cgi技術，就是治療審美疲勞的最好良方。
當然了，即便分析出來羅蘭為何而成功，他這種成功，也沒法復制。
因為想要達到羅蘭這種狀態，你必須先拍五億票房的《小鬼當家》和《終結者2》，然后在拍一部四億票房的《小鬼當家2》和十億票房的《侏羅紀公園》…
觀眾緣這個東西，就是靠票房堆出來的。
但除了羅蘭以外，他們沒人堆的出來。
因為資源人脈，現在都在羅蘭手上握著呢。
正因如此，好萊塢里的家伙們現在根本就不想得罪他，他們甚至連噴羅蘭電影的意思都沒有，因為只要羅蘭自己不作死，那觀眾對他的好感，可以反噬所有噴他的人。
什么？不信？
《小鬼當家2》上映的時候，羅蘭遠沒有達到現在這種人氣，但當時呢？
他的粉絲就已經狠狠地扇了所有影評人一個巴掌了。
當然了，除了粉絲底蘊太過雄厚以外，過去二十天的行程，也是他們閉口不言的原因。
之前，羅蘭只是背靠羅納德佩雷爾曼和卡爾伊坎這兩頭豺狼，那些傳媒集團就懶得動他了，而現在嘛——當情報人員一次又一次的告訴他們，羅蘭今天去邁克爾布隆伯格的公司轉悠了一圈，明天約了大衛肖和他的女友上街閑逛，后天在邁克爾米爾肯的家里進進出出，大后天與喬丹貝爾福特出入飯店…
不是…你都這樣明示了，那大家就好好地做朋友嘛…
雖然所有人都相信，這個世界上只有利益，但——
羅蘭現在和他們和和氣氣，不招惹他們，那他們又何必，去得罪人呢？
如此一來，甭管《蜘蛛俠》票房走勢如何，那些媒體就是一個勁的好評加高預期嘛…
說兩句敞亮話又不會掉一塊肉，而若是罵的難聽點，那些華爾街大佬指不定會怎么想呢！
而在這種情況下，隨著羅蘭的回歸，索尼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籌辦慶功宴。
因為最近幫忙的人太多，慶功宴的嘉賓邀請名單，不好擬定。
而當整天和羅蘭待在一塊兒的凱特得知這件事情后，她便建議，羅蘭自己辦。
“你之前不喜歡各種各樣的交際宴會，但你現在必須得要。”
“雖然我們在紐約那兒繞了一圈，但你的根基，還是在好萊塢。”
“你的老師史蒂文、詹姆斯，他們也不喜歡這些東西，但他們還是有選擇地參加。”
“電影永遠不是一個人的事，在他們不愿意攻擊你的情況下，你可以和各方搞好關系。”
“我的建議是，以破紀錄慶功為由，邀請你入行以來，所有幫助和接觸過的人參加。”
“他們愿不愿意來，是他們的選擇，你邀不邀請，是你的態度。”
“實力再強也不能孤傲，除非你只是一個演員，你的工作就只是演好戲。”
作為一個青銅級別的社交玩家，羅蘭會的，那就是攀關系抱大腿，如此一來，讓凱特負責操辦慶功宴，便成了他最習慣的選擇。
當那些家伙們陸陸續續的收到請柬，前來參宴后，那現場的嘉賓，和奧斯卡有的一拼。
雖然人多，但秩序并不混亂，而在凱特的幫助下，羅蘭也如同蝴蝶一樣，游走各方。
看著面帶笑意，應酬四方，和這位開懷大笑，那位擁抱問好的小兩口…
躲在一旁的斯皮爾伯格，找上了卡梅隆。
斯皮爾伯格暗戳戳的問：“詹姆斯？”
卡梅隆呼吸一窒，神情有些緊張，“史蒂文？”
斯皮爾伯格雙手環抱，小聲道：“你沒發現，羅蘭好像變了？”
卡梅隆神色猶疑，“呃…當他從希臘回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他好像談戀愛了…”
斯皮爾伯格眉頭一挑，“嘶…你是當我眼瞎嗎？你覺得眼前這是談戀愛的節奏嗎？”
卡梅隆咳嗽一聲，抿嘴道：“這個…大概，可能，應該，估計是吧…”
而就在他們兩個賊眉鼠眼小聲嘀咕時，舉著酒杯的漢克斯也加入了群聊。
“那個…按照我教給羅蘭的技巧，他現在應該是最純正的體驗派。”
“這已經是無限接近于表演理論的角色塑造了。”
“等《泰坦尼克號》拍完之后，所有的愛情片都難不倒他了，又或者說，他或者可能不會再拍任何愛情片了，因為不管怎么拍，他都不可能找回現在這種狀態，除非…”
“…他在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并且能進入這種過日子的節奏…”
“不過…《泰坦尼克號》真有那么大魔力嗎？你們到底想拍出一部什么樣的電影？”
漢克斯這一針見血的話語，直接就戳破了卡車司機的偽裝。
而當斯皮爾伯格向這家伙投來質問目光時，這個無賴直接就兩手一攤，道：“感情的事情，誰都說不清楚，我只是給羅蘭和凱特半年時間，我也不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但，我得承認，我很喜歡這樣的結果，羅蘭和凱特都是敬業的演員…”
當然了，就連卡車司機自己，都不相信這些屁話。
因為他也看得出來，羅蘭和凱特的關系已經不是奧斯卡頒獎禮前的相互來電了。
看兩個人在那交際，他就感覺自己掉進了糖堆里。
至于這種情況是好是壞？
對于電影來說，那當然是好的，愛情片這種玩意，不感動自己，怎么可能感動觀眾？
但對于羅蘭和凱特而言嘛…
那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眼下的事情，難道不是先把《泰坦尼克號》拍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