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這個世上如果后悔就能從頭再來,那就不可能有如此多的歷史悲劇了。
所以盡管埃多奧和克里爾多等人做了很多努力,想重新開啟和騰飛集團的實質性談判,然而得到的答復卻是:“對不起,我們集團目前尚未有這方面的安排。”
然后就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把他們一行人禮送出去了事。
就這樣一連拖了近五天,埃多奧和克里爾多終于是明白,自己錯過的機會,騰飛集團是不會再給了。
盡管很沮喪,但也沒辦法,畢竟有些事情強求不得,所以埃多奧和克里爾多在各種努力無果后,只能準備回國。
只是這么一來,這幫巴西航空航天局的專家們對騰飛集團的印象直接拍進了谷底,沒辦法,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還是熱情似火的桑巴民族,火辣辣的老臉貼了人冷屁股,而且還是接連五天變著花樣的往上貼,脾性再好的人也得被激出火氣。
這不,本就對莊建業和騰飛集團意見極大的克里爾多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行李,一邊向埃多奧等人不滿的抱怨道:“讓我說就不應該去找騰飛集團,而且是應該給他們一個教訓!”
話音未落,氣鼓鼓的克里爾多就把手里折了一般的襯衫猛的往打開的行李箱里一摔,隨即走到一旁的茶幾旁,拿起上面的威士忌倒上一杯,仰頭一口就悶了下去。
也難怪克里爾多會如此憤怒,這些天他們不是沒見到過莊建業,在某次安排到騰飛集團食堂用餐時,他們跟莊建業碰到過,本來他們一行人想過去跟莊建業套套近乎,哪成想沒說兩句,就被莊建業一句話殺死了整個談話:“我不懂工業設計,不代表我不懂航空、航天技術,相反,沒人比我更懂了,所以,各位,別用你們忽悠日本和意大利那套來忽悠我好嘛?想要合作請拿出誠意,抱歉,我這個人就是這么直來直去,見諒!”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帶著自己的助理揚長而去,見過囂張的沒見過莊建業這么囂張的,克里爾多當時就怒了,也就是埃多奧等人攔著,不然克里爾多非要截下莊建業好好理論理論不可。
克里爾多終究是沒得逞,但巴西這邊苦苦尋覓的重啟談判因為莊建業的這席話算是徹底崩塌了,如若不然埃多奧等人也不可能就這么草草的收拾行李準備回國,怎么也要在死皮賴臉的耗上半個月再說。
正因為如此,眾人聽著克里爾多的抱怨不但紛紛沉默,甚至部分人心里還十分贊同。
這時克里爾多放下杯子,深深的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按照我的意思,就不給騰飛集團的這個機會,回國把我們的ERJ—140系列支線客機的研發路徑和愿景藍圖全部放出去,然后引入波音,達成戰略合作,盡快拿到美國和歐洲的適航證,就算在市場上的表現不如龐巴迪的CRJ—200,那也應該碾壓騰飛集團的TRJ—500。
因為騰飛集團到現在都沒有一款打入世界市場的載人航空器,換句話說,就算騰飛集團在優秀,充其量也就是一下優秀的航空代工工廠罷了,除了給美國的航空巨頭做附庸,沒有任何出路。”
說到這里,克里爾多頓了一下,旋即拿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只不過這次他沒有暴烈的一口悶,而是慢慢的將其抿干,閉上眼睛品味著就里的滋味,良久這才滿意的張口打了個酒隔,這才重新張口說道:“這樣的企業想和我們巴西航空航天工業公司競爭支線客機?以為拒絕代工就能逼我們作出妥協?
我只能說莊建業這個人太天真,騰飛集團太短視,之前我還很不理解,騰飛集團各項條件都不錯,怎么就淪落到連一架飛機都擠不進國際市場,現在終于明白了,他們的腦子就根本沒這樣的概念,既然如此我們還怕什么?直接用手里的產品沖垮TRJ—500就是了。”
一番話說得是暢快利落,兩杯酒干的是酣暢淋漓,屋內眾人聽得更是熱血澎湃,說實話,他們找騰飛集團合作無非是為了牽制波音,好牢牢握住巴西航空航天工業公司的所有權,但并不等于不能變通。
在騰飛集團明顯要發展自己的TRJ—500,借此擠壓巴西航空航天工業公司的生存空間,為此漫天要價,極度輕蔑,埃多奧等人自然要另尋出路,這個時候波音的介入已經變得無足輕重,因為相較于活下去,所有權根本就不是事兒。
所以克里爾多話音即落,埃多奧把手里剛剛折好的西裝放到行李箱里,手托膝蓋長身而起,來到克里爾多跟前,旋即拿起酒瓶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旋即沖著克里爾多手里的半杯酒碰了一下,旋即咧嘴一笑:“就按你說的辦。”
說完便一仰頭,把杯里的就一飲而盡,隨即環視一圈屋里的人,沉聲吩咐道:“抓緊時間,我們晚上八點準時離開。”
埃多奧早年參加過拉美左翼運動,身上本來就有著一種牛鬼蛇神,生人勿進的威勢,再加上這些年身居高位,盡管只是聊聊兩句話,幾個動作,卻展現出無與倫比的自信與舍我其誰的霸氣。
瞬間就讓因為失去與騰飛集團合作機會,而感到沮喪的巴西航空航天局的一眾專家們穩住了的心神,氣氛逐漸變得輕松,一個個的開始有說有笑,甚至有幾個荷爾蒙分泌過渡的還在大言不慚的幻想回去約幾個女朋友出來徹夜狂歡。
埃多奧和克里爾多見狀無不是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克里爾多拿起酒瓶給兩人的空杯子重新滿上,準備邊喝邊商討下回國后的計劃,結果他這邊剛拿起酒杯還沒等說話,房間的門猛的便被人從外面推開,旋即那位全程陪同他們的巴西駐華使館的工作人員火急火燎的進來,也不等人說話就沖著埃多奧和克里爾多喊道:“快打開電視!”
埃多奧和克里爾多被使館的工作人員都弄懵了,根本就沒動彈,好在那位工作人員也沒指望他們自顧自的走到電視旁,打開電視然后用遙控器調到想要的頻道,很快莊建業那張讓在場各位無比痛恨的臉便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在他對面是一位金發碧眼,面容姣好的漂亮女記者,字幕介紹為《華爾街日報》資深產業財經記者,瑪麗蓮·喬安娜。
而此時就聽喬安娜皺著眉頭問對面的莊建業:“莊先生,這就是你所說的交易的藝術?”
“是的!”莊建業在喬安娜面前翹著二郎腿,面容沉靜、嚴肅,雙手自然的放在胸前,伴隨著緩緩訴說的話語,有節奏的一張一合,婉如實在喝著節拍彈奏悠揚的手風琴:“就比如說我們研制生產的TRJ—500支線客機,為什么要自己生產呢?從市場和資本的角度看,完全沒必要,因為我們沒有這個實力承擔前期高昂的投入成本,與其如此還不如賣給麥道公司,讓最專業的企業做最專業的事兒,這就是我的信條…”
“啪嗒”
莊建業的話還未說完,克里爾多剛倒滿的酒杯便應聲落地,濺起滿地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