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羅蘭的疑惑
說實話，當羅蘭跟著瑪利，鉆進卡梅隆的辦公室時，他的內心，是激動的。
這種激動并不是源于終結者2這個項目，也和羅蘭的自身發展沒有半點關聯，真正令他興奮的是，能夠在一天之內，親眼瞧見兩名大佬。
查理-科斯莫之前說，羅蘭似乎真的喜歡電影。
面對查爾斯的這個問題，飯桌上的羅蘭，選擇了回避。
通過電影，講述腦袋中天馬行空的一切，是他當年填報志愿時的夢想，而在經過時間的洗禮后，他已經回憶不起，當年書寫代碼的手，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現在的他，雖然依舊會為紅海行動點贊，因藥神感動，被‘謝謝你玩我的游戲’戳中淚點，但他的心，已經被金錢所占據，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以利字出發。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法忘記這些大導創造而出的絢麗世界，書寫構造的生動故事。
無論是“You jump，I jump。”，還是“有一天我們回首往事，會覺得拯救大兵瑞恩是我們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里，完成的一件杰作。”，亦或是“比爾博注定要找到魔戒，你也注定要得到它。”…這些經典臺詞讓羅蘭永生難忘，也是他當初選擇這一行的關鍵。
正因如此，羅蘭才會在被斯皮爾伯格淘汰之后，厚著臉皮，向對方索要簽名。
拿下角色，是他今世的目標，索要簽名，是他前世的執念。
實際上，在乘車返回時，羅蘭腦子里想的，壓根就不是自己該如何拿下約翰-康納這個角色，他想的其實是‘握草，勞資今天不僅能見到斯皮爾伯格，還能見到卡車司機，這特娘的簡直賺大發了’。
對于他而言，項目意味著名利，人，才是根本。
羅蘭甚至已經想好了，自己在試鏡時應該如何表現，才能引起這位暴君的興趣。
就算最終沒有拿下這個角色，也要在其面前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然后——
豐富自己的簽名本。
可是，還沒等他施展渾身解數呢。
突然出現的斯皮爾伯格，直接就令他呆愣當場。
而當斯皮爾伯格笑瞇瞇的承認，今早看過自己的表演，并且‘希望’卡梅隆能讓自己演演看時，羅蘭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似乎都沒有對方這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來得關鍵。
此時此刻，羅蘭似乎瞧見了卡車司機的簽名正朝著自己，不斷招手。
而它的背后，更是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快速靠近。
可惜——
在聽完對方的話語后，卡梅隆直接就放下了飯盒，生氣的說道：
“史蒂文，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先從我這兒搶了個人？然后又給我送了個新的過來？”
“你怎么老喜歡在我的劇組里指手畫腳呢？”
“我不就是搶了你的拍攝場地嗎？”
“你遲點拍不也一樣嗎？”
What？
卡車司機竟然可以這么剛？
驟然轉變的畫風，宛若無形大手，將陷入美好回憶的羅蘭，強行拉扯了出來。
眼見著卡梅隆大有化身成為曲松林，上演一出摔（砸）酒（盒）瓶（飯）怒斥方五洲的戲碼時。
羅蘭那本還充滿期待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擁有前世記憶的羅蘭當然知曉，卡梅隆的身上，可是有著‘片場獨裁者’、‘暴君’等一系列標簽惡名，作為一名對劇組掌控欲超強的家伙，他的故事，足以讓小兒止哭。
但——
由于演員表現不好，你對著他們怒噴，這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布景出現錯誤，你對著制片主任、布景師怒吼，這也能夠理解。
可現在，你對著斯皮爾伯格發牢騷，這又是幾個意思？
人家只不過是推薦了一名演員，闡述了一些事實，你怎么就火急火燎的上頭了呢？
至于搶拍攝場地的事…
雖然羅蘭不了解二人之間的是非曲折，但他覺得，這應該不是卡車司機發怒的關鍵。
然而，正當羅蘭以為，卡梅隆這個掌控欲極強的家伙因為斯皮爾伯格的話語而陷入了憤怒之中，自己即將被趕出去時，聞此言語的斯皮爾伯格倒是笑瞇瞇的搖著頭，不說話。
而在瞧見他的這幅表現后，卡車司機直接就清了清嗓子，敲著桌上的書籍，道：“不過，只要你讓我當這個項目的編劇，場地的事情，演員的事情，我們都能談…”
搞半天，人家說的還是自己沒來之前的那件事情呢！
看著書封上的恐龍標識，羅蘭就差沒有當著這些大佬的面，直翻白眼了。
卡梅隆不愧是持證上崗的老師傅，這話題拐的都快把他給甩飛出去了。
而斯皮爾伯格也是一名老司機，任由對方如何言語，就是不為所動。
“我在拿下侏羅紀公園的拍攝版權時，就已經和邁克爾說好了，他會擔綱這個項目的編劇，所以，如果你想加入的話，得和他談。”
斯皮爾伯格話語中的邁克爾，自然是侏羅紀公園的原著作者邁克爾-克萊頓。
雖然編劇是整個好萊塢食物鏈中，最為底層的存在，‘寫劇本的沒人權’這句話語更是傳播甚廣，但，有合同約定的原著作者，那還是有著一定話語權的。
JK-羅琳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哈利-波特之所以沒有變成誅仙1，完全是因為合同中已經寫明，導演和編劇可以為了保證電影的戲劇性，從而修改臺詞和人物的出場形式，但保留書籍中百分之九十左右的劇情，才是改編拍攝的根本。
侏羅紀公園也是一樣，雖然沒有達到百分之九十那么夸張，但原著作者也不希望，卡車司機的黑暗腦洞出現在電影之中。
所以——
當斯皮爾伯格搬出邁克爾-克萊頓后，本還想趁熱打鐵加入項目的卡梅隆直接擺了擺手，不想和這個沒有誠意的家伙多談。
如果他有辦法搞定原作者，那他還找個屁的斯皮爾伯格啊！
只見他咳嗽了一聲，將話題拉入正軌，正式的將目光，投向羅蘭。
隨著審視目光的降臨，羅蘭站直了身子。
雖然他明白兩名大佬在吵吵的東西到底有多牛嗶，并且為侏羅紀公園這個項目而感到驚心，但他更加的清楚，此刻，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么。
未來的影史第一票房項目侏羅紀公園和現在的他沒有半點關系。
他要的，就只是約翰-康納。
然而，正當羅蘭琢磨著，卡車司機究竟會如何考驗自己時。
這個想要擔綱侏羅紀公園項目編劇的家伙，忽然問出了一個和電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問題，“你叫羅蘭？你玩過槍嗎？”
What？
聞此言語，羅蘭先是一愣，旋即回答道：“我去過靶場，玩過槍。”
卡梅隆點了點頭，在雜亂不堪的桌上翻找了一會兒，隨后舉起一個綠色封皮本，翻了兩頁，便轉過來對著羅蘭，“按照順序，說給我聽。”
“M1911、瓦爾特P38、溫徹斯特M1887、M134型速射機槍、M4A1、M79榴彈發射器…”
這是試鏡前的提問考驗？
勻速報出槍械名稱的羅蘭有些迷糊。
因為對于他而言，這簡直就是送分題。
前世的他沒有玩過槍，但這一世的他可是在時間循環里玩吐了。
M1911、瓦爾特P38這些東西他要是認不出來，那他完全可以一巴掌打死自己。
而加特林、榴彈發射器，這些武器更是他前世看終結者時認識的…
州長扛著加特林居高臨下橫掃世間的場景，他怎么可能會忘記？
更別說，戰略忽悠局的節目，他也每期必看。
局座錯誤使用加特林并且還一本正經吐槽州長的模樣，他可是記憶猶新。
若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把這些武器喊錯。
那他可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當羅蘭一字不差的將一整面武器裝備說出來后，帶有考驗意味的卡車司機直接就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扭過頭，沖著斯皮爾伯格說道：“他比查爾斯懂得還要多啊…”
“嗯哼？”斯皮爾伯格聳了聳肩，只是輕笑了一下，沒有回話。
如此情形也令卡梅隆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對方這是在為自己之前的抱怨，而抗議呢！
‘你之前不是說我，在你的劇組里指手畫腳嗎？’
‘誒…我現在不說話總行了吧？’
對于這種無聲的抗議，卡車司機并沒有多作理會。
不僅如此，在羅蘭報完武器名稱后，他也依舊沒有考驗羅蘭表演功力的意思，而是將桌上尚未吃完的漢堡丟進垃圾桶里，抓起手旁的帽子，扣在了腦袋上。
“跟我走。”
甩出一句干凈利索的話語后，卡梅隆便搶先而行。
而當羅蘭跟著對方，來到了辦公室旁的棚景場地，瞧見擺放整齊的哈雷肥仔Fat Boy后，卡車司機更是抬手一指，道：“會騎嗎？”
“當然…”
“那你去試試看…”
“沒問題…”
“不需要跑太快，繞兩圈就行了…”
“好的…”
雖然羅蘭并不清楚，卡車司機的試鏡路數怎么這么奇葩，但對方都已經開口吩咐了，那他照做不就完了嗎？更何況，一直跟在他們身旁觀看的斯皮爾伯格也沒有吭聲。
既然如此，羅蘭就更不會有異議了。
而等他騎上摩托，踮著腳，曲著身，按照要求，在內景場地里繞行兩周后，隨著他的停下，卡車司機更是直截了當的問：“史蒂文，拷貝還在你那嗎？”
“是的，我并沒有銷毀。”這一回，斯皮爾伯格沒有選擇沉默。
“給我看看？”卡梅隆繼續問。
“可以，去我那邊吧。”
簡單利索的對話，聽得羅蘭有些納悶。
而當他發現，兩位大佬竟然沒有理會自己，轉身就走后…
從摩托車上跳下來的他，更是一臉懵嗶。
如此情形，他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試鏡的時候只是讓他展示下技能，然后…
然后就沒了？
握草，卡車司機好歹也是個大佬，怎么在選角之時，會這么的草率？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又更像是為卡梅隆的跳脫表現作出解釋。
當瑪利發現，羅蘭一直朝著兩位大佬離去的方向張望不休后，她便直接笑了起來。
“好奇是嗎？”
“其實這很正常。”
“你不是新人，給你劇本讓你直接演，其實沒有多大意義。”
“史蒂文都說你演的不錯了，詹姆斯就沒必要在這方面多浪費時間。”
“他只需要看看你的動作，辨別你騎車時的姿態，然后再去翻看拍攝拷貝，檢查一下你的成片鏡頭感，就能確定是否用你了…”
“畢竟，沒有哪個人是能拿著劇本，直接演的。”
“讓你拿著單一片段，尋找劇中人物的感覺，那考驗的是你的表演天賦。”
“但科幻動作片其實不需要太多的天賦。”
“只要聽得懂導演的話語，根據導演的意思完美演繹，這部電影，你就能拍…”
是的。
演技這種東西，對于終結者2而言，其實是整個項目中，最為薄弱的一環。
說得難聽一點，終結者2的真正賣點就是州長和T-1000，約翰-康納只是州長需要保護的家伙，是一個調味劑，這個調味劑只要擁有基本的表演技巧即可，不需要像德普和小李子在不一樣的天空中那樣，互飆演技。
電影說白了，其實是導演的思想表達。
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演員就是一個工具。
演員按照導演的要求，演出導演所需要的模樣，這就夠了！
畢竟，即便是充滿天賦的萊昂納多，在和馬丁-斯科塞斯合作多次后，不也還是變成了發福皺眉的杰克-尼科爾森二代嗎？
況且，之前被他們選中的查理-科斯莫，接受的也是同樣的考驗。
只要長得夠帥，騎車的模樣能夠讓小女生覺得很酷，這就夠了！
當然了，以上的選拔標準，僅限于關系戶。
若是海選試鏡，那些前來參加的選手，可就不會享受這樣的待遇了。
畢竟，斯皮爾伯格的認可，也是羅蘭可以直接跳過鏡頭探查的關鍵。
最會拍兒童的家伙都說OK，那詹姆斯-卡梅隆還在這件事情上，費什么勁啊？
不服？
可以啊！
‘你先搞定斯皮爾伯格，我詹姆斯-卡梅隆再和你慢慢談。’
所以，當這兩位大佬翻看完哥倫布拍攝的拷貝畫面，重新出現時——
羅蘭聽到了兩輩子以來，最為敷衍的一句話語。
“把你的經紀人和監護人喊來簽合同了。”
我滴個媽啊！
事情就這樣被解決了？
這真的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上午才被斯皮爾伯格因為沒有童心的原因給斃掉呢，下午就抱上了卡梅隆這條大腿？
當羅蘭用迷茫的眼神看向卡梅隆時，他整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
“怎么？你還有什么問題嗎？”已經通過拷貝，驗證過羅蘭的表演技巧，對其非常滿意的卡車司機輕抿著咖啡，詢問道：“有什么問題直接說…”
問題？
“當然沒有！”
強壓激動的羅蘭，將自己的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般。
“那就去喊你的經紀人來…”
然而，就在羅蘭想要應答下來時，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抽了下風，扭動脖頸，點起了頭。
“啊…有…”
“我沒有經紀人…”
“沒有經紀人？”聽羅蘭這么一說，坐在那兒的卡梅隆頓時就愣住了。
在好萊塢，沒有經紀人的情況非常少見，雖然對于兒童演員來說，不聘用經紀人，由監護人充當經理人的情況比較的多，但羅蘭畢竟已經參演了一個一千五百萬投資的項目，在這種情況下，若是還不找專業人士打理事業上的問題，會遇到很多的麻煩。
況且，現在還是一個億元投資的項目。
在這種A級項目中，若是不拿出經紀人來談合同，雖然于情于理說得過去，但——
他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
你都是猶太幫的人，你竟然還沒經紀人？
這事情若是傳出去了，那不是得笑死人？
看著卡梅隆那蹙眉的表情，還沒激動兩秒的羅蘭，頓時就慌了。
如果因為沒有經紀人這件事情，而丟掉了這個項目，那六月飛雪，都無法詮釋他的內心！
然而，就在他思索著，應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時，坐在卡梅隆身旁，翻看侏羅紀公園這本小說的斯皮爾伯格，倒是探出了頭，輕聲道：“他有經紀人。”
What？
聞此言語的羅蘭調轉目光，看向對方。
四目相交之時，斯皮爾伯格那肯定的話語，再次出現，“詹姆斯，他有經紀人…”
“只不過，他家里人沒和他說。”
什么？
聽斯皮爾伯格這么一說，羅蘭頓時驚了。
‘我有經紀人？’
‘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對啊！’
‘就算我有經紀人，斯皮爾伯格怎么又會知道？’
‘難道…’
‘他這是在幫我？’
‘不應該啊！這猶太佬，對我也有些太好了吧？’
‘今天可是我們的第一次碰面，他怎么就這么幫我？’
反應過來的羅蘭覺得有些不對勁…
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天的遭遇后，他頓時發現，斯皮爾伯格的態度，好像有些奇怪。
就算加耐蒂拜托霍華德導演，幫他找了羅賓-威廉姆斯，讓對方幫忙游說，就算有克里斯-哥倫布、喬-佩西、丹尼爾-斯特恩這些人幫自己背書，但這些家伙加在一起，也不至于讓斯皮爾伯格幫自己拿項目吧？
要知道，從見到詹姆斯-卡梅隆那一刻開始，斯皮爾伯格就主動把他劃到了自己人那一欄！
而這，明顯就不符合人之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