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各自的意志
圣女大人的預測是正確的，獵兵們的最終目標——海上要塞確實有了防備。
門窗緊閉不說，巖角碉樓、槍械炮塔也都被設置成啟動狀態，齊刷刷瞄準陸地一側，隨時可以開火。
高聳的城樓上，一位身著華服，肩披紅色披風的女性仗劍而立，氣勢駭人至極，比之下方眾人簇擁的圣女毫不遜色。
看到女子容貌和手中真紅寶劍的一刻，幾乎所有的紫之獵兵都是雙眼赤紅，止不住的殺氣。
“黃金羅剎！！！”
“奧蕾莉亞·勒瑰恩！！！”
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正是這個女人率領大軍侵占了他們的故鄉，狠狠蹂躪了他們的意志。
獵兵們當然知道，侵略諾桑普利亞是帝國政府的意思。真算起來，奧蕾莉亞也是被逼無奈。
為了保全注定無法獲得勝利的領邦軍，為貴族派保留部分元氣，不得不答應帝國政府的條件，發起“北方戰役”。
可那又如何？
他們沒有辦法找規模龐大的帝國政府復仇，就算集合故鄉的所有人都做不到。
埃雷波尼亞帝國可是西大陸第一的軍事強國，甚至有可能是塞姆利亞第一。
他們只能夠選具體的且力所能及的目標。
帝國政府中心的帝都拿不下，那就選眼前的這座統合地方軍的大本營。
本以為主帥被調去利弗斯難免有些遺憾，沒想到她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仇恨與喜悅共同燃燒，將獵兵們的氣勢推向頂點。
此時此刻，別說是一個“黃金羅剎”，就算是領邦軍全在要塞里，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畏懼。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當然，不怕死是一回事，無腦送死又是另一回事。
獵兵的首領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抓著巴爾德疑似火雞毛編成的領子一路向前，來到城門之前，高高地將身材肥胖的侯爵大人舉起，讓奧蕾莉亞看清此人的臉，厲聲喝道：“開門！”
城樓上獨自傲立的羅剎無動于衷，只是靜靜地看著下方的圣女，似是在探求著什么。
此等目中無人的姿態激怒了獵兵首領，他用力掐住巴爾德的脖子，后者連忙大叫：“開門，快開門！”
奧蕾莉亞終于偏頭，卻沒有說話的意思，眼里滿是嘲諷。
這下子，巴爾德侯爵也怒了：“勒瑰恩伯爵你沒聽到嗎？我命令你開門！！！”
奧蕾莉亞的反應也很直接，大劍一揮，一道劍氣從上方落下，直接落在緊閉的城門通道之上，距離巴爾德侯爵只有一步之遙。
輝煌的劍氣在堅固的石板地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痕跡，巴爾德嚇得冷汗直冒，渾身顫抖。
直到此時，奧蕾莉亞才緩緩開口：“我好像聽到有蚊子在叫…也對，夏天了，這些隱藏的蟲豸都會跳出來，是該好好打掃一下了。
差點忘了，我在拉瑪爾州已經沒有職位，打掃的事情只能麻煩其他人。我就是個舊居城懷念過去的，不當這個司令也有不當司令的好處——你說呢，圣女大人。”
一番故作姿態，云遮霧繞的話，不混貴族圈與官場的獵兵們不懂，莉安娜和巴爾德確實一清二楚。
老娘裝傻，沒看到什么人質啊，侯爵之類的，所以開門想都別想。
退一步說，就算看到了，也不可能開門。
老娘現在已經不是統合地方軍司令了，下面那個無膽匪類管不到我。
有本事你們就把這個蟲豸拍死，我只會拍手叫好。
這樣一來，那個人的身前將再無障礙。
身邊那些成年未成年的小丫頭們看不懂，奧蕾莉亞在炸橋的時候就設想過搞死巴爾德，一了百了。
她可不是圣女，是羅剎。
能得到“羅剎”之名的女人，手中的鮮血會少嗎？
多一個巴爾德，她根本不會介意。
有那么一瞬，獵兵首領真想把這頭死肥豬力斃當場，但他最后還是忍住了，轉頭望向那位圣女大人。
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不是玩腦子的料，而那個女人則是文武皆超凡，只是不知道那張面具之下，是一張怎樣的面孔。
圣女同樣越眾而出，對著獵兵首領搖了搖頭：“殺死一位侯爵，影響太大，留下他也可以更好把你們的事情傳播出去，這是我最后能幫你們的了。”
“千萬別這么說，您幫我們的已經足夠多了。”
獵兵首領深深低下頭，對圣女致以最高的敬意。
而后，他將手中的巴爾德用力往旁邊一丟，再也不去看那個和拋棄故鄉的舊貴族一樣丟人現眼的垃圾。
“豎旗！”
一面飄搖的星條圣盾旗幟迎風招展。
在如今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人記得旗幟上的紋章。
那是曾經的諾森普利亞大公國元首，巴爾穆特大公家的標志。在28年前的“鹽之樁”異變之后，大公舍棄國家舍棄民眾帶著親信逃到國外，被全國人民唾棄，與巴爾德何其相似。
更諷刺的是，不管他們有多么看不起，都必須打出這些渣滓的旗號，避免自己的行動牽累故鄉無辜的人民。
“全員，準備進攻。”
為了諾桑普利亞——這一句，他和他的同胞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口，只能用行動表示。
看到這一幕，奧蕾莉亞也不由地嘆了口氣。
對于這些獵兵，她并無惡感，甚至還有幾分欽佩，奈何雙方立場不同，彼此都有不能退讓的理由。
所以，她必須擯棄個人的好惡，做出決斷，舉劍下令：“準備迎擊。”
與此同時，鋼之圣女也舉起了手。
她其實也一樣，身為帝國貴族，她此舉無異于叛國，但即便如此，她也必須貫徹她的信念。
如果是曾經的她，會更希望在更為寬廣的戰場上，帶領各自的部下，當面鑼對面鼓的好好地打上一場。
但披上這身重甲，戴上這假面，冠以“鋼”之名，意味著她與過去的輝煌做出切割。
哪怕弄臟雙手，玷污過去的名譽，她也必須拿下這座要塞。
呼應圣女的意志，同樣是銀白色的神機憑空出現，胸前高強度導力匯聚，目標赫然是眼前緊閉的城門。