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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首交鋒勇士舉義

  夏歷元年十一月五日清晨,庚子日,北府兵拔營,沿著寬闊馳道向東邊七十里外的郾城進擊,距離最近的郾城外圍防線據點不過三十里。

  征南大將軍夏侯尚不止一次的自我詢問,如果田信帶著北府兵打過來,自己敢不敢全軍壓上去?

  因成功策劃解救昆陽守軍,夜襲斬殺敵軍大將吳懿,夏侯尚官職升了一級,可戰斗力并無明顯提升。

  以北府兵的攻堅能力,常見的工事很難起作用。

  作為一支有文化,有思想,鼓勵吏士思考,積極選拔軍吏的軍隊,北府兵充滿了活力。

  中低層吏士擁有戰斗熱情,更有解決戰局困難的積極性。

  常見的防御工事,不需要層層回報,層層批示,北府兵基層吏士就會想辦法攻克、解決。

  這種戰斗積極性,是很可怕的東西,也只有漢末的北軍五校營有這種素質;也只有當初的虎豹騎有這方面的訓練、傾向。

  所以尋常的工事擋不住北府兵,明明是攻堅戰,能讓北府兵打成野戰。

  這種情況下,增援部隊少了不頂事,多了的話,不斷添兵助戰,就有可能打成決戰。

  決戰,可能是曹植的青徐軍團沒有抵達預定的邵陵,夏侯尚總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決戰的準備。

  夏侯尚駐守郾縣,是十字路口所在,東西貫穿葉縣、陳縣,南北溝通滎陽、汝南、江夏。

  馳道路口就在這里,注定了這里具有防守價值,也注定在這里防守,各方面的物資補充會十分便捷。

  在這個沒有鄉級、縣級道路的年代里,馳道所在,就是大軍行軍路線,如同鐵路網。

  每天走多少路,在哪里休整…都是可以戰前規劃的。

  曹休緊急移防許都,就是為了堵死通往滎陽的道路。

  滎陽沒什么了不起的,可周圍有太多的渡口,距離宛口又近,如果漢軍強行軍抵達滎陽,渡河北上…那這仗就沒必要打了。

  “因此,不如放其通過。”

  夏侯尚與賈逵、滿寵一同商議軍情得出結論,北府兵通過郾縣后,北上滎陽會與許都的曹休部遭遇,東進的話,蘇則駐屯邵陵,邵陵之后還有陳縣,這里早已修筑工事,曹植入駐后就能防御。

  放田信通過,許都、邵陵、陳縣再嚴防死守,然后自己再調頭追擊,前后圍堵困住田信!

  你北府兵再能征善戰,兵員也多是魏軍降軍…十面合圍,四面楚歌,自然能攻心、瓦解戰意。

  會議結束,一同制定、研究發往洛陽、曹洪、曹休、曹植、蘇則等處的軍書措辭,一定要將戰略意圖表達明白。

  夏侯霸闊步進入大廳,見這幾個人還在一起從容不迫的研究軍書,不由急聲:“將軍!賊軍自午前交戰,已接連摧破我軍三座營壘!我各營將士…多有惶恐!”

  夏侯尚詢問:“哪三座營?”

  “系殷署外三營,殷署遣使兩番求援。”

  夏侯霸臉色難看回答,一旁滿寵以為聽錯了,說:“殷署只有三營。”

  “是,殷署三營皆破。”

  夏侯霸看向滿寵沒好氣回答這個問題:“潰兵出逃,不知殷署死活、去向。看其潰兵四散出奔,料想殷署并未降賊。”

  夏侯尚瞪一眼語氣不良的夏侯霸,轉身請托賈逵制備軍書,自己帶著一干將校闊步走出大廳,朝城樓而去。

  西邊三十余里外,已經有大團濃煙升空、擴撒,附近營壘接連升起細長濃黑的狼煙。

  外圍防線已經崩解,寬闊的馳道上,北府鷹揚軍、虎牙軍為左右先鋒,已出現在夏侯尚視線范圍內。

  可以清晰看到,七八里外鷹揚軍、虎牙軍沿著馳道轉向,馳道兩側扎營的關內侯、騎都尉田續所部作壁上觀,并無出擊準備。

  夏侯尚清晰看到田續兩座營壘中馬廄里馬匹受驚,田續所部幽州突騎守在營壘前張弓亂射,毫無一絲出擊阻截的意圖。

  虎牙、鷹揚、征北軍隊列之后,田信穿紅漆板甲,站在戎車上跟隨隊伍緩緩前進,虞忠立在他身側,手里拄著方天戟。

  蒙多也混跡騎士隊列中,無精打采跟隨行動。

  北府兵沿著馳道行進,馳道百步外扎營的田續部急促發箭,箭矢紛紛揚揚落在馳道路邊,不能影響北府軍行軍隊列。

  “果真天下雄猛銳士!”

  田續稱贊一聲,左右看一眼,揮臂奮聲:“拉滿弦!”

  箭矢如雨紛紛揚揚落在馳道邊的荒地里,釘了一層,魏軍箭羽多雜色,如同剛收割后的麥田。

  田續這里放箭壓制,也就最初幾輪箭威力強勁,后續箭矢多數射不到馳道路邊,對北府兵騷擾有限。

  沒有夏侯尚命令,沒人敢出營作戰。

  不是夏侯尚不給命令,而是殷署三營不爭氣,竟然沒能阻礙北府兵腳步,說破就破了,夏侯尚還沒來得及調遣援兵…自然不可能安排各軍出營。

  既然沒有命令,漢軍只是路過,又何必主動抗令去跟漢軍廝殺?

  就在夏侯尚眼皮子底下,城外兩里處,馳道被一層柵欄阻隔,沒有守軍扼守,這道柵欄被漢軍迅速剁開缺口,零零散散的木料丟到路邊,馳道恢復暢通。

  夏侯霸指著北府兵行進隊列:“兄長,其軍前后首尾足有三里,此首尾難顧之勢。”

  滿寵皺眉狐疑,以北府二十六營編制、人數來說,三里長的行軍長度…有些太短,這是拋棄輜重后的戰斗行軍,而不是遠距離行軍該有的長度。

  攜帶輜重車輛越多,那行軍距離就越長,稀稀落落,隊形不密集。

  北府兵各營中有少輛戎車、獨輪車,每營也就不到三十輛,可這點車輛除了攜帶備用的戰斗器械外,還能攜帶多少軍糧?

  估算車輛攜帶的物資,北府兵攜帶軍糧絕對不會超過十天。

  所以,這不是遠距離行軍該有的配備,這是正常的野戰配備,這是在誘戰!

  北府兵行軍沒有輜重拖累,各營各隊秩序嚴整。

  如果現在派兵出擊,很難占到便宜。

  想明白這些,夏侯尚更不敢輕易派兵迎戰、截擊,只是看著漢軍從面前行軍,有些惱怒、氣憤。

  何止是他,滿寵臉色也難堪,這簡直就是對魏軍的羞辱!

  可該不該出營截擊?

  沒有輜重拖累的北府兵,軍陣隊列整齊,吏士精力充沛…現在一頭撞上去,就是打野戰,打決戰。

  正常軍隊行軍就跟搬家一樣,恨不得連修筑營壘的木料都一起搬走。

  這樣的行軍隊列是很臃腫、勞累的,就怕受襲擊。

  可放任漢軍這樣明目張膽行軍,真的很不甘心。

  夏侯尚神色慍怒,就見另一座幽州突騎營壘轅門洞開,七百余烏桓騎士在各處觀望下魚貫而出,在營門排列,以相對整齊的隊列向漢軍隊列緩緩靠近,仿佛是要做沖鋒的準備。

  田信的無當飛騎也離開行軍隊列,迂回遮蔽,準備攔截。

  只是…眾目堂堂之下,這一營烏桓騎士中飛出一騎,高舉長矛,矛刃扎著一條丈長鮮紅布幔,直跑到田信戎車前,翻身下馬:“遼西韓龍,游說八百遼西烏桓義從騎士,愿歸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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