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于扶蘇來說,他從嬴政手中接過的不僅是一個王位,更是一份責任和義務。
他需要肩負起對秦國無數百姓的責任,他需要胸懷天下萬民。
也正是在這樣的鞭策之下,扶蘇未曾有一日對自己放松過要求,一切以最高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而今日,秦國欣欣向榮的局面,豐厚的底蘊,便是對扶蘇來說,是最好的回饋。
看著扶蘇失神許久,陽滋臉上露出一抹畏懼之色,囁嚅道:“王兄,是不是陽滋說錯話了?”
扶蘇回過神來,看著陽滋笑了笑,“沒事。”
“陽滋,這兩日我陪你出去玩一玩可好?”
“好啊!”陽滋臉上充滿了笑容,道:“王兄,那我們去哪里玩?”
“額”扶蘇略微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道:“不如我們去上林苑狩吧?”
“打?”陽滋臉上露出驚奇之色。
扶蘇點了點頭,道:“眼下秋冬季節,正是物膘肥體壯之時,正是狩的好季節。”
狩對于陽滋來說僅僅是一場娛樂,對于扶蘇來說,可不僅僅如此。
扶蘇亦是想借此看看虎賁軍訓練的如何,一直以來,虎賁軍扶蘇插手不多,可是,這么一支由王室子弟組成的軍隊,若是太過不中用,那扶蘇可就要親手去抓一抓了。
而且,明年開春,就要對山東用兵,虎賁軍自是不會落下這場戰爭,要是在攻伐山東六國當中,虎賁軍表現太過不堪,那可不就是啪啪打贏氏的臉么?
可以說,這對于扶蘇來說,也是一次變相的練兵。
這在春秋戰國時代,著實來說是家常便飯。不管哪國的君王狩的時候,都是數萬甲士跟隨,旗幟無數,遮天蔽日。
依稀記得扶蘇當年去過的云夢澤,那里方圓幾百里都是楚王游的范圍。
還有一次趙王游,調集兵馬,臨近的魏國以為趙國在邊境集結兵馬,是要進攻的意思,驚的魏王當即便要調兵防備,幸虧信陵君魏無忌消息靈通,告知魏王這只不過是趙王預備打罷了。
狩,也因此蒙上了一點政治意味,有點類似于后世的軍事演習,是秀肌肉的一種手段。
只不過隨著發展,狩倒是漸漸失去了這樣一種政治表態,純粹的變成了帝王娛樂的活動。
陽滋歡快的離開了這里,扶蘇無奈的笑了笑。
“韓談,下去準備吧。此次以虎賁軍為主,讓我看看,這支軍隊到底訓練到了什么地步。”
“諾。”韓談會意,對于扶蘇這個即興安排,韓談并未多說些什么。
“等一下。”扶蘇敲擊著案幾表面,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提筆寫出了一封信,“將這封信交給趙國公主,邀請她一同來參與狩。”
“諾。”韓談恭敬接過那一份信函。
這個決定,亦是他剛剛想出來的。
扶蘇這時來到偏殿一處小宦官的桌前,此刻韓信和蒙恬正在因為一些問題,激烈的爭論著,而那名小宦官主要的工作就是將二人討論的內容完整的記錄下來。
“王上。”小宦官剛預備起身,朝扶蘇行禮。
扶蘇卻是擺了擺手,輕聲道:“你寫你的。”
說著,扶蘇便拿起已經記錄好的內容看了起來,一位曠古奇才,而另一位領兵數年,擁有無與倫比的經驗,二者一旦交流起來,的確是精彩紛呈。
扶蘇看著這些記錄的內容直呼過癮。
這叫好比兩位武林上的絕頂高手互相比試切磋,其過程自然是令無數人神往。
扶蘇望著手中記錄的白紙,陷入了沉思,或許若干年之后,這上面的內容會是傳世瑰寶,擁有的價值無可估量。
扶蘇思索著,或許等平定山東之后,自己也應該讓這些功成名就的將領寫本書,將自己的戰陣經驗,臨敵策略詳細的記錄下來。
古語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是為不朽。
這些將軍本身就已經立下了卓著的功勛,若是再能出一本書,豈不是更能標榜自己的功績?
千秋萬代之后,當后人翻起這些將軍的大作,豈不是還知道有著這樣一個人,做下了這般不凡的事業。
當然,這對于扶蘇來說也有著好處,起碼扶蘇若是想創辦一個軍事學院,這教材是有了,至于這教員嘛,也是現成的。
只不過,這樣的心思,扶蘇還從未對誰吐露,此刻,也不過是有著一個初步的想法,至于離具體實施,還有著非常遙遠的一段距離。
“王上。”不知何時,韓信和蒙恬停止了討論,看到了扶蘇在一旁,立即行禮。
扶蘇回過神來,笑道:“方才我聽二位似乎在這一些地方有著爭論,正好,這幾日我預備狩,屆時二位在場上驗證一番也無不可。”
“哦?”二人臉上齊齊露出驚喜之色。
這對于二人來說,簡直就是天籟之音了!
方才他們二人雖然說的痛快,可不過就是過過嘴癮,頂多也就面對著一張地圖,或是沙盤大眼瞪小眼。
可戰爭,是要以實戰為標準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更多的敵人。
光在紙面上說有個雞毛用,趙括很牛,論嘴皮子,連他老爹都說不過他,趙國上下無一是他的對手。
可最終,長平之戰他卻交出了一份最差的答卷。
畢竟,在軍事上,已經沒有什么比全軍覆沒更差的結局了!
盡管他需要面對的對手是秦國的殺神,人屠白起,可是,敗了終究就是敗了!
而對于韓信和蒙恬來說,狩,本質上就是一個調兵遣將的過程,以此來驗證軍事上的道理,也無不可。
至少這已經在極大程度上接近真正的實戰了!
扶蘇也未曾料到,自己搞一出狩,有著這般的妙用和效果,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吧!
起先扶蘇只不過想著和陽滋一起玩一玩,正好自己也可以略微修整一下,畢竟到了明年的這般時候,可就不一定有現在這般清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