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分歧與合作
紐約，上西區。
一座建于一九二五年，面朝中央公園的景觀豪宅內，兩個加起來快一百二十歲的老頭面對面相坐，身前的桌上，散亂的擺放著一堆文件。
年過半百的光頭手執紅筆，在身前的文件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而那個白發蒼蒼，胡子拉碴的家伙，則是手肘搭桌子，雙手抱拳，下巴順勢下壓。
在他的注視下，坐在對面的光頭很快就把薄薄文件翻閱完畢。
“按照雅虎目前的漲勢來看，我們如果想要在十八個月內吃完他的百分之十六點五的股份，總交易金額，將會在五十到七十億之間。”
“按照他的需求，我們需要拿漫威進行交易，而以今天收盤的股價來算，漫威現在的市值，有二十四個億，也就是說，即便付出漫威，我們還要給他二十六到四十六億的現金。”
“可我們目前只掌控漫威百分之六十八的股權，想要讓他退市私有化，最起碼也得花掉八到十個億的現金進行清場，也就是說，如果想要和羅蘭達成交易，我們需要在未來的十八個月里，付出三十四到五十六億的現金。”
“雖然經過分攤之后，拿出這筆收購資金對我們來說壓力其實并不大，可問題是，在交易達成之前，我們會承擔極大的風險…”
得知盯上雅虎的幕后黑手是微軟，負責清場推動收購的操盤手是卡爾伊坎后，大衛便沒有懈怠，按照羅蘭的想法，在一周之內讓團隊擬定好了交易方案。
收到交易邀約后，時刻準備著的卡爾伊坎便約出了羅納德佩雷爾曼，想要和這個兼并天才合作，共同推動收購交易——當然了，這也和對方持有大量漫威股份有關。
雖然羅納德佩雷爾曼早就聽說微軟盯上了雅虎，并且也想在這個大蛋糕里插上一腳，但真等他瞧清這筆交易的具體數額后，隨之而來的風險，也被他敏銳捕捉。
一般情況下，上市公司之間的收購交易，只會使用兩種手段。
第一種，便是直接收購。
收購者直接向目標公司提出所有權要求，雙方通過協商，在協議的條件下，達到收購目的。而這其中又分為部分收購和全部收購，前者是指被收購公司允許收購者取得增加發行新股票的方式獲取一家上市公司總股份的一定比例，而后者，則是所有權的轉讓，一般情況下，經營情況良好的公司，都不會愿意被人全部收購。
而在這種情況下，經營情況良好的公司若是收到了收購邀約，那么他們一定會警覺，如果發現對自己有收購意圖的公司想要行使各種必要手段進行敵意收購，那么他們最常用的手段，便是使用焦土政策進行自我防衛，大量出售公司資產，破壞自身公司特性，以挫敗敵意收購人的收購意圖，到了最后，他們甚至會祭出皇冠之珠，告訴那些想要收購自己的公司，如果不停止敵意收購，他們就會把公司的核心資產轉賣給想要收購自己公司的對手。
說白了，這其實就是威脅。
這就相當于是在玩VV的紅警，你打到我家了，貪我的基地，想要派個工程師偷了，然而等工程師到來時，你卻發現我扛著自家基地跑到對手家，變成了別人的樣子。
看起來，這種威脅舉動十分的蠢，但實際上，你想保留的是我那完好的身子，并且不希望對手得到我的身子，于是乎，在這種威脅下，放棄收購就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
正是因為直接收購問題多多，所以當一家公司真的很想要另一家公司時，他們往往一上手，就是敵意收購——使出狗熊式擁抱，主動公開邀約，收購方允諾高價收購目標公司股票，由于董事會出于義務，必須要把該邀約向全體股東公布，所以一部分的逐利股東在瞧見報價后，會向董事會施壓，要求接受報價，完成收購。
當然了，這種手段，已經是非常非常非常溫和的了。
而另一種，就是微軟、卡爾伊坎、羅蘭現在正在做的，狙擊式公開購買。
收購方與目標公司不做任何事先溝通，并且為了穩妥起見，收購方隱藏自己，委托第三方直接在市場上向目標公司股東展開收購，第三方屬于一個群體，其中每個人所持有的股份都會卡在公告起點以內，等第三方整個群體所持有的股份超過百分之十后，收購才會正式開始，因為目標公司如果不將自己賣給收購方，那收錢的第三方就會瘋狂的折騰目標公司。
包括但不限于瘋狂的召開臨時股東大會、雇傭第三方審計不停的徹查公司賬目、聯合其他愿意出售公司的股東改組董事會、直接以損害股東利益的名義起訴反對者將他們拖入漫長的訴訟泥沼之中、再加上狼王這些人的身后本來就有銀行，所以切掉目標公司的資金鏈也是手段之一…所有的行為就是一個目的，激起絕大多數股東對反對者的仇恨，將其踢出公司，而若是反對者股份占大頭，收購無望，那就徹底毀掉目標公司。
總之一句話，當收購方雇傭卡爾伊坎后，這筆收購案，只有三種情況。
要么是目標公司被收購，要么是目標公司被死亡，要么是目標公司開出一筆能夠讓卡爾伊坎自己收手的天價，以滿足卡爾伊坎背后股東們的胃口。
畢竟，卡爾伊坎的最終目的，也是掙錢。
如果他在收購案正式開始之前花了十個億，那么目標公司在賠上二三十個億，這個老頭也愿意放過對方的，沒辦法，啥都不干就能進賬二三十億，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太輕松了啊！
而收購方嘛…其實也不會計較卡爾伊坎的收手。
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收購方盯上目標公司，只有兩種情況下，一種是對方的核心業務與自己有沖突的，另一種則是對方的核心業務是自己想要嘗試進入的領域，如果是前者，在目標公司損失一大筆現金流的情況下，收購方能夠抓住機會大肆，而如果是后者，那收購方則會暫時放過這個頭鐵娃，轉而收購其它同類公司，入侵該市場。
說得難聽一點，所有的收購，都是為了自己更好地。
收購的成功與否只是結果之一，讓自己的公司繼續壯大，才是根本目標。
可問題是，現在的微軟實在是太大了啊！
大到被司法部進行反壟斷調查，大到收購一家同類公司都有可能陷入被拆分的局面！
以往，在做狙擊式公開購買時，這些舔血的豺狼從不會擔心雇主的安危，但現在嘛…
“我有權力懷疑，司法部是否會批準這次交易！”
說到這兒，本還看著文件的光頭目光上移，望向對面的家伙，“司法部現在正在對微軟的壟斷行為進行調查，距離正式立案，就差最后一步，如果微軟被告上法庭，那我堅信，百分之十六點五的股票，會砸在我們的手里！”
“而就算微軟能夠順利的從反壟斷調查中脫身，就算雅虎中的反對派被我們全部清除出去，這筆交易也有可能遭受司法部的打擊！而如果不批準，我們也是白干一場！”
“不僅如此，想要清除掉手中股份，也得花掉一定的時間。”
“到時候，我們的損失，最起碼也有上十億。”
如果沒有突發情況，羅納德佩雷爾曼會欣然接受卡爾伊坎的入伙邀請。
因為微軟有錢！
給他們辦事那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可當觸及壟斷調查之后，他就會異常的小心。
因為如果雇主因收購行為而死，那么他們就拿不到錢了。
他們就是這么樸實的一群人。
只要談錢，也只能談錢。
可在得知羅納德佩雷爾曼的問題后，卡爾伊坎倒是搖頭，否認了對方的想法，“雅虎的核心業務，是網絡和在線服務，如果微軟收購了雅虎，那么他們原先落后的網絡領域就能出現規模化的增長，這和微軟的戰略目標非常吻合，他們現在想要做的，便是在互聯網領域迅速擴大生產規模與市場份額，而這個方向，和他們的主營業務操作系統沒有關系，司法部是不可能在這筆收購案中，卡住微軟的。”
“可問題是，微軟現在面臨的問題，那就是非法的捆綁銷售！”羅納德佩雷爾曼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他們現在能把InternetExplrer與inds進行捆綁，司法部也就有理由懷疑，在收購雅虎之后，他們會把雅虎、InternetExplrer、inds這三個項目一起捆綁！”
“到時候，人們只要買了inds光碟，就能免費享受鎖定的InternetExplrer和雅虎，那么請問，別人還有任何的可能嗎？”
“雖然司法部里的那些人都是沒腦子的豬！但是他們的背后有著數不清的利益關系網！你覺得美國在線會希望這種情況出現嗎？那些同類公司希望自己在沉默中死亡嗎？他們不會！一旦微軟收購雅虎的案子進入了審批階段，那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瘋狂狙擊！”
羅納德佩雷爾曼將筆丟在了桌上，整個人向后一靠，非常堅定的望著對方。
他不想做這筆生意。
因為他覺得風險大過收益。
如此情形，令卡爾伊坎微微點頭，沒有嘲諷，更沒激將，對于他們這種拆了上百家公司，這輩子的經手金額都快萬億的家伙而言，堅定立場，才是成功的基石，如果別人提出一個邀約，不分析不判斷直接就合作，那他們早就破產了。
“你覺得這筆生意肯定是虧本的？”卡爾伊坎問。
“Yeah！”羅納德佩雷爾曼點了下頭，肯定的說道：“微軟和我們之前做的其他公司并不一樣，他已經向世界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既然連消息不對等的民眾都知道微軟是一個惡魔，那么司法部，怎么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微軟，繼續做大做強？”
“如果微軟沒有把inds和InternetExplrer進行捆綁，那我肯定會這筆交易，但正是因為他們讓外界知道了，為了強大，他們能夠無所不用其極，那我們在幫他們做收購，就不是和一家公司在作對，而是和一群反壟斷者在抗爭了。”
“kay，你說的很有道理。”
卡爾伊坎贊同羅納德佩雷爾曼的看法，“實際上，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hat？”本還想通過點名立場，而從此交易中脫身的羅納德佩雷爾曼驚了。
不是！你的想法如果和我一樣，那你這不就是浪費時間嗎？
既然你都覺得，司法部不可能通過這筆收購，那接下這筆生意，不是腦子有病嗎？
然而，就在羅納德佩雷爾曼用意外眼神看向卡爾伊坎，覺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家伙那簡直就是腦子有病時，卡爾伊坎卻沖他笑了一下，找到紙筆，低頭寫了起來。
不僅如此，在書寫的過程中，他的嘴里也說道：
“首先第一點，我們都認為微軟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是操作系統的市場壟斷，而是利用這種自然壟斷，強行實現瀏覽器軟件的市場壟斷，對嗎？”
“是的。”羅納德佩雷爾曼瞇起眼睛眺望紙張文字，發現對方所寫的內容和口中所說的話語相同后，他這才點了下頭，承認了對方的正確。
“那么其次，我們同樣認為，在收購雅虎的案子里，微軟大概率會讓操作系統和瀏覽器軟件以及門戶網站實現三方捆綁，讓同類公司沒有任何活路，對嗎？”
“沒錯。”羅納德佩雷爾曼繼續點頭。
得到認同后，卡爾伊坎直接就在紙上畫了三個圈，并在每個圈的中央，寫下了一個單詞，“好的，在確認了這兩點之后，我們就可以換個思路了，假設微軟收購雅虎，是為了和司法部達成和解，讓個人電腦制造商可以自由的選擇操作系統，讓用戶可以自由的選擇網絡瀏覽器，自由的選擇門戶網站呢？既然矛盾是在捆綁銷售上面，而不是自然壟斷上面，那微軟可以做出承諾，在收購了雅虎之后，放棄捆綁手段，并且張開雙臂，歡迎勇敢者們的挑戰，這么一來，所有的事情不就全部解決了嗎？”
羅納德佩雷爾曼眉頭緊蹙，道道溝壑，宛若深淵山谷。
震驚的眼神直射而出，落在卡爾伊坎的身上，仿佛要將其打個對穿！
微軟收購雅虎的根本目的，是為了阻止反壟斷調查，避免事情的惡化？
握草！
你們怎么有臉說出這樣的話語啊！
當市場占有率第一的操作系統遇上了市場占有率同樣第一的門戶網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再走壟斷路子，在此情況之下，你們卻說出了我們可以放棄捆綁，歡迎你們挑戰？
開什么玩笑啊！
即便不捆綁，人們用的也還是inds！
即便不捆綁，人們用的也還是雅虎！
因為用戶已經習慣了習慣！
“這是微軟給你的說辭嗎？”羅納德佩雷爾曼抬高了聲線，想要進行著最后的確認，“如果威廉是這樣和你說的，那我只能告訴你，這筆生意絕對成不了！”
“這種說辭放在司法部那兒，就不是解釋了！而是挑釁了！”
“微軟不是杜邦！微軟不是波音！微軟不是洛克希德馬丁！”
“他還沒有和聯邦深入捆綁！沒有和軍方緊密合作！他還沒有達到大而不能倒的地步！”
強調完心中的話語后，羅納德佩雷爾曼喘了幾口氣，旋即低頭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就在他把所有文件往自己包里摞時，聽完了他話語的卡爾伊坎倒是繼續笑著道：“如果，我說微軟愿意公開inds的部分源代碼，讓競爭者在inds上編寫應用程序呢？”
羅納德佩雷爾曼的動作，停下了。
緩緩抬頭，皺眉問：“你說什么？”
“微軟愿意公開inds部分源代碼？允許競爭對手編寫應用程序？”
“他們瘋了？”
“瘋了？沒有…”卡爾伊坎聳了聳肩，道：“實際上，當威廉寫出《未來之路》后，他就已經想要帶著微軟進行轉型了，他在《未來之路》中預言，在十年二十年以后，電子教育、電子商務、電子政務、視頻會議、手機導航將會是加速社會的常用手段，他覺得手機會像小型化，小屏幕、能用數字貨幣進行商業交易、擁有一定的閱讀或者使用信息的能力是未來手機的特點，如果非要描述，那就更像是一臺拿在手上的袖珍計算機…”
“不僅如此，他覺得萬物互聯就是未來，你知道他在九五年為自己新建的房子專門設計了一整套物聯網系統進行智能調控嗎？向機器發聲，它們能幫你打開窗戶窗簾，幫你調整沙發幅度，幫你開關電燈，幫你運行電腦，幫你控制水溫…”
“在所有人覺得互聯網才是未來的時候，又或者說，在他自己都表示，互聯網就是未來的同時，他還想向前再邁一步，提前實現對未來的布局，并且，他已經選好了方向。”
“所以…微軟現在正在研發自己的家用主機，而在這種情況下，司法部反壟斷調查，對他們來說其實是可以解決的一件事情。”
“他們的壟斷行為，其實就是捆綁銷售，而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放棄捆綁。”
“而在放棄捆綁的同時，他們也愿意開放inds系統，讓競爭對手進行應用開發，因為他們已經發現了，互聯網這個未來，不是一家公司能夠吃得下的。”
“只要開放操作系統的編程限制，讓開發者越來越多，那inds的市場地位，也就越不可能被替代，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更可以用此借口，換來雅虎。”
“我把我自家的核心都給開放了，并且允諾不使用捆綁手段，在這種情況下，司法部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他們收購雅虎，更別說，威廉背后也有人。”
“所以，雅虎這樁案子，我們是肯定能做成的。”
“因為這一些，才是我接單的原因。”
當卡爾伊坎微微攤手，向羅納德佩雷爾曼點頭示意時，聽完了這一切的光頭，腦袋有些懵——他明白，如果微軟真的允許競爭對手在自家系統上編寫應用軟件，并且放棄捆綁，那么司法部絕對會和微軟達成和解，并且爽快的通過微軟對雅虎的收購案，但問題是…
用大好的現在去賭迷霧中的未來，這根本就不值啊！
萬物互聯？
智能家居？
你是世界首富，所以你打造的起！
但想要將成本上百萬的東西推廣給民眾，這怎么看都是癡人說夢啊！
如果你覺得你所說的一切都是未來，那你為什么不去做袖珍計算機一般的手機？為什么不做電子教育、電子政務、視頻會議、手機導航、電子商務？
等等！
電子商務？
當疑惑萬分的羅納德佩雷爾曼想到這個名詞時，他的大腦里，頓時就出現了一個家伙的身影，在瞧見那張熟悉了快七年的面龐后，他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
“卡爾。”大光頭壓低了自己的聲線。
“嗯？”卡爾伊坎揚眉詢問。
“羅蘭是不是在搞電子商務？就是那個亞馬遜？”
“對啊！這不是你介紹給他的生意嗎？”
“我介紹給他，他就直接投了？”
“是啊！因為他覺得威廉說的很有道理啊！”
卡爾伊坎沒有隱瞞，直接道：“保羅不是帶著他卷了一筆錢嗎？”
“那是他們幫忙拿的資金。”
“威廉想要投資暴雪資本，但奈何暴雪資本名下的守望創投持有蘋果股份，而史蒂夫不希望微軟持有過多的蘋果股份，于是，威廉就放棄了。”
“據他們所說，威廉和羅蘭聊得很愉快的，而當微軟進軍家用主機市場后，羅蘭手里的那家游戲公司肯定能賺翻，如果不是羅蘭不上市，我早就去買他家股票了好么？”
“實際上，威廉一直都明白，微軟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家內容公司，但想要讓家用主機被民眾接受，一步步的打造自己所設想的未來，那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和一些民眾最喜歡的內容公司進行聯合，所以保羅投資夢工廠的時候，好萊塢那些巨頭才會忌憚，因為他們擔心微軟會隨之入侵，影視娛樂方面的內容，他們有常勝不敗的史蒂文，而游戲娛樂方面的內容，現在不是把羅蘭往他們那邊拉嗎？只要有內容，那家用主機就肯定能推廣的開，而家用主機一旦能夠鋪開，那inds是否開放，捆綁是否存在，其實就不是問題了…”
好嘛！
羅納德佩雷爾曼算是明白了！
微軟不是在用大好的現在去賭迷霧中的未來！而是假裝親手扼制大好現在的，令對手放松警惕，將更多的壟斷手段，用在探索未來的布局上了！
而在這個時候登上微軟戰車的家伙…
大光頭低頭掃了眼合作協議，那刺眼的漫威，令他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
“羅蘭用雅虎換漫威，是想要把自己緊密的捆綁在微軟身上，對嗎？”
“微軟想要雅虎，而他則想和史蒂文成為微軟的最大內容方。”
“可能是吧。”說到這個份上了，卡爾伊坎的話語也變得模棱兩可了，“哪個年輕人不崇拜威廉？羅蘭顯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有錢跟著一切摻和的那種。”
“但我還有個問題，他既然和微軟合作，那又為什么要重倉壓爆蘋果呢？”
“而且，亞馬遜的背后，大衛肖雖然有一份，但更多的是沃倫巴菲特吧？”
“沃倫雖然不投杰夫，但只要他在那兒，亞馬遜的股東就不會要求杰夫盡快盈利。”
“因為那些股東相信沃倫的看人眼光，更相信長線投資的力量。”
羅納德佩雷爾曼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然而，這個疑問，在卡爾伊坎那兒，卻不是問題，“這還不簡單嗎？史蒂夫是市場上公認的，能夠正面擊敗威廉的家伙，跟著威廉，登上微軟這輛戰車，羅蘭的身家一定會實現暴漲，而若是押注蘋果，萬一史蒂夫東山再起，那些股份，能讓他成為下一個世界首富。”
“至于亞馬遜？”
“羅蘭最先買的股票，不就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嗎？”
“年輕人看人下注，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
“我們在十幾歲二十歲的時候，也搞不清市場，只知道誰厲害，就跟著誰玩。”
“只不過這些年，羅蘭下注的人，名氣都太大了而已，威廉、沃倫、史蒂夫，但凡有一個成功，那羅蘭身家就是百億往上跑的，要是全成功了…”
“好吧，賭對一個都很了不起了好么，賭對三個，那是在做夢…”
說到這兒，卡爾伊坎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看了眼對面光頭那似笑非笑的面龐后，他這才反應過來，苦笑搖頭道：“我錯了，他現在已經賭對了一個…”
“行了，不說這個了，這活你干不干，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好么？”
“干，價怎么收？”卡爾伊坎都已經說的這么清楚了，光頭要是還不干，那就是和錢過不去了，“兩成的傭金？還是三成的傭金？”
“哪有兩成啊？我上次答應羅蘭，給他打折的。”卡爾伊坎擺了擺手，“五折，一成，百分之十六點五的股份，雅虎的股票全部按照交易日當天收盤價的九折進行收購。”
“而且他要的是干凈的漫威，所以，麻煩你把漫威的債務給他剝離了。”
“我知道你干了些什么，舉債養你的銀行，讓你家的銀行實現快速擴張對吧？”
“你把那六個多億的債務給他摳了，然后在退市私有化。”
一聽這個，羅納德佩雷爾曼的臉就長了，“沒有這種事情的啊！我干這么多年重組并購，從來都是把債務一起包給買家的啊！債務剝離加上一成傭金，這生意根本就賺不了多少錢！”
“你別在這兒和我裝好么！就算剝離債務抽一成傭金，我們在整筆交易里面，依舊能賺走差不多五十個億，你別告訴我你不用杠桿垃圾債，全部用自有資金進行交易！”
“發垃圾債收購，能把收購成本轉移給廣大投資者，這不是你慣用的手段嗎？”
“而且，羅蘭要是也走收購的路線，那我們以后賺錢的日子還多著呢！”
卡爾伊坎懶得理這個家伙，“你別看他年紀小，但做事真的很兇狠。”
“我有預感，在品嘗過敵意收購的滋味之后，他是不會去做任何正常收購的。”
“你竟然有這種感覺嗎？”既然達成了攻守同盟的協議，羅納德佩雷爾曼便沒再計較傭金和債務的問題了，而是轉而問道：“為什么會這么說？”
“因為…”
卡爾伊坎抿了抿嘴，皺了皺眉，用非常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因為他的公司，好像一直都沒有上市的欲望，而只要不上市，那就只能是他打別人，別人還不了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