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氣程度快有羅蘭十分之一的詹姆斯砸吧了下雙眼,瞳孔里寫滿了詫異,盯著妹妹看了幾秒,沒有獲取到更多信息的他掃視四周,待他瞧見那從阿什莉、瑪麗身上散發出來的自然后,下意識的撇嘴動作,將他的內心世界展露無遺。
“這個該死的家伙又沒和我說!”
憤恨的拍了下大腿,想要把手中的禮物丟掉,但胳膊剛剛抬起,后悔的情緒便又驅使他把東西放在了桌上,望著那一大一小兩個禮盒,無奈的笑容,攀附于臉。
“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從九六年開始,羅蘭和詹姆斯那就是聚少離多。
前者要工作,后者要學習。
可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并不能切斷他們的感情與關系。
詹姆斯會定期和羅蘭交流,而羅蘭也時刻關心著對方,經常給好友送去春天般的溫暖。
就比如說,圣誕禮物送的是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夏利營入場券;然后在得知對方收到了入學邀請后,又特意和邁克爾布隆伯格見上一面,希望對方能夠關照發小…
好吧,或許當事人可能對這種關心,有話要說。
但甭管怎樣,這些年的他們,依舊是互有聯系的。
雖然——
每次溝通時,羅蘭總會提起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
‘你找沒找女朋友啊?’
‘需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嗎?’
‘十八了可以戀愛了!’
‘不要等我孩子出來了你還單身!’
‘反正你又不打游戲,不需要練出那么快的手速!’
每當羅蘭真情流露,電話這端的詹姆斯便會罵罵咧咧的退出語音,但婆婆媽媽的詢問,不也是摯友的體現嘛?就像有一種冷是媽媽覺得你冷一樣…
好吧,更多的時候,當事人覺得這是在嘲諷自己。
可是,即便詹姆斯對羅蘭的關心與關切都不感冒,但他依舊沒有做出圣誕節不給對方帶禮物的過分舉動,畢竟一碼歸一碼,我喊你哥,你喊我爺嘛!
在挑選禮物時,詹姆斯就已經想好了,今年該如何在羅蘭面前展(送)現(禮)肌(求)肉(饒),讓羅蘭以后老實點,少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但現在,這家伙竟然跑了?
這就沒意思了啊!
這就像是順著網線給某些作者寄土特產一樣,東西郵出去了,收件人卻是王大龍!
那種無力感,讓詹姆斯覺得今年的圣誕節毫無意義。
“詹姆斯?詹姆斯?”
就在詹姆斯胡思亂想之際,一聲聲呼喚,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低頭一瞧,妹妹伊麗莎白正拍著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呢?”
“媽媽喊我們下樓吃飯。”
“啊,好。”聞此言語,詹姆斯立刻將心中的無聊收起。
羅蘭不在又能怎樣?
圣誕節那可是全家團圓的日子,開心快樂才重要!
他這個當爺爺的,犯不著和孫子一般見識!
和妹妹一道兒來到餐廳,桌上的美食讓重燃笑容的詹姆斯食指大動。
或許是因為往年的話題中心消失不見,所以長久未和家人見面的他,終于時隔九年,再一次體會到被家人重視的滋味,成為了大伙關心的焦點。
在妹妹們的好奇詢問下,餐桌旁的詹姆斯講述起了自己一年多的遭遇。
“巴爾的摩和洛杉磯的差距太大了,那兒的冬天氣溫可是在十度以下!”
“哇,那你怎么過的?”伊麗莎白睜著blingbling的大眼睛。
“買羽絨服唄!”詹姆斯說:“我的行李箱里就有件羽絨服,在巴爾的摩那兒候機時,我就把它穿上,上了飛機后,我就把它脫了!”
“這好麻煩啊!”瑪麗皺眉,吐槽了一句。
“是的!”詹姆斯贊同的點了下頭,說:“不過,氣溫還算好的,忍忍還能過。”
“最讓我難受的是,那兒的治安并不好!”
“巴爾的摩的西區和東區是黑人毒梟的聚集地,大白天就有人火拼!”
“我們學校的皮博迪音樂學院門口,還經常會有黑人堵在那兒搶劫!”
“醫學院周圍的治安也非常不好,我剛入學就得知,曾經有醫學院的學生在放學之后,路過藍燈區,只是瞧了一眼在火拼當中的黑幫,就被打死了!”
“然后學校的校車全都換成防彈玻璃了。”
“啊!這么危險?”
聽兒子這么一說,本還以微笑示人的加耐蒂驚了,“你們學校的校警呢?”
“Mom…你難道不知道,校警巡邏的覆蓋區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嗎?”詹姆斯無奈的聳了聳肩,吐槽道:“如果不是太過混亂,學校有必要派校警天天巡邏嗎?”
“所以你現在的出行,都是躲著校警巡邏的區域走的?”
“不,我根本就不出學校!”
雖然大家之前都知道,巴爾的摩就是一個謀殺之都,但知曉和見證,那可是兩個概念。
如果說洛杉磯這兒,路上有很多的流浪漢,他們就像游戲里的NPC一樣,每當你路過時,都能瞧見形形色色的家伙,但只要不走近,他們是不會給你派(大)發(喊)任(大)務(叫),那巴爾的摩,則就相當于是罪惡之都。
打開Google的犯罪地圖,選中巴爾的摩,你將發現,滿地圖都是黃色和紅色的小點。
這其中,黃色就是盜竊案發生地,如果是錢袋圖標,便意味著是當街明偷,而如果是住宅圖標,那就意味著入室盜竊,至于紅點…全都是持槍兇案。
建國同志還有句‘名言’:只有老鼠才去巴爾的摩!
美劇《火線》,也很好的詮釋了巴爾的摩的狀況。
就在詹姆斯吐槽的同時,主座上的大衛卻沒有同情的意思,“還不是你自己選的嗎?”
“我讓你去UCB你不去,非得跑巴爾的摩。”
此話一出,詹姆斯又無奈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這老爹還在對他放棄UCB哈斯商學院而選擇JHU的生物醫學工程院的行為,而耿耿于懷呢!
“Dad!我不是不喜歡那東西嗎?”
“這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嗎?”
“當然啊!沒有興趣驅動,哪里來的學習動力?”詹姆斯下意識的搬出了自己的孫子,“你看羅蘭,那就是興趣驅動事業,他對電影感興趣,那就投身好萊塢,他對互聯網感興趣,那就轉行投資互聯網,你都能接受他的選擇,怎么到我這兒,就不行了?”七八中文電腦端:https://m.78zw/
如此話語,讓大衛白了兒子一眼。
‘拿一個幸存者偏差的案例解釋一切,我看你的書也白讀了!’
‘羅蘭的成功是因為他厲害嗎?’
‘不!是因為他身邊的,就你不厲害!’
不過,既然兒子搬出了羅蘭,那大衛也就不繼續嘮叨了。
他覺得自己還能幫羅蘭盯梢十幾年,那自然就不會厚此薄彼,強行把事業丟給兒子繼承。
況且,地產這玩意,也的確不好干了。
在各地基建都無限趨于完善,人口不會暴增的情況下,這一行的利潤將越來越少,更多的商業地產公司都轉做經營了,在這種情況下,提前尋找出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更別說,兒子選擇的還是人類發展的終極領域,生物醫學工程。
“行了行了,你人都去了,那就好好學”大衛擺了擺手,沖著自己的老婆說道:“雖然巴爾的摩治安不好,但是他只要待在學校里,是不可能出事的。”
“而且有羅蘭在,學校也不敢讓他出事。”
大衛說的倒是事實,作為董事長點名關照的家伙,詹姆斯所住的宿舍,一樓就是校警值班室,二十四小時有人值守,除非歹徒把里面坐班的八個人都宰了,不然別想上樓。
不僅如此,大衛也給兒子配了保鏢,出行的車輛都是從家里運過去的。
沒辦法,安全第一嘛!
然而,就在大衛想要揭過這個沉悶話題,讓餐桌上的氣氛恢復至往日平安夜的歡樂時,詹姆斯忽然又補了一句,“其實我也不會在巴爾的摩待太久。”
“嗯?為什么?”阿什莉好奇的詢問。
另外四人,也向他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因為卡羅爾教授接了個新的項目,要和她的導師一起研究,所以大概從明年夏天開始,她將會頻繁的往返于UCSF和JHU,所以…我準備跟著湊湊熱鬧。”
“早一點畢業晚一點畢業對我來說差別不大,只要六年內修滿學分就行。”
“而且卡羅爾教授在我今年年初入學時,就已經給我選過對應的課程了,我只要在把明年春季那個學期的課學完,理論知識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這樣?那你還不如直接轉學到UCSF呢!”加耐蒂覺得兒子這是多此一舉。
當然了,她更是對兒子剛剛的描述存有擔憂。
大衛倒是沒什么看法,但他卻給出了生活方面的意見,“你要是經常往返于舊金山和巴爾的摩,那就給你買一架公務機,能方便點。”
面對這個提議,詹姆斯眼睛一亮,但下一秒,他卻搖頭道:“公務機這事,還是算了吧。”
“你和羅蘭都沒買,我先用上算什么啊?”
“我是暫時用不到,而羅蘭是懶得買!”大衛翻了個白眼,“他這回去英國,就是問查理芒格借的波音777!而這種事情,他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
“這事我都已經習慣了,當年我還問他賺錢了為什么不買衣服豪車,結果他說沒必要。”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這世界上怎么有這種人啊!”
“現在我才知道,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脫離物質需求,追求精神愉悅了。”
“買衣服買手表買豪車?那有買公司爽快嗎?”
“更何況,外表這種東西,有了女朋友自然就會提升。”
正當詹姆斯婉言謝絕老爹的提議時,正在那兒扒拉著冰淇淋的伊麗莎白忽然抬起了頭,“那你什么時候找女朋友啊?你是不是想要找個比凱特還漂亮的啊!”
一聽妹妹提起這事,本還義正言辭的詹姆斯滿頭黑線。
瞪了眼妹妹,示意小家伙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與此同時,他也趁著老媽詢問之前,果斷的轉移了話題,看向了老爹,“對了,一說起買公司,我就想起一件事情。”
“羅蘭的守望創投,投不投資那些已經上了市的公司?”
“你想干什么?從羅蘭那兒騙錢啊?”
“我可告訴你,羅蘭公司的賬都是我看的,別打歪主意。”
話雖如此,但大衛的眼中卻盡顯調侃。
他哪里不知道兒子這是在躲避老婆的詢問,想要以工作堵住對方的嘴巴?
當然了,他雖然猜對了由頭,但沒猜中結果。
單身的詹姆斯的確不想和老媽聊女朋友的事情,可他也真的有項目想和老爹說。
“Dad!我是那種人嗎?”
“是。”
“嗨!我是認真的!”
“行吧!你就說吧,我看你能編出什么花來…”
“那我說了?”
“別浪費時間!”
“那行,我之前不是說,卡羅爾教授和她的導師有新項目要研究嗎?我說的公司,就是和她們研究的新項目有關。之前,卡羅爾教授和她的導師發現了端粒和端粒酶是如何保護染色體的,并且通過研究,她們得知,只要測量端粒長度,就可以預測出人們患心臟病,癌癥和其他慢性病的幾率,并且衡量出人們當前的綜合健康狀況和衰老情況。”
“不僅如此,根據她們的發現而生產出來的端粒酶抑制劑可以抗癌,而端粒酶激活劑則可以抗衰老,而前者在九零年就已經出現了成果,至于后者,暫時沒有任何發現。”
“端粒縮短是程序性衰老的結果,而且端粒酶的確能夠盡可能地延長端粒,然而,在研究過程中他們發現,并非所有細胞都表達端粒酶。”
“干細胞和生殖細胞中的端粒酶有著很高的活性,而其他大多數細胞里的端粒酶幾乎沒有活性,于是想要達到抗衰老的永生目標,就得先解決這個問題…”
當詹姆斯洋洋灑灑的用通俗語言向自己的家人解釋情況時,三個小的,兩個大的,那都是在大眼瞪小眼,沒人明白詹姆斯在說些什么,而在發現自己的理解根本就跟不上兒子的話語后,大衛直接就巴掌一拍,道:“說人話!”
“啊…好…”吃痛的詹姆斯回過了神,在發現三個妹妹埋頭苦吃,自己爹媽一臉懵嗶后,他便立刻明白,時代的代溝,有馬里亞納海溝那么深。
“簡單來說,那就是卡羅爾教授發現的端粒酶或許的確是通往永生的一條道路,但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能夠瞧見走向道路的大門,而在這種情況下,市面上卻有一家生物制藥公司在向資方兜售這方面的研究,于是,覺得奇怪的卡羅爾教授便去調查了這家公司的研究項目,然后被他們的講述給…給…怎么說呢?反正就是覺得他們的發展思路似乎沒錯?”
“既然教授都覺得沒錯,那這家公司就肯定是有價值的,但問題是,抗衰老這個課題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在燒光研究經費之后,他們就沒錢了。”
“于是他們接了個葛蘭素史克的外包,賺了一百三十萬。”
“并且在九六年憑借一款治療患有艾滋病的人所患的名為巨細胞病毒視網膜炎的眼部感染的藥物,又發股融資了兩點五億美元。”
“可即便如此,它們最終還是把融資來的錢花光了。”
“現在,他們準備放手一搏,想要收購一家做同類型研究的公司。”
“但——”
“他們沒有錢。”
“啊…”大衛聽明白了。
這特碼的不就是創業公司最常干的事情,講故事嗎?
所有的創業公司在融資時,他們對公司的估值,都不是源于公司本身的價值,而是看公司創始人如何給外界投資者畫餅,只要這個餅畫的夠大夠誘人,就能拿得到投資。
拿到投資以后,其實依舊可以畫餅。
只要大眾和投資人相信,那這家公司的創始人,就不會成為下周回國賈躍亭。
不僅如此,詹姆斯現在所說的生物制藥領域本來就是一個非常難出成果的地方,虧得底掉實在是在正常不過了,沒錢運營繼續融資更是常見至極。
如果換做其他領域,多少年了沒有盈利,那大衛會直接Pass,但現在嘛——
既然是兒子的教授覺得不錯,那就聽聽?
想到這兒,大衛問:“什么公司?在哪里?圣誕節過了之后,我去看看?”
簡短的詢問,讓詹姆斯笑了起來。
“這家公司就在加州,和教授的導師有著合作,而名字嘛——”
“吉利德。”
吉利德,成立于一九八七年,是一家以研究為基礎的生物制藥公司。
創建前五年,沒有任何收入,全憑八八年融資的兩百萬美元,八九年融資的一千萬美元,九一年融資的四千萬美元,九二年上市融資的八千六百萬美元過活。
和所有的生物制藥公司一樣,在這期間,他們賣的全都是概念。
遏制艾滋病,解決艾滋病患者的多項并發癥,長生不老…
這些都是他們給投資人畫的大餅。
不僅如此,他們還在八八年找過沃倫巴菲特,想要尋覓伯克希爾哈撒韋的投資,但是被老頭拒絕了,于是乎,他們便自己單干。
由于吉利德吹噓的長生不老藥是根據端粒酶的發現而進行的擴展研究,所以這家公司很快就被端粒酶的三名發現者杰克紹斯塔克、伊麗莎白布萊克本、卡羅爾格雷德給關注了,而在發現吉利德的研究思路和他們不謀而合后,雙方,便來往的非常密切。
可這種密切的走訪一時半會也帶來不了什么成果,于是乎,在花完研究經費后,吉利德便在九五年發股融資了九千四百萬,并且在九六年,繼續融資了一點六個億。
然而…才過了兩年,錢又花光了。
十一年,燒掉三點九二億,但出產的藥品,卻爛的和一坨屎一樣!
在瞧見這樣的調研報告后,大衛甚至在懷疑,是不是兒子的導師卡羅爾格雷德發現公司研究經費沒有了,于是便想讓兒子來自己和羅蘭這兒騙投資。
畢竟,全世界都知道他大衛奧爾森有錢,更知道羅蘭艾倫是伯克希爾哈撒韋的大股東!
但轉念一想,大衛便覺得可能性不大。
因為詹姆斯的導師卡羅爾格雷德并沒有正式入職吉利德,她是JHU的教授,本就享受國家的專項研究基金的補貼,犯不著從自己這兒撈錢。
于是乎,看財報不想投,但又因為對方的身份而不好拒絕的大衛,便把皮球踢到了羅蘭那兒,而等羅蘭得知,自己只是去英國過了個圣誕節,詹姆斯那個龜孫子竟然就給自己拉來了一家藥企后,才結束休假,回到紐約拍戲的他,差點沒在劇組眾人面前蹦了起來!
“等等!”羅蘭激動的拔高了自己的音量。
“大衛!你再說一遍!那家公司叫什么?”
“真的是叫吉利德嗎?”
“那個年年虧損,從不盈利的吉利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