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說走就走的是窮游
夜色逐漸降臨，電車里亮起了燈。
軌道兩側，樓宇不斷倒退。
前往江之島的路上，兩側大部分時候能見到的都是城市里低矮的民居。
畢竟是距離東京只有30多公里的地方，往西抵達靜岡縣或山梨縣才能看到倒退的群山。
七點多，即便已是晚間，電車上的人依然不少。
縮在角落里的英梨梨一言不發。
她是真的緊張。
但正如之前說過的那樣，都已經到這里了，還能回頭嗎？
回頭的話，肯定會被綾小路哲也狠狠地嘲笑吧。
抿在一起的嘴唇不斷顫抖著。
虎牙左右摩擦，發出只有她一個能夠聽見的細碎聲音。
撐了很久，英梨梨還是悄悄地將頭扭了過去。
她想看看綾小路哲也到底是什么表情。
怎么說呢，如果沒有她的話，此時的綾小路哲也應該已經吃完晚餐，正在學習了吧。
雖然嘴上不屑，但英梨梨愿稱呼綾小路哲也一句“勉強家”。
“唔。”
英梨梨一扭頭就發現自己和綾小路哲也的視線對上了。
她趕緊端正身體。
隨后英梨梨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為什么要心虛啊。
明明是綾小路哲也一直在偷看她。
英梨梨“惡狠狠”的轉了過去和綾小路哲也對視。
“澤村同學，你這樣瞪著眼睛不累嗎？”
“托你的福，不累。”
真是個別扭的家伙。
綾小路哲也在心里嘀咕一句。
他只是覺得英梨梨很不安，想找點話和她說，沒想到英梨梨恢復起精神來比他想象中快多了。
“抵達江之島后，有想好去哪里玩嗎？”
“既然來都來了，當然是要把附近有名的地方都逛一遍。還有…”
英梨梨眼睛瞳孔縮小，露出大片眼白，表情看起來異常兇惡。
“我記得我是陪你過來的吧，這種事難道不應該由你拿主意嗎？”
綾小路哲也嗯了一聲。
他不關注這種小事，他更關注一些現實的東西。
綾小路哲也嚴肅地問道：“雖然我也想全逛一遍，但澤村同學，你身上帶錢了嗎？”
英梨梨摸了摸口袋，還是綾小路哲也借給她的那些錢。
“不到兩萬円。”
“很不巧的是，我身上也只有今天打工結的賬。”
“…”
英梨梨沉默了。
距離車站最近的水族館，高中生入場門票是1500円，兩個人就是3000。
到回去前兩個人需要吃三頓，住宿時就算挑便宜的住，一晚上也要4000多円。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現在是假期。
“澤村同學，說走就走的旅行，可不是那么有趣的。”
從車站出來后，走了很遠，綾小路哲也他們才找到住宿的地方。
“這該死的鈔票！”
要不是綾小路哲也就在旁邊看著，英梨梨都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了。
綾小路哲也在房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右側梳妝鏡里，他的面容看起來有些疲憊。
忙了一天還沒好好休息過。
不過這次的窮游，也許能讓英梨梨明白一些東西。
就比如現在。
英梨梨雙手護在胸前，一臉警惕的看著綾小路哲也。
這是旅館剩下的最后一間房了。
是狹窄到想放幾個箱子進來都很困難的“蝸居”。
房間小就罷了，床也只有一張。
是雙人床。
“…”
很難不動搖的吧。
英梨梨想到。
綾小路哲也暗笑一聲。
“你放心，我等下就在這桌子上趴一晚上，那張床你一個人睡吧。”
“我…”
英梨梨嘴唇蠕動了幾下。
老實說，盡管綾小路哲也和霞之丘詩羽的關系理不清，但她并不討厭綾小路哲也。
綾小路哲也的顏看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這是看臉的世界，在她借住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做過出格的事，就是啰嗦了點。
英梨梨還是給綾小路哲也找了個缺點出來。
“我要洗澡了！”
英梨梨說道。
“是，我聽到了。”
綾小路哲也閉上眼睛，思考自己現在可以做什么。
聽水聲嗎？
對了，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雨，如果下雨的話，就去不成海邊了。
“不準偷看，也不準偷聽，腦袋里任何妄想也不準出現！”
英梨梨陡然將腦袋探了出來，尖牙一咬。
綾小路哲也說道：“澤村同學，請恕我直言，你提的要求難度有點太高了。”
在英梨梨憤怒之前，綾小路哲也解釋道：“我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是沒辦法控制聲音的傳播。”
英梨梨猶豫了一會兒。
“我允許你可以聽，但禁止做奇怪的事。”
“澤村同學指什么事？”
“你自己知道！”英梨梨哼了一聲。
臉頰上飄起了紅暈。
身為本子畫師，她同樣明白。
綾小路哲也站了起來。
“你要做什么？”
“其實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先出去轉一圈吧，半個小時應該夠了吧。”
去感受一下海風的洗禮。
綾小路哲也走到門口的時候。
英梨梨忽然喊道：“不要！”
“嗯？”
綾小路哲也疑惑地回頭。
英梨梨低著頭。
這樣一來綾小路哲也就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不要。
如果房間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話，她會感到害怕。
嘴上強硬的說著是陪綾小路哲也過來玩的，但英梨梨心里清楚，只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待著會感到害怕。
因為害怕，她才會拉著綾小路哲也一起跑。
因為害怕，她才會在猶豫之后最終默認了“同居”。
如果一個人的話，她會想起在街邊看到的那些欲念，會想起那仿佛可以將人吞噬掉一樣的黑暗。
“我是說…”英梨梨低聲道，“不出去也沒關系，只有綾小路同學不做奇怪的事就行了。”
也許應該把平常用耳塞帶過來。
綾小路哲也笑了笑。
“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起了高興的事。”
“…”
于是，綾小路哲也背了20分鐘的單詞。
之后又帶著從浴室里出來的英梨梨去了一趟附近的商店，買了些必要的東西。
嘩——
燈光消逝。
英梨梨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身邊空蕩蕩的。
隔著那么遠，也許可以說是那么近，她能夠聽見綾小路哲也淺淺的呼吸聲。
他這時候趴在桌子上。
英梨梨腦海中一時間閃過很多事。
那天晚上，從惡心的眼光中逃離后，她遇見了綾小路哲也。
“綾小路君，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躺到床上來。”
夠了啊。
用盡力氣后，英梨梨臉瞬間燙了起來。
綾小路哲也抬起頭。
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