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風使船,有所突破
在得知破除時間循環的關鍵因素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遙不可及后，羅蘭直接就把循環之前的早餐分析，丟進了垃圾桶里。
從刪庫到跑路？
從入門到放棄？
既然有機會入行，那他還口嫌體正直個啥啊！
就算他真想當風口上的那頭豬，也得講究個輕重緩急。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驗證加耐蒂的消息，是否正確。
“接下來的小目標，就是在試鏡的過程中，打動克里斯-哥倫布了。”
“只要對方能夠在試鏡之時開口，那便證明，我們的分析，沒有問題。”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在試鏡的同時，去套其他家伙的話。”
“為了入圈而努力？嘶…我怎么感覺我成了星光？”
一想到那位日日夜夜努力鍛煉，期望成為超級七人眾，結果在入圈當天，就見識到圈子黑暗，感受到深海邪心的小美女，羅蘭——便打了個寒顫。
‘我怎么會突然想到這上面去了？’
‘難不成是因為我這張臉，比萊昂納多還要帥？’
看著那撫摸面頰，略顯神經的羅蘭，一直在等他回話的大衛，咳嗽了一聲。
“羅蘭，你在——干什么？”
“你說的，我怎么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
大衛要是知道星光是誰，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心情舒暢的羅蘭又找回了之前的輕松模樣，沒有解釋的意思，隨便打了個哈哈，將整個話題，順手揭過。
身為行動派的他也沒有猶豫，吃完晚餐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家睡覺。
眼睛一閉，同樣夢境再次降臨。
音樂響起，第五次元旦已然到來。
找到紙筆，記錄下循環天數、當前目標。
羅蘭可不希望在忽悠大衛的同時，把自己也給整蒙圈了。
和之前的四次循環都不相同，有了明確的目標后，羅蘭現在可是干勁十足。
鉆進健身房，在跑步機上小跑了四十分鐘，然后窩進衛生間，洗澡刷牙。
精神抖擻的陪著詹姆斯去吃早餐，在對方的詫異眼神中灌下五碗木斯里，而后便順勢應下大衛的提議，跟著對方，再臨福克斯。
第五次試鏡，羅蘭的態度，已經端正了起來。
看著試鏡桌后的四人，羅蘭頷首微笑，率先沖著對方，問起了好。
除了‘不管事’的約翰-休斯和想管事的克里斯-哥倫布外，其余兩名真正做事的試鏡導演，都是女性。
在瞧見羅蘭投來的善意笑容后，戴著眼鏡的簡-詹金斯低頭掃了下簡歷，隨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羅蘭-艾倫？你是和你的叔叔——一起來的？”
監護人帶著孩子參加試鏡，是這個地界上眾所周知的一件事情。
原因無他，主要是孩子被選中后，需要監護人在合同上簽字同意，劇組才能真正用人。
當然了，代為前來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不過，他們之所以會把試鏡日期放在一月一日，主要還是考慮到今天乃是休息日，大人孩子，都有時間。
“Yeah。”羅蘭當然知道對方話語中的含義，因為這個問題，他已經聽了五遍了。
“準確的來說，他是我法律意義上的養父。”
大多數被收養人在和收養人建立明確的法律關系之后，都會改口稱呼其為父親母親，但在奧爾森夫婦這兒，根本就不適用，羅蘭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帶上叔叔的尊稱，他們可以接受，拋卻阿姨直呼名字，他們也不在意，不僅如此，在對外介紹時，這對夫妻也沒有以羅蘭養父母的身份自居，他們覺得羅蘭可以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并且愿意將其向這方面培養。
“養父？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聞此言語，另一名試鏡導演珍妮特-希爾森皺起了眉頭。
收養幼童，轉手販賣，購買孩童，壓榨干凈。
這種情況，在阿美利加，實在是太常見了。
田納西兒童之家的丑聞并不是個例，只不過是其他的案件，并沒有鬧得它這么大而已。
珍妮特-希爾森在選角一行里干了十幾年，見過不少收養孩童被養父養母帶來試鏡的，面對這些別有用心的家庭，她一般會在開始之前，就調低自己的心理預期。
就算這些被收養的孩子表現得還行，她們都會直接將其卡在第一輪。
正規的劇組不想去和這些人打交道，萬一碰上那些不要面皮的家伙來訛錢，那劇組面臨的問題，可就大發了，要知道，兒童保護協會那群家伙，可不會管你的投資方，到底是誰。
“No，我的父母，是兩個半月前遇難的，去年十月，舊金山。”
羅蘭明白珍妮特-希爾森的憂慮，而他之所以要提起養父，就是想要把被簡歷屏蔽的身份，甩到眾人的面前，“收養我的家庭，是我父母的朋友，奧爾森。”
“奧爾森？”簡-詹金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言語中充滿了興趣。
“你簡歷上的監護人大衛，是阿什莉的父親？”
珍妮特-希爾森順著詹金斯的話語，直接問了出來。
Bingo！
羅蘭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在前幾次的試鏡過程中，由于羅蘭覺得麥考利的地位無法撼動，所以在面對最初詢問時，他只是死板的點頭應答，便算作罷。
可在找到門路之后，自己被奧爾森夫婦收養的這層身份，就成了引動話題的關鍵。
他要讓試鏡間里的所有人，注意到自己。
理由，也很簡單。
因為之前的試鏡，根本就不叫試鏡。
無論是羅蘭自己的親身體會，還是從‘老友’萊斯利那兒探聽到的試鏡流程，他發現，眼前這幾位，簡直就是來玩過家家的。
自我介紹，詢問喜好，展示才藝，打包走人？
這叫什么試鏡啊！
一點都不專業好嗎！
你們都不讓小演員對著鏡頭念臺詞，對著鏡頭做表情，既然如此，那你們又如何檢驗小演員們是否有鏡頭感？連鏡頭感都不檢驗的試鏡，那叫試鏡嗎？
這可比抖森通過試鏡拿到女主角，更加的搞笑啊！
實際上，甭管成年人還是孩童，只要進入了劇組試鏡環節，那基本流程，都是不會變的：沒有面對鏡頭的自信和膽量，你是沒辦法拍戲的，一個拘謹的家伙永遠不會登上定在教師節當天的年會舞臺，更不會穿著朋克風的裝束，帶著臟辮，在那兒唱汪半壁的怒放的生命。
當然，沒法上臺的更大原因，可能是因為你不夠帥。
絕大多數的演員，在職業生涯的早期，都會面臨著無數個失敗的試鏡。
只有在不斷嘗試磨合的過程中，找到圓熟的感覺，才能有入行的機會。
因為鏡頭會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放大，現實生活中轉瞬即逝的尷尬，在銀幕上就會是永恒的破綻，如果連這一點都沒辦法解決，劇組依舊要你，那只有一種可能。
導演姓方名別，正面臨沉江警告。
連續幾次試鏡都見不到攝影機開機，配合著加耐蒂抖出來的黑料，羅蘭已經猜到了，有關主角的斗爭，到底有多么的激烈——這種連正常流程都可以強行抹除的行為，令他無奈。
如若不是試鏡組表現的太過奇葩，一點機會都不給。
羅蘭也不想和X教授一樣，打出一記會拐彎的子彈，從而達到曲線救國的目的。
當他將自己的身份拋出后，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之前幾次試鏡中，從未和他有過交流的約翰-休斯忽然雙手環抱，向后一靠。
“奧爾森家的小家伙？誰介紹你來的？”
突如其來的詢問令羅蘭略感意外，他本以為在拋出身份之后，那個想要尋覓新人的哥倫布導演會直接詢問，但沒成想，竟然是權利被架空的約翰-休斯率先開口。
望著那張充滿好奇的面龐，奇怪的羅蘭并未遲疑。
“加耐蒂阿姨和我說，試鏡的消息，是從霍華德-斯托姆導演那兒得知的。”
“霍華德-斯托姆？”約翰-休斯左眉低垂，右眉高昂。
雖然表情非常滑稽，但羅蘭并沒有笑。
沉吟了片刻，他便報出了一個人名，“羅賓-威廉姆斯對嗎？”
“試鏡的邀約，是從他那兒，發出的。”
約翰-休斯掉轉身形，扭頭看向克里斯-哥倫布。
Perfect！
即便開口詢問的家伙并不是哥倫布導演，但眼前的境況，令羅蘭非常滿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設想，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羅賓-威廉姆斯是如何走紅的？
不就是和導演霍華德-斯托姆搗鼓出了默克和明蒂嗎？
羅賓-威廉姆斯現在在干什么？
不就是在和斯皮爾伯格搗鼓鐵鉤船長嗎？
雖然羅蘭并不認識羅賓-威廉姆斯，更不認識霍華德-斯托姆，但——
這重要嗎？
根本就不重要！
因為他只需要闡述奧爾森夫婦是自己的監護人，自己的試鏡機會，是從霍華德-斯托姆那兒得到的，就可以了！
因為剩下的一切，這些人會逐漸迪化！自己思考！
霍華德-斯托姆和羅賓-威廉姆斯是好友，羅賓-威廉姆斯現在和斯皮爾伯格一道兒，正籌備新項目。
而克里斯-哥倫布則是通過斯皮爾伯格，邀請來了兩名配角，從而拿到了福克斯的投資…
當這一條關系鏈拉伸出來后，不用羅蘭自己說，現場的四個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含義！
羅蘭-艾倫，是猶太幫那邊的人？
抱歉——
這句話我羅蘭可沒說。
是你們自己腦補的。
感受著約翰-休斯投來的探究眼神，一直沒有說話的克里斯-哥倫布，有些懵嗶。
他的確拜托關系，讓朋友幫忙尋找適齡孩童，可——
羅蘭-艾倫這個名字，他壓根就沒聽過啊！
這是羅賓-威廉姆斯新淘到的好苗子，因為事情太多，沒和他說過？
嘶——
現在的羅賓不僅要籌備鐵鉤船長，還要憑死亡詩社繼續沖擊奧斯卡影帝。
他要是忘記了這件小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對吧…
克里斯-哥倫布與約翰-休斯對視了幾秒，驟轉的思緒，并沒有表露半分。
誰也猜不到對方到底在想些什么，收回目光的同時，他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羅蘭身上。
打量著身著黑色夾克的羅蘭-艾倫，對答如流的話語和毫不怯懦的眼神，被他們記在了心里，哥倫布額頭微偏，get到其中想法的試鏡導演立刻起身，打開了攝影機。
雖然哥倫布不知道具體情況，但羅蘭都已經自報家門，那他肯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隨意的糊弄那些孩子了——
“其他的事情就不多說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
“你剛才說，你的父母兩個半月前在舊金山遇難？”
“對于這件事情，我很抱歉。”
“因為我現在希望你能夠當著鏡頭的面，做出一副痛苦悲傷的表情。”
Good！
羅蘭拋出所有消息，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如果在試鏡的過程中，你都沒機會面對鏡頭。
那你永遠都不可能成功。
第一步都踏不出去，還談啥拿下角色啊！
收起心中興奮，鎮定自若的直面鏡頭，此刻的羅蘭，直接就把閃著燈光的深邃漆黑，當成了朋友——
雖然在各種影視劇中，為了故事的真實，除非導演有特殊要求，不然演員壓根就不會看鏡頭，但在試鏡之中，對著鏡頭做出表情，對著鏡頭調動情緒，就顯得稀松平常了。
雖然各種小道消息都在證明，克里斯-哥倫布想要調教毫無經驗的新人，但羅蘭，可不會把這種事情當真，在他看來，哥倫布導演想要尋找的是自帶鏡頭感的天才，他想盡可能的將自己的電影拍的完美，在這種情況下，羅蘭若是表現的真和新人一樣，那就是在作死。
所以，他沒有調用當年入行時的試鏡記憶，而是神色落寞，眼神渙散的站在那兒。
而當這幅略顯呆滯的神情出現時，早已將其歸為關系戶的四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鏡頭里的羅蘭，就像是中了降頭一樣，丟了魂。
仿佛是得知了一個驚天噩耗，順涌而出的悲痛情緒令他呆愣當場。
無依無靠的他宛若漂泊浮萍，似乎只需輕輕一碰，就會瞬間崩毀。
至于非專業演員常見的“我正在拍戲”的感覺？
鏡頭，就是羅蘭的老友。
那個殘忍地告知他噩耗的老友。
“Ok…”
“來讀一下這段對白。”
“沒有生詞，你應該看得懂。”
短暫沉默過后，克里斯-哥倫布親自起身，將劇本遞給了羅蘭。
讓他調用其他情緒，再做表情？
沒有必要。
盯著鏡頭表演，測的就是演員的鏡頭狀態，調用情緒屬于深度挖掘角色的內在，現在又不是拍戲，他不會和羅蘭講戲，約翰-休斯也不會有耐心聽他講戲。
接過臺詞，羅蘭掃了兩眼，便猜到了電影片段。
這是影片最后，決戰竊賊之前，主角在圣誕之夜，前往教堂，和鄰居怪老頭對話的劇情。
此時的主角凱文，已經有懊悔之心，劇本中的他，體現出了遠超年齡的成熟。
這一劇情，非常符合羅蘭現在的狀態。
因為劇本之上，可是明確標注了，凱文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喪。
羅蘭注視著劇本，快速的記憶著上面的臺詞，大概花了半分鐘的時間，簡單的語句便被他背了下來，放下劇本的同時，他依舊保持著喪氣的模樣，低沉的聲線，詮釋著他此刻的懊悔，“最近我一直惹人厭，盡說些不該說的話，今年我的表現真的不太好。”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嘆出，少年老成的感覺，豁然涌現。
跳過了配戲對手的話語，羅蘭繼續自言自語的往下說，“我很難過，我真的很愛我的家人。盡管有時嘴上說不愛他們，甚至心里想過我不愛他們。”
聳了聳肩，無奈感再次出現，“特別是我和哥哥的關系。”
“Cut。”然而，還沒等羅蘭演完，約翰-休斯便率先喊停了。
他用一種奇怪的表情注視著羅蘭，“可以了。”
演到一半突然被叫停，這種情況，前世的羅蘭自然也遇到過。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問題，但他并沒有在這上面過于糾結，而是順勢停了下來。
不過，就在他交還劇本之時，他卻發現，克里斯-哥倫布在自己的簡歷上，打了個勾。
不僅如此，似乎是有意讓他瞧見自己所寫的評價，在接過劇本的同時，哥倫布還非常不小心地將寫有評語的簡歷，碰到了地上。
‘鏡頭感很強，遠超同齡人，但朗誦獨白時，語速有些快，可能是有些緊張。’
原來如此——
羅蘭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暗道了一聲。
雖然他曾經是一名演員，但和那些影帝相比，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
再加上好久沒有拍戲，各項技能，難免會有些生疏。
更何況他離圈之后，一直都在解說電影，解說的歡快風格和人的語速也有關系，現在帶出那些壞習慣，也不足為奇。
不過這不要緊，他有的是時間練習。
今天的試鏡是他明確目標后的第一次嘗試，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能夠一次成功。
對于他來說，確定克里斯-哥倫布有決定權，知曉對方在迪化之后，會幫助自己。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點頭道謝，聽從對方的吩咐，在外面等了一下。
當羅蘭將其余四十九個人全部送走以后，戴著眼鏡的選角導演走出來告訴他，他進入了第二輪。
第二輪？
第二輪對于身為穿越者的羅蘭而言，其實是最大的失敗。
不過，一想到權利斗爭下的五十比一的淘汰率，一想到不展露背景，連鏡頭都瞧不見的坑爹環境。
羅蘭對于這樣的結果，還是非常滿意的。
可惜，時間循環要他在一天之內搞定這件事情。
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參加第二輪的試鏡。
即便如此，他還是笑著向對方道謝。
而在回家之后，大衛也將羅蘭通過初試的消息，告訴了其他人。
“寶貝，來給阿姨親一下。”
雖然最初的目的只是讓羅蘭去玩玩，但在得知羅蘭過了初試之后，加耐蒂還是抱住了羅蘭，高興地在他的面頰上輕啄了一下。
“哇，羅蘭，你可以啊！”
“沒想到你竟然過了第一輪？五十個人中就選了你一個？”
“厲害厲害！”
雖然詹姆斯在青春滿屋的劇組里無聊了一天，但當他得知羅蘭過選的消息后，直接就攥起拳頭，在他的肩頭，狠狠地來了幾下。
他是真為羅蘭的成功，感到高興。
不僅如此，困頓了一天的阿什莉和瑪麗也攥起小手，給他加油。
“羅蘭哥哥，你也要加油拍戲哦！”
三歲半的她們，還不知道該怎么慶祝，但那洋溢著笑容的面頰，倒是讓羅蘭有些感動。
看著那些為自己欣喜歡慶的家伙，羅蘭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他——
很高興。
因為奧爾森家庭里的幾個人，是真心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