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勝利的宴會

　　“抱歉，我沒有那樣的想法。”短暫思考后，夏左決定直接些，大概不怎么委婉。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蕾貝卡恍惚了一小會兒...

　　“沒有那樣的想法...是指，閣下不喜歡我嗎？”蕾貝卡想再次確認，深吸一口氣問道。

　　“我對蕾貝卡不抱有戀情，但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女孩兒，”「不喜歡」也許會給對方造成「討厭」的誤會，夏左覺得，“況且這個「國度」不是我打算久居的地方...我始終想回到自己的家鄉。”

　　“那...”蕾貝卡本想追問那個地方在哪兒，又躊躇了，因為就算知道在何方也變得沒有意義。

　　“嗯...”蕾貝卡轉過身去，不讓夏左看到她此刻作何表情，“抱歉驚擾了你，夏左閣下，我不該把這些說出來...我們，回去吧...”

　　“不會有驚擾，”夏左幾分無措，“說真的確實讓我感到一些意外...不過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也沒什么不好。”

　　“嗯…”

　　歸往麗芙村的路上，夏左走在前邊，蕾貝卡走在他身后，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不是蕾貝卡要求的，而是不知不覺走成這樣——對夏左而言。大概對方不想讓自己看著她的背影。

　　身后蕾貝卡的腳步聲很平緩，應該沒大礙，夏左心想，告白…也許在異世界是經常發生的事？就像意大利的情話那樣，蕾貝卡可能不會往心里去的。

　　夕陽光將走出樹林的二人影子，于地面推得纖長。

　　沉默良久。

　　“蕾貝卡剛剛說喜歡，我很好奇，是喜歡我什么？”一直沉默下去氛圍過于冷淡，就快抵達村子了，夏左開口。

　　蕾貝卡沒有回應，除了不近不遠的腳步聲依舊，夏左覺得她可能不想回答了吧...果然還是會往心里去嗎？

　　“…夏左閣下很勇敢，”蕾貝卡遲遲的回應，語調平和，卻說得很有底氣，“能夠面對我所畏懼的哥布林，那是此前我無法想象的。”

　　“是嗎...”夏左想說，能與哥布林戰斗的勇士還有許多，但對方話語未完，便繼續等待。

　　“夏左閣下很博學、很神秘...”

　　“也很樂于助人，不論是我親眼看到的，還是聽村里人描述的...”

　　“過去，我駁斥過你，你卻不計前嫌，依舊不辭辛苦搜集藥物素材，救了我父親...”

　　“將哥布林入侵的消息帶來了麗芙村，好讓我們提前準備...”

　　“用大量的勞動成果讓利，只在霍爾夫大叔的店換了一身裝備，之后還為村民們免費打造防具武器...”

　　“在村長暫時失去力量期間，挺身而出，很多次保護了村子...”

　　“也許最開始我對你的感覺是愧疚，因為最初認識你時，以為你是北方斯坦迪王國潛入的人...”

　　“而后被你的心靈與行為吸引，慢慢發現自己喜歡上你…”

　　夏左靜靜聆聽，蕾貝卡闡述許多。

　　她似乎說完了。

　　“抱歉，我想提一些自己的疑問...”停頓片刻后，夏左說道，“我們總共才認識四天，我覺得這是段十分短暫的日子，短暫到蕾貝卡不足以了解我，我真正的樣子可能不像你說的那么好...我的所作所為不說全部，有很大一部分是奔著利益交換去的，最終的功勞，村長有寫在給國王的信上...而你對我的想法，更多的不是感激嗎？”

　　“我確實對你有很大的感激之情，閣下，”蕾貝卡忽然接話，似有幾分憤惱，“但在其中也有喜歡的成分，我能分得清，請相信我...確實如你所說，四天太短...但這四天發生的事，很能讓我產生充足的動力去更接近你，我會為你的離去感到惋惜，這是最直接的想法。”

　　“抱歉...我沒能感同身受。”

　　“夏左閣下萬不該這么說，只是我的自作主張、一廂情愿罷了...”

　　隨后寂靜陪伴二人，數分鐘后抵達村莊。

　　早在進入那道嶄新的門框前，夏左和蕾貝卡就聽到了干杯慶祝與歡笑聲。

　　天已混黑。

　　入村后的寬闊主路兩側，一根根立桿張燈結彩，村內景象燈火通明。

　　路中央，兩排拼接而成的長桌，一直延伸，望不見盡頭，因為要容納兩百名騎兵與六十左右的村民。

　　桌上擺滿了熏魚、肉、湯、面包、奶酪...以及所有人的最愛——加了蜂蜜的葡萄酒。

　　士兵與村民之間，相互碰撞木酒杯，將葡萄酒濺灑到桌上。

　　“啊~夏左閣下，還有一同歸來的蕾貝卡。”一個醉醺醺的村民走過來，一把勾住夏左的肩膀，拖著他向宴席中心。

　　那不算什么好聞的酒氣，盡管有一股甜美蜂蜜味...

　　夏左剛開始沒怎么排斥，不然會觸發「自動閃避」。

　　而蕾貝卡隨便找了一處空位坐下，村中女孩們見狀，紛紛端起自己的酒食，坐到蕾貝卡身邊，熱情的與她談論些什么，時不時望向被拖拽遠去的夏佐，面露好奇。

　　夏左來到最后一張長桌的盡頭，那兒坐著羅德尼與村長。

　　“歡迎回來，閣下。”村長微微點頭，舉了下酒杯。

　　“哈哈，這就不行了嗎？”不遠處珍妮對身邊已經趴桌上的魯伯特說。

　　魯伯特捂著嘴，抬起另一只手求饒的搖了搖。

　　“真不像話呢，明明找我挑戰的是你。”

　　...

　　“來得正好，夏左，你的酒已經放置多時了。”羅德尼攤手示意旁邊桌上的一排酒杯，全部盛滿了還在冒泡的茶紅液體。

　　“emmmm”前不久祭壇前還在想去酒吧千杯不倒，不用上廁所，實際場景應用就來了嗎？

　　“我也得和你干一杯呢~客人！”霍爾夫迷醉著腳步，差點撞到夏左。

　　“夏左、夏左、夏左、夏左…”村民們齊聲叫喊，木杯子于桌面同步敲響，震得菜肴的盤子微微位移。

　　盛情難卻，夏左端起一個杯子，那看起來比常規裝啤酒的大玻璃杯還要大...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釀的，葡萄酒都有不少氣泡...卻也不會導致他打嗝——在肚子里分解出的氣體，與吃下去的東西無異，已沒必要再排出。

　　“好喝...”夏左有些吃驚的瞪眼，袖口擦拭嘴角。沒想到看上去色澤不怎么誘人的酒，竟會如此美味。

　　“哈哈，很好，在碰杯之前，先把你自罰的喝完如何？”羅德尼建議道。

　　于是又抬起一杯，杯口的大小都能把自己臉遮住，視野籠罩一片黑色片刻，才能將一杯酒喝完。

　　將酒杯放下，夏左又重見了天日——這是最后一杯。

　　晨光撒向杯盤狼藉的宴席現場。

　　此刻一夜已過，趴桌上的、地上橫七豎八倒地上的，都肚子上下、鼾聲此起彼伏，陷入了呼呼大睡。

　　只有夏左一人端坐桌前，沒有半點醉意和困意的體現，身邊擺滿空酒杯，甚至幾個空酒桶...那是村民們起興時直接抱來的，也被夏左不留余力的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