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只能算是小小的活動了一下久未動彈的身體,連準備活動都算不上。”
顧判緩步從黑暗中走來,儀態悠閑,就連呼吸都依舊平靜悠長,不見絲毫凌亂。
“不過讓我有些好奇的是,在所有同伴都死了之后,你竟然一點兒都不慌張,也沒有任何害怕情緒,想必還有自己認為可以翻盤的后手。”
他停下腳步,面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演。”
洗劍池劍主深吸口氣,身上的傷口飛快愈合,同時又有一點白霜在他的腳底出現,迅速朝著四周蔓延。
天空中突然凝聚而起了厚重的烏云,內里蜿蜒游動著絲絲縷縷的金色雷霆,仿佛下一刻就要降臨人間,將膽敢打破天地規則的生靈盡皆轟殺成渣。
但隨著他有些吃力地抬起手中長劍,烏云中的金色電光卻又飛快消散不見,變成了片片雪花從中飄落,與地面的白霜連成一體,將大片區域都化作了一片雪白的顏色。
顧判微微挑起雙眉,低頭看著在炎熱夏夜詭異出現,并且迅速蔓延過來的白霜,感受著空氣中陡然降低的溫度,忽然收斂了所有的氣血,任由那一抹白色將自己覆蓋籠罩。
他是真的很好奇,也很期待。
想要知道在這樣一個穩固惰性到了極點的天地之間,這位所謂的洗劍池劍主,究竟是如何做到受傷后當即恢復,還可以在炎炎夏日制造出如此大范圍的低溫和白霜的。
不說別人,就算是已經將星星拳推升至一百二十七星的他,可以做到讓普通武者就算是累死,都無法在自己身上破開防御留下傷口,卻也很難做到在真正受到重創之后,瞬息之間便讓損傷嚴重的身體直接恢復完好。
洗劍池劍主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裸露在外的皮膚晶瑩如玉,不見一絲傷痕,“我也很好奇,你修行的到底是什么功法,能將最基礎普通的氣血搬運推升至如此的高度。”
顧判笑了起來,“我不是早就說過嗎,這便是戰神圖錄上面記載的秘法,練至最高境界便可以破碎虛空、肉身成圣,真正打破天地規則的束縛,達至大逍遙大自在之境界。”
“戰神圖錄…”
洗劍池劍主思索片刻,卻是緩緩搖了搖頭道,“如果這就是所謂戰神圖錄秘法的話,我只能說,它根本不是真正傳承千載,可以攀升至武道至境的真法…”
“因為它所走的路子,根本就是完全錯誤的一條歧路!”
“搬運氣血強化己身?我今天就可以讓你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武道至境,劍開天門而入之后,到底會是一種怎樣恢宏壯觀的風景!”
他輕輕一彈如秋水瀲滟的劍身,輕輕向前踏出一步,整個人的氣勢在這一刻陡然大變,仿佛化身為劍,將要打開某個異常神秘的障礙,引出某種神秘的力量氣息。
“想不到甘劍主隱藏得如此之深,竟然已經打破桎梏,臻至了開天門而入的人仙之境。”
忽然間,一道縹緲虛幻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也將場間已然沉凝下來的氣氛悄然打破。
“原來是青蓮左護法到此,你來得倒是恰到好處,也省去了…”
洗劍池甘劍主微微轉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句話剛剛說到半截,便被陡然暴起的一聲巨響硬生生打斷。
顧判已然不在原地。
一個呼吸后。
洗劍池劍主不由得瞇起眼睛,看著噗通一聲掉落在自己身前的那只頭顱,一直沒有什么變化的表情在此刻終于遽然變色。
能和知行觀主交手全身而退的青蓮教左護法,就這么死了。
但這并不是重點。
因為如果是他以現在的狀態出手,在對方沒有上來便逃的情況下,也能將其斬殺于劍下。
真正的重點是,以詭秘身法和超強速度見長,還修習著極難被殺死魔功的左護法,竟然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這樣死在了這個家伙的手中。
頭都被擰了下來,真真切切死得不能再死。
更讓他感覺到驚訝的是,就算是他自己,也沒能看清楚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出的手,仿佛戰斗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又像是左護法自己提前弄掉了自己的腦袋,就等著那位前來伸手摘下。
從頭到尾都透出一股極度詭異的味道。
顧判彈了一下手指,似乎剛剛只是捏死了一只嗡嗡亂叫的蒼蠅,“好了,亂入攪局的蠢貨已經沒了,下面請開始你的表演。”
洗劍池劍主一點點握緊了劍柄,剛剛有些波動的心境迅速平靜下來,語氣沉凝道:“這就是戰神圖錄上面記載的秘法!?”
“你搞錯了兩件事。”顧判笑了笑,“第一,這并不是戰神圖錄記載的秘法,第二,我剛剛只是憑借著最簡單的速度和力量,擰下了那個蠢貨的腦袋而已…”
洗劍池劍主緩緩點了點頭,“不管如何,只要在此時將你殺掉,一切問題都將不復存在。”
他已經打定主意,就要在此劍開天門,縱然因此根基受損,也要將這個讓他捉摸不透的衛家少爺斬于劍下。
不能再給其有繼續提升的機會。
一念及此,寒風呼嘯而起,雪花迅速聚攏,凝結成團團冰晶,在漆黑的夜幕下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洗劍池劍主向前斬出了手中長劍。
看上去并沒有太大的威勢,卻帶動了漫天飛舞的雪花冰晶,朝著一個地方匯聚而去,剎那間便將那里的一切盡數淹沒不見。
顧判仿佛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有些出神地看著雪花的飄落,萬物的凋零,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封凍到了原地。
他身上陡然出現一層細碎冰屑,并迅速擴大,頃刻間就化作一道高聳的冰柱。
“這就是你我的差距。”
洗劍池劍主緩緩收劍,神情肅然道,“不開天門,就永遠不知道在所謂的氣血和真氣之上,還有真正超出了界限的力量存在。”
“很不甘,很絕望的死去了?”他搖了搖頭,緩緩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其實能死在開天門之后的一劍下,你也足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