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死去的士兵幾乎全身骨折,那也正是他所捏死蝴蝶的慘狀。
兩只蝴蝶的尸體保持原樣,沒有化作常規魔法作用后的光點消散,但毫無疑問那蝴蝶跟魔法有關。
內貝特知曉這回事,自己數年前還是宮廷法師學徒時,在一次任務中立功,將生命流逝的詛咒下到了混血王女身上。該魔法會對目標產生隨機的生命流逝效果,對王女的結果則是,她此后流下的每一滴眼淚都會化作蝴蝶,蝴蝶是切實的生命——以帶走她生命的方式,靈魂層面的攝取與流逝,并非簡單的治愈術或藥水能補救。
眼前飛舞蝴蝶的數量,早該達到內貝特認知中詛咒攝取生命的一半...她根本不應該活著。
士兵們紛紛問著目擊情況,有沒有人發現敵人,現場一度混亂。
“肅靜!”半獸人怒吼道,他的聲音讓樹葉震顫,也讓士兵們頃刻間止聲。
酒館前的道路寂靜下來,蝴蝶飛舞來的方向,傳來漫步蹄聲。
眾人轉眼望去,一名騎馬的少女。
漆黑短直發,綠松石光澤的眼睛,精靈的面龐兩側是稍短于精靈族的尖耳朵,這樣一位少女,裹著擋風的披肩,一直拖到馬背上,讓人隱約看得出她身穿皮甲與布料混合的修身衣物,顯得身姿靈活。
其佩在腰間的武器,是一把武士刀。
“守望月...”內貝特微張著嘴,瞪大雙眼,他找尋目標,已經花費了多年時間,終于被自己看到本尊。
不會有錯,她的姿態...
面無表情的少女神情宛若冰的雕塑,眼淚順著臉頰向下流動,滴落時,一顆顆淚珠化作藍色熒光的蝴蝶,向四周漫無目飛舞。
雖有在哭,但少女的沒有紅暈的鼻子與臉頰,全無梨花帶雨之感,更像是控制眼淚隨意流下的假哭。
緊接,蝴蝶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集體涌去。
那便是目標,所有士兵都認得這些特征,守望月,被朱紅王國懸賞了數千金幣的女人,只要擊殺,就能獲取大筆獎勵,這份功勞,屬于今日的本支隊。
雖是懸賞,但懸賞令并未貼出來。因其與已故女王酷似的容貌,高層生怕引起民間不必要的猜想,所以這事只有城堡與軍方知曉。
士兵們紛紛抬起十字弓準備射擊,內貝特不打算阻止,蝴蝶與蝴蝶間,還有很多空隙,弩箭完全可以穿過,直達守望月所在。
隊伍中的百夫長看了眼內貝特,得到點頭回應。
“射擊!”百夫長也拉弓與下令道,所有人都在等待這一刻。
弩箭齊刷刷射出的瞬間,守望月做出收手動作,五指閉合,所有的蝴蝶聚攏向她身前,頓時密集。
箭支穿過一些蝴蝶的吹彈可破的身體,令等同于對蝴蝶的傷害,返回到施害人的身上。
支離破碎,血漿四濺,四分之一的士兵因此舉喪命。
“那是什么?”龍歌遲遲趕到,降落在酒館屋頂。
她的身旁,是悄無聲息站在那兒的夏左。夏左的出現與觀察,沒人注意到,底下陷入恐慌的現在,更不會有人注意。
“「斷首之蛇」...”夏左感嘆道。在他的視野里,仔細看每只蝴蝶,頭頂就會浮現出hp條,不看則沒有。
按照原本的設定,蟲子這類一擊必殺的生物,是不會有hp的,甚至連小一些的鳥都沒有。
而一切變得真實后,小型生物具備生物結構,可以受傷,也可被治愈,不再隨隨便便一擊必殺,但仍然不會顯示hp,它們就無異于夏左來自的世界中存在的生物。
所以此刻顯示hp的蝴蝶,在夏左看來十分怪異。任一一只蝴蝶掉的血量,等于傷害它的人將承受的損血量,并不是每個人都因殺死蝴蝶而死去,只折斷他們翅膀的,尚且半身不遂的幸存。
“「斷首之蛇」?”龍歌詫異的看向夏左,“是那個嗎!?被我擰斷脖子的國王?”
在安度王都澤別爾時,她從夏左那兒詳細聽取了魔法「斷首之蛇」的破解法,以幾乎同歸于盡的方式解決戴有「守護項鏈」的國王。那條守護項鏈被施加的魔法,正是「斷首之蛇」。
“從原理上來看,應該是這魔法,”夏左凝重地說,“而且查爾斯王的守護項鏈是桑吉爾夫制作的,桑吉爾夫也完全可能用同樣的方式保護守望月...”
“看起來也不太一樣,真正危險的是那些蝴蝶。”龍歌仔細瞧著。
“也許是魔法的變種,我也不大清楚。”夏左心里毛毛的,因為「斷首之蛇」的技能介紹無法解釋那些蝴蝶的技能原理...話說魔法有原理嗎?
“現在怎么辦?”龍歌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
“先等會兒,那位殿下現在,似乎還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夏左說。自己也想弄清,守望月具備怎樣的本領。退一步講,要去往她身邊救援也不會費時間,現在自己站在這兒與站在她身邊沒什么兩樣。
第一波箭襲時,蝴蝶群遮擋前方,為守望月提供了遮蔽,穿透蝴蝶群的箭只射中了一片空氣,守望月已然駕馬躲至側方。
在內貝特的壓迫下,余下士兵硬著頭皮進行了第二波射擊。
“蝴蝶速度很慢,趁現在她離那群聚攏的蝴蝶尚遠!”內貝特判斷道。雖然他也萬分好奇,詛咒帶給守望月的蝴蝶,為什么會反彈傷害,但現在優先解決她,從尸體上找出魔法術式也不難。
刷刷刷,第二次箭襲顯然沒了第一次那樣整齊,箭雨從蝴蝶聚群邊掠過,沒碰到一只。
危險。夏左判斷,正要「瞬移」上去支援,但守望月身上散發的光吸引了他注意。
守望月拔刀,身體的蔚藍光芒與她分離,聚合成一個范著輪廓光的人形「幽靈」。
幽靈身穿東方韻味的女性全身甲,頭盔遮擋上半張臉甚至雙眼,只露鼻尖與精巧嘴唇。
幽靈手持與守望月幾乎同樣的武士刀,她離開守望月身體所在的速度十分迅捷,隨后漂浮在主人身邊。
幽靈與守望月配合,連續熟練地揮刀,將來襲的箭矢盡數斬落。有的箭橫中切開,有的箭豎直劈開...甚至沒一丁點碎片傷到胯下之馬。
“守護類召喚魔法...”夏左感到驚奇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