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扶蘇也知道,自己資敵了!
自己昔年去了齊地一趟,弄出了海水曬鹽法,這些如今被齊國田氏掌控,成為了他們日進斗金的工具。
當年之所以推出這個,也是因為眼見齊地的百姓被剝削太甚,才推出了此法。
不過今番這件利器成為了田氏的資本。
令扶蘇欣慰的是,田氏依舊是貪婪無度,愚蠢的可以。
縱然仰仗著海水曬鹽法獲利無數,可是,依舊是欲壑難填,對于齊地的百姓加緊盤剝,百姓已經對此多有怨言。
這田氏,果真是短視之徒。
扶蘇聽著韓信步步分析當前的天下大勢,忍不住看向了韓信,道:“如此說來,如今各部就算是僵持住了?”
韓信點了點頭。
扶蘇皺眉,這可不是他想要的局面,這樣的局勢對于秦國來說太過危險,不知道從哪兒就會冒出一根壓死秦國的致命稻草。
到時候就會形成連鎖效應,秦國各個戰場都會相繼崩潰。
即便是僵持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秦國的家底雖說還能戰,但是長久下去,只怕也是難以為繼。
能支持一年兩年,可三年五年呢?
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兩軍對峙,大眼瞪小眼,瞪個三年五年的,在這個時代,很平常。
長平之戰,秦趙對峙,就三年,接近一百萬人在那么一個空地上互相瞪著,啥都不干。
這一戰下來,不管是秦國還是趙國,都掏空了家底。
王翦率軍六十萬攻伐楚國,也是在對峙了一年之后突然發起了攻擊攻破了楚軍。
可打仗這個事情,想要速勝這樣的心態往往是要不得的。
速勝往往也就意味著速敗。
略微沉思扶蘇目光看向了韓信,道:“卿可有什么好的提議?”
顯然眼前的破局之法,扶蘇覺得韓信應該會有一些建設性的建議。
韓信心中當即會意扶蘇這么問,顯然是想要以最短的時間結束戰事,旋即他從一旁重新取出了一張地圖。
與方才那張地圖大致類似,不過卻有著一些細微的差別。
韓信手指著地圖道:“王上滎陽城池堅固,易守難攻,我軍可在此設一誘餌,以一小部分人吸引項羽所謂的合縱聯軍,而大部則分為兩部一部分分兵北上,鞏固北地的長城防線同時威脅趙地,代地。”
“另外一部則是以優勢兵力南下與各部匯合,先后征伐楚齊燕趙,最終兵圍項羽…”
韓信的這一番話語高屋建瓴,令扶蘇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是一種大包圍,大包抄的戰術,不是對此有著極深研究的,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也絕對做不到。
同時,這也意味著對于自身極度自信,不然的話,一旦攻擊受阻,到時候傻眼的可就是己方了。
不過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在于,什么樣的誘餌能夠令項羽所謂的合縱聯軍牢牢的限制在滎陽,而不是回兵救援?
扶蘇看了韓信一眼,卻發現此時韓信盯著自己。
扶蘇起先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片刻之后,扶蘇手指著自己,喃喃道:“誘餌…是我?”
韓信沒有說話,低下了頭顱。
正如扶蘇所言,在韓信的設想當中,扶蘇就是最好的誘餌。
只要扶蘇在滎陽一日,項羽就會矢志不渝的對滎陽發起進攻,扶蘇若死,整個大秦必定陷入崩潰之中,這一點,是雙方心知肚明之事。
而這樣的事,韓信是不好提出來的。
當然,現在韓信也幾乎是擺明了這么說的。
扶蘇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仔細思索起來,的確,滎陽這個充當誘餌的角色,還真是只有自己才適合。
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誰能夠讓項羽明知后方危險,依舊堅持進攻自己?
項羽此人的性格就是如此。
對于秦國的仇恨刻骨銘心,而他這個秦國的君主,更是他深惡痛絕之人。
現在有著這樣一個機會報仇,那項羽定然是不惜一切代價,進攻滎陽。
而這,就給了韓信機會,若是此時韓信率軍東進,那么,必然是勢如破竹。
唯一值得憂慮的是,扶蘇這里擋得住么?
扶蘇這里若是擋不住,那么一切枉然。就算是韓信那邊節節勝利,頃刻間也會被打回原形。
扶蘇坐在帥位上長久不語,凝神深思,韓信也在一旁,此刻,他也沒有多說什么。
一切都聽候扶蘇的決斷。
若是扶蘇認為這條方略可行,那自然按照這條方略執行下去,可若是扶蘇覺得不妥,只能另尋他圖。
扶蘇知道,對于自己的考驗來了!
實際上,從咸陽出發,一直到這中軍帥帳之中,下面為他提供的方略足有幾十條之多。
韓信雖說只有一條,但是扶蘇相信,在此之前,韓信篩選掉的也有幾十條,多的上百條也有可能,最終才形成這么一條,放在了他面前。
眾多的選擇擺在眼前,可是對于扶蘇來說,正確的道路只有一條。
選錯了,不會有再來的機會。
若說不難,這是不可能的。扶蘇深切的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決定,關乎著數百萬人,這幾十萬的大軍的生死,皆是操于他手,由不得他不慎重。
“韓卿,你需要多少人馬?”扶蘇這一刻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韓信。
“十萬兵馬便可。”韓信這一刻信誓旦旦。
韓信清楚,項羽來勢洶洶,若是沒有足夠的人馬拱衛滎陽的外圍,滎陽淪陷不過是遲早的事。
而他有十萬人馬,韓信估算過,若是沿路收攏兵馬,再征召一些青壯,最終人數可以達到三十萬。
有了這樣一股力量,一路攻城拔寨想來都不會有什么問題。
扶蘇眼神之中逐漸變得堅定,顯然也是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韓信,我給你二十萬兵馬,一年的時間,最多一年半,戰事不結束…”
“臣以項上人頭做擔保,一年半之內,戰事一定會結束。”這一刻,韓信立下了軍令狀。
不僅扶蘇賭上去了,韓信也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