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工,咱們到了。”
就在薛衛東腦袋胡思亂想之際,同車的鄭權禮突然叫了一聲,薛衛東這才下意識的睜開眼睛,沖著前排的鄭權禮歉意的笑了笑:“路上太累了,差點兒睡著了。”
“實在不行,咱們明天過來也行,反正這幾天星洲部隊正在進行無人機的操作培訓,暫時沒有任務,什么時候過去都行。”見薛衛東真的是一臉疲憊,鄭權禮便好言建議著。
又是無人機。
薛衛東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一句“又出了什么事兒”就差點兒脫口而出,沒辦法,這些日子可是被長空無人機給折磨壞了,聽到無人機總以為麻煩又來了。
好在薛衛東腦袋還沒徹底迷糊,知道自己不是在華東的某測繪基地,這才把到了嘴邊兒的話給咽了回去。
不過這樣一來想休息的心思也被拋得無影無蹤,等把要看的東西看完再說吧,星洲部隊估計就是響應總部號召,集思廣益的給上面提個意見,自己過去看看走個過場而已,那么多軍內有實力的單位都沒辦法,星洲這么個普通的作戰單位就行?
還是早看早結束,早結束早安生,免得無人機,無人機的叫著,讓自己心毛毛的。
于是薛衛東連連擺手:“沒事兒,不累,總部那邊兒挺著急,等著我匯報,還是早點兒看完,我也好也總部一個交代。”
薛衛東說得的是義正言辭,任誰也看不出他心里的真實想法,都以為薛衛東為了完成上級的囑托,不辭辛勞的也要把事情辦完,立馬就讓陪同過來鄭權禮肅然起敬:“難怪航空測繪大隊年年先進單位呢,都是薛工這種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想不先進都難,不過您放心,星洲部隊的無人機呀,真的不一樣,很大程度上顛覆我們的想象…”
一個小小的馬屁過后,鄭權禮便開始介紹起星洲部隊無人機的具體情況,跟鄭權禮并排走的薛衛東邊聽,邊認真點頭,臉色更是專注而又認真,實際上薛衛東的確很認真,認真的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
這是他長久在總部機關工作是養成的一項絕技,因為有不少領導來航空測試大隊視察,總想不懂裝懂的拽點兒技術問題,你要是全聽了,保準會出事兒;要是不聽,那就是不給領導面子,也得出事兒。
所以是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于是鄭權禮便練就這套絕技,我真的再認真聽,但過后是真心一個字兒都沒記住。
鄭權禮又沒在總部混過,哪知道這么多貓膩呀,看著身邊的薛衛東時而皺眉,時而點頭的模樣,還以為對方全都聽進去了,講得更加賣力,卻不想薛衛東都快被說的睡過去了。
直到聽了一句:“您看,這就是我跟你剛才介紹的無人機。”
薛衛東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星洲部隊的機庫,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倒不是有多好奇,而是不這么做,薛衛東生怕自己睡眼朦朧的模樣被人察覺。
不過這么做也不是一點兒收獲沒有,不遠處一大堆人圍著一個小黑板,中間的一個人拿著一個航空模型才用的無線電遙控器,講著使用的注意事項。
薛衛東睜著眼睛仔細的瞧了瞧那個遙控器,臉上沒啥表情,心里卻失望的嘆息,果然自己預料不差,星洲部隊的無人機水平不咋地,用航模遙控器操縱飛機,水平再高能高到哪兒去?
于是就更想著早點結束了,便收回目光,煞有介事的看向眼前這架的造型奇特的無人機,準備說兩句車轱轆話就完成任務,就此返回招待所好好休息。
然而就在他開始組織語言,準備把官腔打得十足十時,正對機翼的雙眼突然圓睜,旋即快速摘下自己的眼鏡,掏出手絹兒在嘴上哈了口氣,然后擦了好幾遍,重新戴上后再次看向機翼,手更是在機翼兩側的邊沿不停的撫摸,好似在摸一件精致的藝術品。
嘴里更是驚疑不定的喃喃自語:“這機翼,怎么可能?國內什么時候有這種機翼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鄭權禮看著前一刻還氣度不凡的薛衛東,下一秒就跟小伙子見到小情人兒似的,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不說,一邊摸著機翼,一邊嘴里還嘟囔著聽不懂的話,不免有些擔心,連忙問:“薛工,您說的是什么?”
“超臨界機翼!”
薛衛東嘴里蹦出五個字,讓鄭權禮更加迷糊,而薛衛東本人則躺在地面上,雙腳一瞪地,就那么蹭到機翼下,然后看著機翼下面的結構愣愣的出神。
跟隨他一起過來的技術參謀一看薛衛東這般模樣,也都十分詫異,剛想問自家領導這是怎么了,就聽下面的薛衛東怪叫一聲:“神了神了這機翼神了”
隨后便從機翼下面鉆出頭,沖著自己帶過來的人招了一下手:“你們的手電筒借我一個。”
一名參謀立馬從包里翻出一個手電筒遞過去,薛衛東接過手電筒重新鉆進去,打開手電筒在機翼下面從前到后仰著脖子看得那叫一個仔細。
什么疲勞,什么休息,什么早結束,什么走過場,什么打官腔,在一塊機翼之下,統統都是浮云。
看著薛衛東突然跟鉆地鼠似的,在機翼下面蹭來蹭去,偶爾怪叫幾聲奇跡、神了也就算了,居然還不自覺的傻笑。
鄭權禮汗毛都豎起來了,總部派過來的專家不會腦袋有問題吧?超臨界機翼,鄭權禮聽都沒聽過,問了薛衛東手下的技術參謀,也是一個個的直搖頭。
眼看薛衛東開始咚咚的敲機翼,鄭權禮終于是忍不住了,萬一把無人機給弄壞了可怎么辦?星洲部隊還指望無人機完成氣象監測任務呢,于是也顧不得其他,俯下身子,沖著薛衛東說道:“薛工,咱們有什么事兒出來說好不好?無人機過兩天還得執行任務,您要是想看里面的結構,我叫人幫你打開。”
薛衛東聽了這話,才知道自己失態,連忙點點頭,從機翼下面出來,嘿嘿一笑:“看到超臨界機翼有點兒興奮,哦,對了,鄭主任,這款無人機的載荷是多少,最大起飛重量又是多少?…額…你干嘛這么看著我?我的問題有什么不對嗎?”
薛衛東半點兒不好意思也沒有,鉆出來就問了一連串問題,卻發現鄭權禮看他的眼神變得很怪異,便笑著問了下,結果鄭權禮的一句話,就讓薛衛東臊得滿臉通紅:“我來的路上都介紹過了,薛工,您難道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