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塊果實邊角料收起之后,顧判便直接來到了融化大半,已經不成形狀的女人身邊。
手中拿著那一大塊果實,就要朝著她的嘴里送去。
彎腰伸手到一半,顧判微微皺眉,低頭看著腳邊一團爛泥般的東西,著實有些疑惑即便是到了這種情況,她竟然還保持著微弱的活性。
當然也有些疑惑,她的嘴到底在哪里,又該怎么把他手中的果實吃下肚子。
不過僅僅過了片刻,他的第二個問題便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因為在果實靠近到一定距離后,樹冠上的那攤爛泥忽然瘋狂涌動起來,從中伸出一道像是泥漿,又類似于觸手的東西,拼命朝著果實夠了過來。
但它似乎又十分懼怕環繞在顧判身體表面的熾白火焰,在最后一點距離上躊躇不前,糾結到了極點。
“真是強大到讓人感慨的欲望,即便是已經變成了這幅鬼樣子,也抑制不住這顆果實對你的吸引力。”
“難道對你們來說,它就是伊甸園中的禁/果?”
顧判悠悠嘆息一聲,手上輕輕一松,那顆果實便自由落體運動墜落下去,旋即被爛泥送入體內,緊緊包裹起來。
大雨還在傾盆而落,澆灌在這株百余丈高的大樹上面,也澆灌在那個不成形狀的女人身上,變化也在一點點的開始到來。
顧判此時已經回到了紅衣身旁,和她一起欣賞著正在發生的變化。
讓他有些失望的是,那個女人,從十數萬城鎮居民中殺進三十二人決賽圈,然后又站上最終領獎臺的女人…
對于果實極度渴望,即便是變成一灘軟泥也堅持下來的女人…
在最終得到了果實之后,竟然直接融化在了血一樣顏色的樹冠之中。
那他剛才一頓折騰又是為了什么?
不去管她,讓她直接融化了不就結束了么。
還能省下一枚完整的果實,拿來研究的話就不用像現在這般需要精打細算,免得一不小心就消耗殆盡。
難道是因為給她吃掉的果實并不完整,所以才出現了這樣的一種情況?
顧判注視著那棵正在變得越來越巨型的大樹,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就在此時,忽然間尖銳的鳴叫穿透雨聲,從下方呼嘯而來。
數十根血色枝條猶如一條條瘋狂亂舞的觸手,從樹冠下方飛出,朝著他所在的位置圍攏纏繞過來。
顧判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幕景象,依舊在閉目靜思。
紅衣也沒有出手的征兆,只是在靜靜看著身旁的男子,似乎只要有他在的時候,他就是自己整個世界的全部。
數十根血色觸手席卷而來,然后便毫無征兆沒入到了一團同樣鮮紅的霧氣之內,霎時間碎木汁液紛紛揚揚,然后被霧氣吸收殆盡,沒有一星半點兒灑落下去。
緊接著,更多的枝條都活過來一般,在接天連地的雨幕中瘋狂舞動著,化作一條條恐怖觸手,朝著上方閃電般飆射而至。
伴隨著狂暴亂舞的枝條觸手,樹冠上方的雨幕被瞬間撕裂,又在巨大的壓迫力量挾裹下朝著天空轟然倒灌回去,一股腦沖入到那團血色霧氣之中。
噼噼啪啪的爆鳴聲接連響起,血霧翻滾涌動不休。
顧判和紅衣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就連姿勢表情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幽泉卻被弄得有些心煩,緩緩向前踏出一步,伸手微微向下一按。
被她釋放出的血霧瞬間暴漲,不僅當即吞噬了所有靠近過來的枝條觸手,還朝著下方的大樹樹冠籠蓋下去。
“等一下。”
忽然間,一直沉默思索的顧判開口說話了。
“收斂一點,不要打壞了下面的壇壇罐罐,影響了我們后續的觀察和實驗。”
“是,父親大人。”
幽泉絕對的從善如流,沒有任何猶豫便收了力量,將血霧籠罩的范圍縮小到僅有數丈方圓,將幾人防護在內的程度。
顧判睜開眼睛,低頭向下看去。
便見到那片樹冠正在緩緩收攏血云一般的葉片,從最開始的平臺變成了一個橢球的形狀,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在顧判目不轉瞬的注視下,那枚至少有數層樓高大的花骨朵出乎預料的并未綻放盛開,而是由外到內,從上到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枯灰敗。
組成花骨朵的葉片一點點失去了活力,顏色也從之前的血紅變成了枯寂的死灰。
但是,在顧判的感知之中,一枚枚血色葉片內蘊含的能量其實并未消失,也沒有散逸到天地之間,而是沿著一條條紛繁復雜的路線,全部集中到了這只巨大“花骨朵”的內部核心位置。
那里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狂暴的黑暗密室,正在孕育著某種未知的東西。
所有的血色葉片盡數枯萎,然后便輪到了這顆參天大樹的枝干。
磅礴的能量沿著一條條仿佛提前設定好的路線,全部都被注入到了位于花骨朵中心的黑暗之中。
噗通!
噗通噗通!
隱隱約約的律動聲混在雨聲與雷聲里面,傳入到所有人的耳中。
當超過百丈高的大樹全部變得枯萎死寂的那一刻。
一陣再平常不過的冷風吹過,它忽然間便開始化灰散去,最終只剩下了那枚灰敗的花骨朵,還懸停在虛空之中。
緊接著,無根無萍的花骨朵竟然在此時緩緩綻放。
一層層沒有絲毫活氣的花瓣盛開,同時卻又化作飛灰散去,最終露出里面被包裹孕育的那個東西。
當灰敗枯寂的花瓣朝著四面八方盛開的那一刻,便開始化作飛灰散去,融入到接天連地的白色雨幕之中,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就如同是剝洋蔥一般,開放一層,消失一層,一點點將隱藏在最中心的那片黑暗空間暴露在天地之間。
當最后一層灰敗花瓣落盡,終于讓顧判看到了內里隱藏的物體。
那是一團自黑暗深處無聲無息亮起的圣潔輝煌金色光芒。
顧判面無表情,等待著后續的變化。
將近一刻鐘后,圣輝般的金光終于漸漸散去,露出里面一具幾乎可以堪稱是完美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