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失算
眼角微微抽動，臉色黑的嚇人，怎么也沒想到會如此如此局面的李天海，側目望著抖摟著長劍的楊靖，言語悲痛：“楊靖，老夫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會背叛我。”
“你沒想到事情太多了。”
把手里的長劍在劉長聰的尸體上蹭了蹭，讓沾染了血跡的長劍，重新煥發出銀色的鋒芒，楊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還有，誰跟你說，我是楊靖的？”
“什么？！”
瞳孔倏然一縮，在李天海目光震動之下。
“楊靖”從懷里掏出了幾個瓶瓶罐罐從里面倒出了一些粉末在臉上一揉。
一層光潔生動的臉皮，就這么被“楊靖”給搓了下來。
“老匹夫，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恢復了真面容，百面花大大的伸了一個攔腰。
體內一連暗響，原本將近一米八的個子，肉眼可見的縮水。
不到片刻，原本身材修長的楊靖，便成了樣貌嬌小，面含輕笑的百面花。
看到這，李天海哪還能不明白。
之前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周戎虎安排好的。
他看似穩妥全面的其實早就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敵人眼里，而他卻還恍然不知，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
“是什么時候的事？”望著眼前還穿著楊靖衣服的百面花，李天海黯然長嘆一聲。
如今的局面，是他輸了一籌。
身材恢復了原本模樣的百面花，原本合體的衣服就變得有些寬大松弛。
索性將身上寬大的袍子褪下，百面花捋了捋如瀑的黑發：“半年前，你讓楊靖外出幫你到合谷買藥的時候。
你身患惡疾，每隔半年就要在合谷的懸金館購買壓抑惡疾痛楚的藥物。
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只有你們貫一門的幾個高層知道。
但是這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墻。
何老四一直覬覦貫一門門主的位置，但你很明顯并不打算選擇他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所以…”
聽著百面花說的，李天海的眼神微微一黯：“原來是我害了老楊。”
“為了引你上鉤，老子用了整個云天寨作為誘餌。”活動著左臂，李天海說話的這陣功夫，周戎虎也從方才猛烈的一擊中緩了過來。
“老匹夫，你年輕的時候做事橫行無忌，心狠手辣，老了惡疾纏身，終日受苦。
你說…這算不算報應！”
豪放的面孔，虎目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天海。
對于仇人的怨恨，讓周戎虎此刻盡情享受著報復的快感！
“哈哈哈，周戎虎，你贏了，現在你說什么都可以。
原本是想趁著我沒死前，替我貫一門除掉你這個隱患，卻沒想反倒中了你的詭計。”
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后悔，李天海反省。
或許自己一直都潛意識的以為周戎虎只是一個山匪，根本不會用什么計謀測亂。
輕敵之下，才會如此深陷敵人的詭計而不自知。
“罷了，今日恐怕是老夫的最后一戰了，小賊，爾敢與老夫一戰嗎？”
微微仰面，李天海一把扯去身上名貴的絲綢長褂，露出了皮膚松弛，血肉軟垮，卻隱藏著巨大力量的老朽身軀。
“怕你不成？”臉上猙獰之色漸起，周戎虎踏前一步，周身狂放的氣息，駭然兇戾，宛如一頭尋仇的惡狼，讓人望而生畏！
見周戎虎要與李天海死戰，百面花卻眉頭一蹙，高聲與周戎虎喝道：“虎哥莫要信他，他是想以這殘軀和你同歸于盡。
我們三人合力圍攻，他必敗無疑，何必冒險！”
聽到百面花的高喊，李天海眼神一動，當即呵呵一笑，輕聲對著周戎虎做出了口型：“膽小鬼。”
李天海隨意的三個字，傳到對面的周戎虎耳中，卻讓這個魁梧兇戾的漢子身軀猛地一震。
“你…再說一遍！”
腦海中閃爍著著當年妻兒被活活燒死，自己卻只能悶頭逃竄，身后回蕩著李天海一句句充滿了蔑視的膽小鬼的畫面！
周戎虎雙眼充血，一口鋼牙幾欲咬碎！
“膽！小！鬼！”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李天海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
如果能在最后關頭拉著這頭惡狼一起走，那就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去你媽的膽小鬼！”李天海那嘲笑和蔑視的語氣，讓周戎虎塵封了幾十年的記憶轟然爆發。
無法抑制的怒意和怨恨化作烈火鼓動著他的胸膛。
怒罵咆哮一句，周戎虎雙足猛踏，整個人如同出鏜的炮彈，化作一道烏影，朝著李天海瘋狂沖去！
周戎虎的不管不顧讓百面花和偽裝成百面花的趙曉煙都皺起了眉頭。
此時的李天海已經是籠中之獸，他們三個人聯手，絕對可以用最小的代價，拿下這頭病虎，可現在…
“要不先把他解決了。”撕掉了臉上的面具，樣貌是一位三十多歲寬臉男人的趙曉煙指了指一旁滿臉戒備的向淵。
扭頭看向向淵，百面花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下后點點頭：“也好，這小子降服龍虎沒多久，你我聯手，盡快將其拿下，以免多生事端。”
注意到百面花和趙曉煙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向淵心中一沉，該來的終歸要來了！
硬吃了周戎虎搗在胸口的一拳，李天海眼含戾色，左臂上青黑色的大筋扭動，一擊手刀自劈周戎虎的后頸！
“老匹夫，你慢了。”
腦后勁風呼呼，周戎虎腳跟如陀螺，身子旋風般一轉，就避開李天海這足以碎石開碑的一擊手刀。
被周戎虎一拳搗的胸口發紫，李天海張口嘔出了一灘黑色的淤血。
“終究還是老了啊…”
抹掉嘴邊的血跡，李天海面露一絲無奈。
他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一身氣血衰敗嚴重。
之前能夠壓制周戎虎頻占先機，無非是憑借一口氣，和他與人動手這么多年積攢的經驗所致。
可時間一久，周戎虎熟悉了他的打法，這點先機就逐漸消散了。
胸口鼓著一口氣，周戎虎雙眼一瞪，趁著李天海受創，再次棲身而上，雙拳如暴雨般落下，猛烈轟擊著艱難抵擋的李天海！
“死死死死死死死！”
滿頭花白的頭發肆意飛揚，周戎虎狂亂咆哮。
二十多年積攢下來的怨恨此刻全都化作了最猛烈的拳頭，擊打在李天海的雙臂上。
艱難的舉起雙臂抵擋著周戎虎宛如瘋魔一般的攻擊，李天海一邊向后退著，口中一邊往外溢出鮮血。
“給我破！”
雙臂像是大弓一樣拉開，周戎虎怒吼一聲，拳風炸裂！
一拳狂暴轟出，啪的一聲脆響，李天海的雙臂骨折聲傳出，整個人也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倒飛了出去。
雙臂垂下呼呼地喘著氣，渾身大汗淋漓的周戎虎，臉上此刻滿溢著無邊的快意。
“真是…太爽了！”
一把抹去了臉上的汗珠，周戎虎一步一步地朝著不遠處倒地不起，嘴里還在朝外嗆咳著鮮血和內臟碎片的李天海。
“老匹夫，我說過，當年的仇我一定會報。
現在你的貫一門毀了，你也要死在我手里，我的諾言，終于要完成了。”
勝利者姿態加身的周戎虎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躺在地上的李天海，話語里充滿了濃濃的輕松和報復的快意。
“你…失算了…”
不住地咳著血，平躺在地上的李天海一臉淡然，絲毫沒有落敗受死的惶恐和驚懼。
“你說什么？！”有些不滿意的看著李天海。
周戎虎希望從自己的這個仇人臉上看到恐懼和求饒。
可李天海的淡然，卻讓他的報復快感大打折扣！
一把揪住李天海的脖子將其從地上抓了起來，周戎虎舉起自己蒲扇般的手掌。
啪的一聲抽在了李天海的臉上，巨大的力道作用下，老門主的臉上迅速出現了一道鮮紅的五指印。
“嗬嗬嗬，你永遠都別想殺死我報仇，因為…我不會死在你手里。”
被周戎虎抽的臉頰高腫，李天海卻發出了一陣虛弱的笑聲。
渾濁充血的雙眼看著眼前的周戎虎，露出了一絲蔑視的情緒。
“我現在就送你上路！”被李天海的那縷蔑視刺激，周戎虎怒哼一聲，大手舉起，帶著赫赫勁風就朝著李天海的天靈蓋拍去。
這一掌周戎虎含恨而發，莫說是人頭，就是一塊花崗巖，都會被拍碎！
鐵掌落下，李天海抬起渾濁的眸子最后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
天空中群星璀璨，月色朗明。
“真是好景啊…”
咔嚓，腮幫一鼓，李天海右后槽牙里裝著一小枚丹丸被其咬破，粘稠紫黑色的液體順著他的喉嚨一路下滑，直至李天海的腹中！
眼看周戎虎力道十足的鐵掌就要拍在李天海的天靈蓋上。
看似已經認命閉上了雙眼的老人，突然睜開了眸子。
甚至于睜眼的力量過大，將眼尾都給生生撕裂！
“什么？！”
猛地睜眼的李天海，此刻的雙眸一片血紅，而且絲毫看不到一點理智，有的只是無盡的獸性和殘忍的光芒！
嗤啦一聲！
睜眼之后的李天海力道極大，雙手猛地舉起朝著周戎虎的心口抓去！
匪首大漢大驚之余，閃避不及，雖然沒有被掏中心口，但還是被李天海的十指在胸口劃開了十道猙獰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