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缺乏神圣(第1/3頁)
新的一天,透亮明媚的冬日陽光照在江都北城、南城。
田信用餐后,帶著沉重心緒來到槐里侯府。
兩個堂弟在門前等候,田信此時此刻也沒有詢問他們學業的心思,直入后園。
過中門時,兩個堂妹一前一后站在門前等候,都眼睛紅腫,忍著悲痛。
田信依舊不言語,隨后就遇到伯父,相顧無言,匯通宗族老小一起來到后院暖閣。
先田信一步來到侯府的武當國相田允從暖閣走出,腳步很輕:“阿信,叔祖已安歇,側廳說話吧。”
邊上楊衡低聲說:“昨夜有雨,外公徹夜難眠。應是今早放晴,才入睡。”
遂到暖閣,田睿坐在上首,詢問:“阿信欲在江都長住,還是克期返回關中?”
“江都事務繁冗,大將軍獨斷即可。若政出兩頭,不利于國家長遠安穩。”
田信目光落在小弟田成身上,這個伯父家的小堂弟已經出繼到叔父家,從出繼那一天時就已經單另立戶,取字孝和。
田成此刻頭垂著,有些抵觸即將到來的命運。
江都是很兇險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有意外,從祖父將他出繼另立一脈,就有趕出江都的用意。
趕出江都,田成最佳選擇就是回到扈侯國,置辦一份小小不起眼的產業,求學于郡縣,蒙頭混日子。
田信見他似乎已經知曉了接下來的命運,也就不再細說,扭頭大堂妹田嫦,大半年沒見身形拔高了半尺,只是臉蛋還是圓圓的,如同一個攔腰切開的西瓜橫截面,跟伯母一樣的圓臉、大眼睛,有微薄卻顯著的巴人血統。
田嫦心情忐忑不安,詢問:“兄長?”
“安心出嫁,婚后不要過問政事。今后我的外甥俱為封王裂土一方,外甥女也為公主,食邑皆在關中。”
田信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封折本禮單遞出:“你替嫣嫣受過,這情嫣嫣不會忘。我不喜歡皇帝,他也不喜歡我,不參與婚事為好,省得麻煩。等春耕后我從南陽、湘州各征發兵役為你修筑宮室,你不喜江都悶熱,就修在前山屯吧。”
“是,謝兄長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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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嫦上前接住禮單,一座修在江都北郊的宮室,自然規模不受城池影響,還能多許多園林景觀…關鍵是的,前山屯就在荊山腳下,夏日不似江都悶熱。
宮室在城外,修好之時,自家也能派遣忠誠衛士入駐。
總覺得皇帝經歷這么大變故,會破罐破摔更顯瘋癲,或做事更加不守規矩…得要預防。
如果皇帝瘋了,一時失控掐死自家小妹,那內戰就不可避免。
為了防止皇帝故意惡心自己,田信對田睿說:“伯父,孝和已承祧叔父一脈,我即將在南山開設書院,以為孝和當返回故里,也好入書院求學。娟娟也隨同北上,我會依娟娟心意,擇一佳婿。”
田娟是叔父的孤女,田成過繼后已然分家立戶,那田娟就應該跟著她兄長遷移。
缺乏適齡結婚對象,所以虞世方、陸延、夏侯玄、郤纂、李衡、鄧艾都未婚…常年軍旅生活,即未婚,也沒有固定的妾室、女伴。這個問題很嚴重,五年后才能得到初步緩解,一代人以后才能漸漸大致解決。
如果五年內滅了曹魏,就曹魏鄴都里的宮女、還有曹魏降臣家庭的女子,就能立刻解決這個大大的問題。
計算田娟的年齡,和現在的形勢,大概等孝期完畢后,也就到了田娟及笄出嫁的年齡。再拖一拖,十七八歲出嫁就好。
田信這里預計的是五年后出嫁,田睿這里預計的是兩年后出嫁…卻沒有交流通氣,田睿自是同意。
他也需要守孝,正好避開朝中事務,做個安樂、清閑的貴戚。
主要事情就這么聊完,田睿見田信無意多聊,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兒,雖說這些年天賦異稟闖下很大的家業,可有些方面真的可以做的更好一點。
田睿就先對其他子侄說:“阿信旅途勞頓需要休息,汝等先去廳外等候。”
五個田氏子,還有外甥楊衡起身一一向田信告辭,田信也開口道別。
等廳內就剩兩人時,田睿說:“久聞阿信嚴于律己以身作則,兢兢業業堪稱人臣之楷模。只是如今阿信坐鎮一方,儼然人主,是該寬厚待人。人至察則無徒,又有得道者多助之理,還望 第六百三十八章缺乏神圣(第3/3頁)
阿信能聽進我這老朽之言。”
這是提醒自己要結黨營私,團結絕大多數人,一起吞了漢室社稷?
見田信思索模樣,田睿又用稍低一點聲音說:“大將軍矜持高潔,又疼愛女兒,這才幾度忍讓。而丞相不同,丞相善于撫慰士民,能聯合百官士民為臂助。待今后丞相執宰,我恐有族滅之險。”
田睿的臉色很難看,或許在他的推論中,田信再這么跟關羽一個做派,無法團結、拉攏中立文武,那遲早會衰敗。
戰爭固然能帶來巨大的影響力,可這種影響力會隨著時間消退。
唯有掌控中樞,影響力才能與日俱增,通過持續不斷的職務差遣,完成滲透、影響、替換。
現在也是有了關中大捷,田信才撈來許多郡縣官位,足以一次喂飽許多人;可執宰中樞的人,可以時時刻刻揮霍官位這種緊缺資源。
官位是有數量限制的寶貴資源,也是可以重復利用的資源。
有官萬事足,三五年后,關中決戰的影響力會消退到低谷;到時候這一批軍功晉升的郡縣官長們,升職轉任就卡在朝中。
北府那么多的人,總有升不上去,開始觀望形勢準備投機的。
哪怕是女兒即將出嫁當皇后,田睿也分得清主次矛盾。
能把田氏滅族的,也只有朝廷了。
不能說是田信招來了滅族之禍…何況,真的事敗,這么丟鍋、摸黑田信也是無用。
兩漢貴戚軍事政變太多例子擺在那里,到了現在,雖然沒有經歷過,可也都眼熟,一旦動手就不會留下隱患。
何況,漢室皇帝么,被弄死的還少?
也就趙宋把皇帝的命當天,只是這許多趙家皇帝不怎么把自己當人。
至于歷朝歷代,稀里糊涂死掉的皇帝還少么?
善終的皇帝又有多少?活到四十歲的皇帝又有多少?
僅僅先秦史、兩漢史,就足以撕碎皇帝的神圣面紗;越是勛貴重臣,跟皇帝越熟悉的人,就越清楚皇帝的弱點。
田信不做正面回應,也因為伯父這鮮明的態度,心中的想法變的更堅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